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回 孤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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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立无援,这是我最害怕的,因为小时候的大病,儿时的记忆我十分模糊了,或许是我太依赖师傅了,我总是害怕一个人面对一件我无法处理的事。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骨子里带着的懦弱,我做不到被斩断一只惯用手后,还能在那一瞬间,做出止血后再奋起一搏的觉悟。



    甚至于我背后的这几道长疤,我就畏惧了它二十年...



    我的视角就这样慢慢地在空中随着侧向的旋转改变,就在这短短的几瞬,我的大脑一片朦胧..



    坠落



    我看见那地上被打碎的盆栽,那雪嫩的白瓷,就这样粉碎在黑红交加的水墨血泊里,显得格外刺眼,那被撞碎的木质展台像是和我一样的说书人,在这风雨交加之时,对我做最后的即兴表演。



    我就身临其境般的,我仿佛看见那来自云滇的孽徒,正双持两把锋利的匕首,背上绑着一把带毒的单手短剑,而腰间则别着几个带着血槽的三棱飞刃,一脚将那尉迟建蹬入室内



    尉迟建无意去擦拭那嘴角溢出的血,只是再一次坚定地扶着自己棒子直起身来。



    那恶徒左右夹攻,无一招式不是直冲致命之处而来,而尉迟建仍然在这如雨般的索命中寻找翻身的时机。



    恶徒见连攻无果,就将左手的一把匕首掷出,又从腰间甩出几镖,接着同时反拿右手的短匕,自右向左朝尉迟建的肋侧划去,腾出的左手便顺势将那背上的毒刃取下,一套老练毒辣的招式,伺机而动,只为取尉迟的性命。



    尉迟只得双手旋转棍棒弹开那飞来的利器,借着惯性左手单抓这棍子又压下侧面袭来的匕首,眼中仿佛看见了胜机,顺势借力一记重重的扫棒。



    不料恶贼还留有一手,他一个侧身,把左手的毒刃举起,重重劈斩,一下就取下了那尉迟的左臂,随即向右侧原地而转,回身又是对着那尉迟的脖颈又是一刀,同时右手起劲,对着那尉迟的腹部就是一掌,最后一脚把他踢飞,正撞在那摆着盆栽的木展台上。



    那尉迟建麻利的点了止血的穴位,强忍着腹中如龟裂般的痛苦,最后看了一眼那汤庄主内宅的方向,便径直向着那恶贼而去,未到身前便毒发倒地。



    盛放那秋菊的雪白瓷器应声而落,在地上做出了秋天绽放前最后的挣扎..



    是的,就在我被扑倒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那尉迟建义无反顾的完成他的江湖中最后的起舞。



    人死,或又轻于鸿毛,或又重于泰山,这可惜一代名震江南的五行八卦棍,能顶得住这断手与内伤之痛,却是抗不住毒...



    就这样,我便被扑倒在了尉迟建的血泊之中。



    说书本该是灰麻的长衫,而此刻倒像是那狮子楼歌姬襦裙,那鲜血混着水墨,夹杂着雨水,在我的衣服上又画上了淡妆浓抹的一笔。



    李梓卯把我按倒在地,这体重的压迫让我无法开口,李梓卯在我看来可算是钢筋铁骨,那带着倒刺的飞镖,也只是插进去浅浅一头,我刚要开口,只见那李梓卯满身通红,在这大雨的冰凉渗透下他体温却烫的出奇!抢先低声言道:



    “兄弟,躲好”便迅速爬了起身来。



    “你们..!你们杀我义父!杀我恩兄!老子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得好死!!”



    我趴在地上,全然不顾我身上的血印,抬头见门口有一黑衣男子,头绑黑巾,短发让他少了很多累赘,一身紧身的黑衣,腕口和脚踝都用黑布仅仅缠上,面门用黑布蒙上,只能看到他的双眼,严重满是漠然和杀意。



    只是与我想象的不同,他拿的却是十分生僻的武器:铁尺!



    可我细细一看,这武器又不是铁尺,而是十手!这可不是那云滇刺客所用的武器,是东瀛而来的武器!在师傅曾今跟我说过的奇奇怪怪的众多武器之中,说这武器最为少见,所以我便也是记得最为清楚!



    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银色反光的尖针两侧,平着竖起两芒向上的刀片,就像是一副鱼叉的叉头直接就用手拿着一样,十手将中刺两旁的横架改成了向上的样子;持柄末端加上锤头,用于加强直拳反击的破坏力。



    而向上刀片的形态是针对长刀的,用于卡刀——断刀——攻喉,而且很明显,其防御力强于攻击力。



    而尉迟建所用的是棍,而致命伤也绝对不是这门前双持十手的此人所为!



    虽然尉迟的死相引得我两二人的共怒,但是尉迟身上所受的上确实不是这十手所造成,同时这再次应证了我的想法:



    这里的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个人所为!而是组织而为!



    在我们来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此般田地,也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如此多的凄惨之相,说实在话我感觉我紧绷的神弦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所以我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如果我最后的稻草李梓卯也在我的面前惨死,那我的下场又会是如何,那我死前的景象,又会是如何?



    顾不上害怕了,我脱去长衫,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内衬,也不顾这背后的长疤在血水浸泡中显得透明的内衬无形之间会暴露我的弱点,就将那带着血的长衫绑在腰间。



    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本来以为只是云滇的刺客,竟没想到他国的刺客竟已然混入我中原江南腹地,而且个个身怀绝技,恐怖的是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又何所图!



    这已经不是我能想象到解决方法的问题了。



    所以我现在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李梓卯落败我如何能带着他活命!



    所以我一定要与他们保持距离!一旦是有变故我便立刻带上他离开。



    那门口的黑衣人就静静的站在门口不为所动,一只脚尖就顶着另外一只脚的脚跟,双手抓着那把诡异的武器就这样垂在身体两侧,一看便是老练的杀手,就静静的看着李梓卯伴随着怒吼声就朝自己冲来。



    这出屋的门不算特别宽敞,李梓卯那宽厚的肩膀正正好好顶满这大半个门框,我心想要是这混球不躲开,李梓卯这一下他怕是就要吃了瘪!



    我心想这恶徒要是因为轻敌就让李梓卯撞出这一条路来,或许这是我们逃跑的好时机!于是随时准备起身而奔。



    就看这李梓卯竟然弯下身去,想是用自己那厚厚的肩膀朝那黑衣人的腹部撞去,而那黑衣人却依然静静地看着他快速的接近。



    就没想到,就在李梓卯快要撞上他时,这人就如鬼魅一般突然向前一个小箭步,滑跪下来,而后腰部用力整个上身向后仰去,背部几乎与地面贴平,正好处于李梓卯的身下,随即张开双手置于脑后对地面发力,同时腹部发力蜷缩着腿将膝盖收至胸前,对准那李梓卯的腹部猛地一蹬。



    我又一下瘫软在地上,就见这黑衣人就像是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只是借力打力的踹出去一个人,就看李梓卯上一瞬还在我的眼前,转眼之间,就好像出弦之箭一般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彻底粉碎了我的幻想。



    这黑衣人好像还不满足,抓起之前按在手下的十手,就朝李梓卯飞出去的方向掷去,投出武器的手靠着惯性甩到腰间,顺手又抓上那三只飞镖由下往上用力一块儿甩了出去,这一套一气呵成,这四样武器就如刚才李梓卯一样,眨眼之间就消失了在我的视野里。



    我失了神,刚才一直在害怕的事情,如今似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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