捌回 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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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独自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会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其中就曾想过,什么事情,是最值得我绝望的,思前想后都得不到答案,而在今天,我自己给了我自己答案:



    无知



    我现在知道平日师傅为何总是在闲聊往事之余,总是笑话我见识甚少,那是因为在他看来,我实在是阅历太浅了!



    我的阅历,都是随师父行走江湖,从各种行当,各种人家那里听来的,而师傅跟我所说的江湖往事,我也大部分是半信半疑,心想这江湖哪有师傅所言这等扑朔迷离?



    我自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我在江南府见到那侠盗刘丞淏,我从未见过此等身姿,所以在我的印象里,这刘丞淏的身体已经是我亲眼所见中最为疾速诡异的了。而如今这黑衣之人虽然是极恶之徒,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动作完全不在刘丞淏之下!



    我突然开始恨我自己,我一心想寻找的江湖,虽然也有冷暖,但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置我于危难之际..



    或许,在我寻找我所谓地江湖时,江湖,却也在静静地等待着我找到它的那一刻,在那之前只是在这尘世之中,静静地,看着我...



    这种感觉,正如,此时,此刻。



    那黑衣人此刻,转过头来,从背后掏出另外一把十手,就像先前那样,只是伫立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也许那想要出海的渔民就从来不该扬帆起航,这是一种可悲的愚蠢,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那一望无际的海平线下究竟藏着什么在伺机而动。



    我从未如此颤栗,这已经不是我可以触及的境界,这些人与我,仿佛不在一个世界,置身事外地,取人首级仅仅是一念之间,根本不会在乎别的因素。



    我意识到,他们的世界,现在的我,无法触及。



    我慢慢向他看去,却发现我发抖的脖子就好像是受了潮的门轴,生硬而僵直,而那黑衣人也不急动手,就好像是在享受我的恐惧。



    在我们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我感觉到的竟然是毫无生机之中的一丝戏虐和享受!



    我不敢眨眼,尽管浑身已经颤抖不停,不知道这样的变态会做出什么事来,但我还是死死地看着他的眼,心想就算是今天就要交代于此也要看着他是如何置我于死地,我这不光辉的一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而他也只是静静地望着我,也不动手,也不挪步,仿佛就看着一只快要窒息而死的牲口。毫无怜悯地戏谑,在一旁等待它是如何自我了结。



    不知是什么又引起了他的兴趣,就见他回过身去,我这紧紧绷着的一根弦一下子便卸了劲,整个人瘫软下来,大口的呼吸,果真强大的恐惧让我方才已然是忘记了呼吸,浑身早就已经吓得爬满了冷汗。



    我见他迈步走出了房门,我也不顾这一身血水,拖着早已酥软的双腿,便向门口爬去。



    我刚挪动到可以看到这门外一切的位置,第一眼就看到这黑衣人的背影,他乌黑的鞋后跟上竟然还立着一竖倒刺,可谓是浑身各处皆为伤人之处!



    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靠,一头撞在迎门的椅子上,而那个黑衣人并没有理会。



    透过这黑衣人的背后,我看到李梓卯,正从地面上缓慢的爬起!



    李梓卯随我直接一同而往,来时之前都没有先行更衣,他穿着一件但棕色麻织短衫,腰间用一记淡黄色的布袋缠着。



    就见李梓卯竟然被一脚差一点踹到了魏主管的院前。



    李梓卯的正面左侧肩膀上插着先前黑衣人置出的十手,左右手的手臂上也星零地插着之前扔出的暗器,不得不佩服这李梓卯真的是皮糙肉厚,竟同他扑倒我时看到的一样,这些利器,都仅仅扎进去分毫,所以李梓卯并没有出多少血。



    我见那黑衣人依旧朝着李梓卯的方向一丝不动,我心想还是先出这封闭的空间为妙,这黑衣人似乎在这一时半会儿对取我的性命不感兴趣,于是我便打算铤而走险地试一下。



    我用劲的紧按我那停不下来颤抖的腿,我不停得告诉自己,要让自己的腿有点出息!勉勉强强的站起来,慢慢地向那门口走去,而那黑衣人似乎置我于无物,不理不睬。



    他猜得没错,我确实不敢动手,我就靠着门前墙的边缘,一步一步地向院内的兵器架移动,而我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犹如刚从鬼门关逃出生天一样,差一点哭了出来。



    我看着那黑衣人,那下垂的双手抓着的十手,本来是微微朝后,见我移动到他侧面之后,又变回原来的模样,看来他不是没有防范我,而是人为我够不成威胁,想必要是方才我有一丝可疑之举,就在刚才的那一瞬,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看着这面前如怪物般的人物,一种无力感前所未有地涌上心头,以至于我在他的眼中,充其量还不如屋外的一声声响。



    江南的磅礴大雨向来下不了多久,虽然此时还是乌云密闭,但雨势也似乎出够了风头,现在已经是收敛了很多,淅淅沥沥的洒着。我的视野也就变得没有之前那么局限。



    只见那黑衣人似乎是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方才自己手段大不满意,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冷血动物有不一样的面部表情,他紧紧地盯着李梓卯,却还是一依旧站着不动,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猜这黑衣人心里应该是充满了不解,想必最初应该认为我两二人都只是这山庄之中普通人,他如此老辣的手段想必任何一个普通人都经受不起,而如今这李梓卯就好像是钢筋铁骨,全然不吃他那套。



    一时间这黑衣人似乎也是慌了神。



    再向李梓卯那里看去,此刻的他,似乎比以往我见过的他,肤色更加鲜红!尽管身中数伤,但是流血量想必这尉迟建的屋中却犹如九牛之一毛,万鸡之一羽,仅仅是印透在了他宽粗的短衫上一小片。



    终于,黑衣人打破了宁静,他舒展了眉毛重归于极寒的空洞,先一步冲着李梓卯疾驰而去,他右手反拿着十手,左手正握着直直地对着李梓卯,向他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接近。



    我心道坏了,这是刺客最标准的刺杀手段,一手用刺,一手用划,这每一招都是最难防御的招式,你不管是疏忽了哪一个,要么是被直插心脏,要么是被划断咽喉!



    李梓卯倒也是不退不让,就见他仰天大吼:“爹爹!待孩儿了结这厮,孩儿便随你而去在下面继续伺候您老!!”说罢便迎头而上。



    他们就在汤庄主的内宅门口交战起来。



    通常杀手最自信的杀招都是留在最后,因为这一招的目的必定是一击必杀!



    就看这黑衣人先起左手,而把反握的右手垂在身后,那么他留的后手必然是这右手反持的侧划!



    这李梓卯想必也不会想这么多,但是说什么我也要把他或者带去,他帮我挡了一镖,就算是一命赔一命,就像是他说的,我欠他的这条命,我死前也一定要还!他明知自己不敌,却依然一如既往,而我和他的处境又有何不同?却在角落里此般畏畏缩缩!倘若就算今日我有幸苟活,我也绝对忍受不了我忏悔我自己一辈子!想罢便起身向他们跑去。



    血洒。



    只见那李梓卯看着引面而来的第一刺,竟然毫不犹豫的张开右手迎了上去,就看那尖锐的刺头随着鲜血就从李梓卯的手背一同而出。紧接着李梓卯直接抬起左臂,就硬生生地怼着后置的索命十手两侧的尖刺,就让它插进了自己的大臂里,反之一把攥住了那黑衣人的左手手腕。



    即使是再诡异的身手,两只手被紧紧握住,黑衣人也无从脱身,不过他还不死心,抬起右脚,从自己身体前绕过李梓卯粗壮的腰,后脚跟从左向右用力的跺在李梓卯的右肋上,那一排竖立的倒刺便深深地插了进去。



    而李梓卯则是一顿,仿佛在他的怒火之下,这点痛意简直不足挂齿。就见他狠狠地笑言道:



    “你这孽障!你还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



    只见他手上加大了力度,愣是把这黑衣人的骨头捏地作响,随着我越跑越近听得倒是分明。



    而那黑衣人却依旧是不出声响。



    “哈,没了是吧!你这孽障,今日你断我义父一手,又断我恩兄一手,现在双倍奉还给你这畜生!!”



    只见这李梓卯更是大喝一声,双手猛地用劲。



    咔嚓。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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