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觉得我姓零,也没什么不可。”然而零叶又开口,反倒笑起来,笑得乌兰后背发冷。
她没有习过武,只是单纯觉得零叶非常可怕,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可怕。乌兰今夜要失眠了,零叶的杀气破了她的心智,她已觉得自己迈不出这个房门,她的双腿已不听使唤了。
然后,她看着零叶站起身,缓慢踱步过来,离她越近,她便越想逃。
直到青衫的大夫忽然转过头,开口道,“乌兰,带客人去见主人!”
此话一出,便犹如救命的绳索,将乌兰自黑暗的深渊里拉拽出来,然后她惊慌,尴尬一笑,再不敢看零叶,旋即请手道,“郎君这边请!”
这话几乎是带着颤音出口的。
藏花阁,就伫立醉月楼的后院里,这里清净,没有娼妓歌舞,也没有供客取乐。
零叶要见的人就在这里,他才走到院里,袖中的双刀已握紧,他很少双手同时去握住那刀。
这院里的格局呈现一派江南风气,明处无人把守,暗地里的杀意却是遍布,他初略数去,能生擒他的高手至少有一人,能杀他的高手,已不下三人。
所以零叶也紧张了,他心中知晓厉害,知晓这天地之大,一山总有一山高;单论武功,他虽不差,却也绝非战无不胜。
他已做好了各种准备,他已极智穷思,谋划可能的战略。
保命,对零叶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乌兰把零叶请进阁内,他就一眼看到了那个人,那个绝对可以生擒他的人。
那个人就坐地席上,独酌一杯酒,接着从食架上拿出另一樽,虚抬手道,“来,小叶,我们来喝一杯!”
零叶没有犹豫,他走过去,作揖见礼,席地那人跟前,接过酒,酒入喉,很烈,闷倒驴。
他若非跟着曹疯子常饮烈酒,必然受不起。
“你不问我是谁,你不怕我下毒?”那人开口,零叶看着他,他们的杀意撞在一起,零叶没有畏惧,没有转开脸,他反而笑了,笑得很自然,发自内心的笑;他知道那人问了一句废话,零叶已很清楚,这场照面,堪堪只是试探。那人不过是想一窥他的胆识,以及武艺;所以零叶会心一笑,然后说,“你要杀我太容易,下毒岂非辱没了这身武艺。”
这也是一句废话。
零叶一直看着他,仔细打量,那人看着零叶笑,他自己也笑,轮面貌,那人许才三十出头,武艺已入圣超凡,脸部以下都是烧伤留下的疤痕,不知是否遍及全身。
零叶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打量零叶,接着他说,小叶,你人该在路上,上星还在长安等你,你不该让上星等着;你活着可不是为了搭救陈喆这等蝼蚁,你还有更重大的作用!
“这么说来,晚辈打搅了前辈的计划?”零叶听罢,此刻已了然那人的身份,他知道曹疯子的来历特殊,他知道眼前之人,如此清楚自己的来历,这人就必然和曹疯子背后的势力有关,也必然和他的未来有关。
“哦!这倒没有!”那人闻言笑起来,手拍上零叶肩膀,有关爱安抚之意,接着又道,“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星一定会很喜欢你!”
他这话说的很奉承,所以零叶有些担忧。
他不该奉承他的。
就算曹疯子在此,顶多和眼前之人较个两败俱伤,况且,院子里的人,都非善类。
所以零叶猜测了两种可能,他说,“晚辈得受恩师栽培,不敢负才傲物,而今初出茅庐,若有可用之处,必尽力孝敬前辈!”
零叶一想,那人无非拉拢他,或有求于他;这话出口前半句试探,后半句请命。便听那人笑道,“哈哈,小叶很有心嘛!不过,我这里都是些无聊的杂事!来!再喝一杯!”
那人是拒绝的,这让零叶心慌,他并非有求于他,因此,他只是单纯想要拉拢他。
但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形下,零叶对未来,对长安,对暗处的一切,还如此无知的情况下,他忽然拉拢他,让零叶摸不清虚实了。
若对方想要借他之手加害曹疯子,或是在未知的利益中迫使他站队,结果他都将难以预料。
所以他端起酒,浅酌一口,零叶决定要以退为进,他以沉默应对,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说得越多,错的越多,越有可能暴露未知的弱点,或被套进迷局。
然而零叶越是懂得应对,鬼葬就越是喜欢他,越想控制他。
零叶还不知道,他的聪颖害了他,鬼葬已放弃送他出城的打算,决定把他留下。
所以鬼葬一招手,他对守在门口的乌兰说,“去叫又香打点一下,我要招呼小叶住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