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转营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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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接连召开了两场会议。首先是高层会议,各部门负责人参加会议,朱慈烺亲自宣布:“薄先生”接掌战训室主事,以常怀山为副主事。随后又召开了战训室会议,战训室全体人员——包括教导员组、教官组,全部参加会议。



    朱慈烺身边,除了孙传庭,还有保密室主事王渊。



    朱慈烺隆重宣布“薄先生”任战训室主事,要求所有人本着对东宫的忠心,支持和服从“薄先生”的管辖。



    在众人躬身领命后,保密室主事王渊重申《保密条例》的各项要求,强调战训室乃是太子事业根基,必须时刻要求不得议论、打听薄先生的身份,不得外传太子府特别是战训室的一切消息。



    会议结束,朱慈烺回到书房,周镜进来了。



    “启禀小爷,四十近卫中的岑真,也就是那个侍卫比武第一名的,请求加入东宫教导营,当一个普通队员。”



    近身侍卫的事,那可是大事!朱慈烺暗忖一下,吩咐保密室做了一番准备,接见了岑真。



    “近身侍卫干得好好的,怎么要去吃教导营的苦?”朱慈烺和蔼地问。



    “启禀小爷,小人渴望上阵杀敌。”



    “噢,你祖父、父亲乃是锦衣卫百户,并无上阵杀敌经历,到了你这一代,怎么想上阵杀敌呢?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富贵险中求。小爷乃是星宿下凡,智计百出。跟着小爷,有封妻荫子甚至身列公侯的机会!小人祖父、父亲虽是锦衣卫百户,但是未曾立功,职位不显,家道日益衰落。小人想重振家声!”



    朱慈烺哑然失笑:“你倒是坦诚。”



    “在星君面前,小人不敢隐瞒。”



    朱慈烺点点头:“那当然。东宫近卫,倘若不能做到襟怀坦白,如何能体现忠心?”然后又问:



    “在孤身边,做个近卫不好吗?”



    “当然好。但是小人不甘心,如此公侯万代的从龙良机,就这样白白溜走。”



    朱慈烺严肃起来,瞅了眼手里的纸,说:“近卫之中,像你一样想的,还有谁?”



    “没有人了。近身侍卫的饷银丰厚,地位尊显,大家都很满意,感恩不尽。唯有小人,年方二十二岁,妄想战场效命,觅得个封侯机会,所以,不甘安享尊荣,而想到教导营从头做起,还望小爷成全。”



    朱慈烺眯起了眼睛:“你的心思,其他近卫知道吗?”



    “小人只和密友聂承嗣谈过。”



    “噢,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来了。想必你们对贴身近卫的前程,看法不一样。”朱慈烺更加和颜悦色了。



    “小人斗胆,妄自揣测,小爷寄望于教导营,因此早晚会裁撤侍卫营,不如早日谋个前程。”



    屏风后面,周镜和王渊松了口气。周镜还悄悄擦了把汗。



    朱慈烺笑道:“你果然是妄自揣测了。一切为孤效力的人,孤都不会亏待,何况贴身侍卫!身为太子府的人,时时都要谨记:不可妄议,不可惑乱军心!军法中,惑乱军心是什么处罚,你是知道的。”



    岑真大惊失色,跪下道:“小人罪该万死。”



    “幸好,你只是和密友私下议论,未曾四处乱传。否则,你纵有通天本事,此刻也是一具尸体了!”



    岑真汗发沾背,连续叩首说:“多谢小爷宽恕!”



    “起来吧!孤也有责任,未能明示侍卫前程,以致尔等疑虑。你想到教导营搏个前程,倒也志气可嘉。只要符合条件,完全可以。你年已二十二,超过了界限,但是可以照顾,适当放宽。”



    岑真不敢起来,伏地抽泣着说:“小爷恩宽至此,小人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起来吧,难道还要孤去扶你吗?孤连老太太都不扶,还扶你?”看着岑真站了起来,朱慈烺道:“稍等片刻,战训室的人会来给你安排入营。从现在起,你就是教导营的人了!从此饷银也要下降。你愿意吗?”



    “小人心甘情愿!”



    岑真回到近身侍卫营房,刚进门,就发现一屋子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东宫侍卫领班周镜、近身侍卫值日官站在正中央。



    周镜面无表情地说:“岑兄弟,从今天起,你就不是侍卫营的人了!再也不能享受双倍饷银、轮值补贴,要去教导营吃苦受罪,一天训练九个时辰。岑兄弟,你年轻,要挣个大前程,我们都不拦你。哪天你觉得受不住那个苦,随时回来!”



    值日官也说:“日后混出大前程,也不要忘了兄弟们!”



    岑真对着周镜躬身作揖,说:“多谢周领班成全!周领班两年来的照拂,小人永生不忘!他日小人若有一线出头之日,定然报答!”



    周镜有口无心地应付说:“好。”



    岑真又对值日官和其他侍卫作了个环揖,说:“一日是兄弟,永远是兄弟!”



    众人也纷纷回揖,并不说话。



    战训室的人来了,和周镜办理文书交接,然后就要带岑真走。



    周镜想起太子的吩咐,对值日官和剩下的三十九名近身侍卫说:“各位,大家兄弟一场,轮流抱岑兄弟一下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岑兄弟就要上战场了!”



    众人列队上前,依次和岑真抱别。岑真眼睛红了,抱到聂承嗣的时候,忍不住流下泪来。聂承嗣却淡淡地说:“保重!”



    岑真的个人物品不多,自己提一点,聂承嗣帮忙搬一点,就轻轻松松走了。战训室的人引导在前,聂承嗣轻轻地对岑真说:“今天战训室的人叫你去后,保密室的人把我叫了去,盘问了半个时辰;若干其他兄弟,也被调查。”



    岑真一惊:“我见小爷之前,在战训室接受测试,也被问话。后来,在小爷面前,我坦白交代了那天关于侍卫营未来前程的议论。”



    “你幸亏坦白说了。如果不说,恐怕你都见不到我们了。”聂承嗣叹道:“当时被单独查问,我不知道你说了多少,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了。咱俩的话要是对不上,后果不堪设想!”



    岑真汗颜道:“连累兄长了!”



    “自家兄弟,不要说这话。只是兄弟去受苦,还是要警醒一点:严格保密、莫发议论。”



    岑真点头称谢。



    岑真被安顿在一个只有十一名队员的营房。教导员来自侍卫营,看到昔日同袍变成自己属下的队员,颇感惊奇,第一句话就是:“兄弟,以你的身手,在教导营会出头的。第九中队的张远志、卞飞,名次难保!”



    聂承嗣刚回到近身侍卫的营房,发现增补了一名近身侍卫,又恢复了四十人的名额。



    周镜给大家训话:



    “诸位,好好给小爷当好近身侍卫!只要忠心效命,就可以长在小爷近侧;就是将来退出侍卫营,小爷将来也会按照你任近身侍卫的年限,一次性补发安家银;立功者,将予以重奖。相关制度,贴在墙上,大家可以仔细阅读,务求安心。”



    然后带众人重温了《东宫军法》,说:“身在小爷近侧,尤其要严格遵守纲纪。有疑即问,不可妄自揣测,自乱阵脚!”



    聂承嗣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旁边有人在注意自己,偷偷环顾一下,并没有人在看自己。保密室主事王渊的话在耳边回响: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保密室的人,我们将为你额外发一份饷银!近身侍卫的言谈动态,你要时时留心,处处注意,一有异常,及时汇报。”



    从今往后,这不见天日的秘密身份,会伴随自己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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