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谋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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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夏意浓浓,蝉鸣悠悠,避暑之地的花鸟比别处都要神采奕奕,潮湿的土壤里还泛着新绿,晚上若是有雨,翌日还带着丝丝凉爽。



    来时开心着家里小姐妹绣了一条好看帕子的郭小姐,如今已经是人人议论的郭贵人,神色皇上宠爱,羡煞很多有意将女儿送给皇上的夫人、闺秀。



    郭贵人也还是一个孩子,听家里说要把自己送给当朝皇上时,有不悦有羞涩还有些忐忑。



    如今只剩女子满脸含羞的笑意,皇上那样好看,对她也好,皇上最宠爱的贵人附加来的讨好和客气,往日她要小心应付的勋贵夫人,如今都要施礼问安,这种奇妙的变化,矜持如郭家教养的姑娘,也不免心中怯怯的微喜。



    避暑之地的安逸和喜悦像春日绽放的花,小儿女们纠缠的心事,是花上绚丽的色彩,让一切更软更柔更安逸祥和。



    宁家小姑娘喜欢徐大人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严谨些的贵夫人们,看到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跳着脚跟在徐大人身后的背影,虽然苛责这种大胆的行为,也不进漏出一丝微笑。



    这样的热情大胆,仿佛自己当初做了,一切都会不一样一样。



    两件韵事冲散了渡河之战笼罩在众臣头上的阴面。



    小儿女们绞着手帕憎恨又羡慕朝朝的大胆!那可是你深情款款又世间无双的徐丞相,谁不想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瞬间,他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对着自己笑,那是多大的荣耀,多能证明自己魅力的机会。



    哼!



    偏偏有人登了先。



    避暑之地小河潺潺、花鸟依依,小女儿的心事,大人们含笑的纵容,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忘了今夕何夕。



    如此平缓的日子里,就该发酵出最纯的酒,书写一两段美好的姑娘,沉沦三五心粉色心事,暗恋上谁家的少年。



    一个消息像飞入热油里的一碗冷水,震荡出噼里啪啦的动静,皇后娘娘病重!



    “病重!”五皇子瞬间从一起参与议事的几位皇子中迈出来,不顾自己往日温良友善的形象怒喝:“请父皇允许孩子回去看望母后!”



    徐知乎顷刻间放下手里的折子,皱着眉快步向外走去:“备马——”



    今日议事的十余位臣子闻言,瞬间垂下头,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惊了一下,心中五味参杂的宗之毅脑子里还买有完全从妩墨病重这两个字中回神,听到知乎的声音,手里的动作一紧,也顿时起身:“摆驾回宫!”想想快速回头吩咐赞清:“让应妃与朕一起走。”



    五皇子随后跟了出去,不等父皇的车架,牵了马,快速向盛都的方向而去!



    ……



    避暑之地的女眷处早已乱成一团,就像风和日丽的天日突然起了狂风,都因为皇上匆忙摆驾回宫,慌忙的一塌糊涂!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不是还有半月有余。”



    “皇后娘娘重病,走跟着走了,你不走,显得你比皇后娘娘还金贵吗!”不忧心一国之母就是对雁国不敬,谁敢背这个罪名,自然是越急越好,越感同身后越好。



    ……



    郭贵人矜持缓慢的收着桌上的耳坠,都是她喜欢,她也就一个爱好,宝贝这些她喜欢的东西:“急什么,急什么,不是都在收拾了。”郭贵人语气娇嗔,少女脸上还带着被宠爱的不高兴,她还没有玩高兴呢,再说了,她的这些宝贝当然要仔细又仔细的收着,自然要小心!催什么!



    木姑姑自然要催,在避暑之地,贵人是新进最得宠的嫔妃,皇后娘娘不在,众妃都是旧人,自然是众贵妇人巴结讨好结交的目标。



    可回了宫又不同,新皇后娘娘重病死了也就罢了,贵人或许凭着如今的宠爱博个好位置,若是不死,贵人也和宫中万千女子一样,不过是在后宫安分的往上爬,爬到了三品以上,才有人让看的上的人家巴结一二的资格,不可能是现在人人都捧着的景象。



    郭贵人嘟着嘴,红嘟嘟的脸颊带着少年未退的可人,一边收自己的宝贝一点低估:“催,催。催什么催,避暑之地距离圣都少说都要几天的形成,早一秒晚一秒有什么……”



    木姑姑听到她的抱怨,皱了一下眉又松开,还是等一会路上在跟她说宫里的规矩吧,免得现在的说了,贵人闹气脾气来,她们成了最晚集合的一个。



    ……



    车马集合之地,宗之毅站在车辇旁,皱着眉隐隐不耐烦:啰嗦!还要带上满身身价吗!还不快走!



    但随后用重重的在心里冷笑一声,那个女人死了不是正好!瞬间收回欲抓向马缰的绳索!来回踱了两步后,喊道:“都热死了吗!”随后拉着应格儿上马:“出发!后面的慢些跟也无妨!”



    应格儿闻言敏感的看皇上一眼。



    宗之毅顿时闲适的微笑,伸出手半揽住应格儿的肩:“中途有家食馆不错,空出来的时间让赞清带你去尝尝。”



    应格儿眼睛微红,温柔的靠在皇上肩上,这些天来受的委屈一扫而空,皇上心里还是急着她的!



    宗之毅目光扫过应格儿手腕上的桌子,眉头焦躁的皱了一下:不知道管不管用!随即心里又为这个想法升起一股怨气!但却压不住迫切的心慌!他告诉自己,应格儿肯定没问题!



    宗之毅紧紧拦住应格儿,只要你能办到——你要什么有什么要紧!



    宗之毅温柔的吻着她的发顶,叹口气:“真想跟你就这样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没有烦心事,没有逼不得已。”



    应格儿想起郭贵人、姚妃,眼里不禁蒙上水雾,更抱紧了怀里的人,她爱他!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宗之毅抚着他的肩,手指眷恋又没有目的的安抚,偶然顿一下,又温柔无比的呵护。



    应格儿敏感的抬起头:“皇上……”



    宗之毅垂下头,看着她,眼里、呼吸中都是她,宗之毅你似乎犹豫又似乎不经意的开口:“朕送你离……不了,你还是陪着朕吧。”更坚定的环住她的肩膀,仿佛世界只剩下她,若是连她都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出什么事了?皇后死了不是更好吗?应格儿紧张的抓住皇上的衣袖,她不喜欢看到他现在迷惘无助的样子,她一直都是她心里顶天立地的英雄!



    宗之毅叹口气:“徐知乎先行回宫了……”



    回就回去了!他和皇后那对奸夫淫妇谁不知道!私德败坏、有辱门风,却偏偏因为‘新’皇后登位后,接手前皇后所有事宜,推行新的惠女政策,继续享有呼声一片,是在可笑!



    宗之毅突然看向她:“你走吧,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



    “皇上,您说的什么话!臣妾以前不走,现在更不会走,皇上,您怎么了?皇上——”



    宗之毅看向它处:“皇后如果死了,徐知乎恐怕会狗急跳墙,朕现在手中的权利你也知道,未必能护得住你,恐怕就连我也……”



    应格儿闻言立即尖锐的开口:“皇后的死跟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



    宗之毅好笑的看她一眼:“徐知乎会讲道理?他只认定他心里的仇人就行!”



    应格儿心里无比恼怒,徐知乎往日在她心目中高大无求的形象,现在看起来那么讽刺!他这是迁怒!是不辨是非!皇后坏事做尽,自有天收凭什么怪在皇上身上!皇上连看都不想看到那个女人!



    马车外,赞清骑着马追过来,焦急的开口:“皇上!大公主带着人冲到车架前面去了!”



    宗之毅顿时一慌:“你们怎么办事的!快!追上大公主!”



    什么半路吃食,什么沿途美景,车架日夜兼程,连丝喘息的几乎都没有给众人。



    应格儿辛苦的头昏脑涨,但对大公主如此不顾大局的行为,说不出一句恼恨的话,大公主亦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不离不弃的人,又是皇上的长女,得到的宠爱和在意,自然不是比能比的,她就是有什么怨言,也要压在心里憋死!



    ……



    徐知乎看也没有看站在角落的雷冥九,慌张的冲了进去!



    她脸色惨白,神色安静的闭着眼睛,眉宇间不见一丝不快,长发规整的散在锦枕间,双手放在腹部,紫红色的背面像一张巨大的棺木,欲用一张皮乘载起她单薄无须赘述的一声。



    徐知乎脚步踉跄的险些没有跌倒,不再敢冒进一步!



    雷冥九站在角落,看也没有看他,整儿个憔悴无神,她高烧三天三夜,退烧后便是这样,无论怎么叫没有醒来。



    戏珠、明珠眼睛通红。



    品易目光沉静的跪在窗外,湿了毛巾,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为主子擦手净面。



    徐知乎脚步越来越轻,血气快速涌向心脏,呼吸骤然急促惊慌: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安静?她怎么了?



    少忧见状,惊慌的快速上前,手失礼的要往床上无比安详的女人鼻下送,相爷不能被剧烈刺激!



    戏珠见状顿时撞了过去,眼泪刷又落了下来:放肆!当她们娘娘死了妈!那只手指怎么不往你主子鼻下送!



    少忧顷刻间松口气,虚脱在身侧的椅子上,他真怕……



    徐知乎才找回一点眩晕的理智,快步走上前,脸色难看:“怎么回事!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太医也定期诊脉!为什么突然这样!太医!传太医!”



    明珠眼睛通红就是不让自己哭出声,相爷回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开口:“娘娘,娘娘是从……清凉小筑的高台上摔下去的……发现的时候,娘娘已经被那寺人按在水里有半盏拆的功夫了……”想到那天的情形,明珠想死的心都有。



    品易手里毛巾握紧了一瞬,又松开,面容无波的小心伺候。



    “谁的人。”徐知乎声音压抑!缓缓伸出手微微触碰她的脸颊。



    明珠头垂的更低了,没脸说。



    品易平静的开口:“回相爷,自己人。”这凤梧宫谁进的来,哪一个伺候娘娘的人不是千挑万选,若是还能让奸人有机可趁,他们还有什么脸面。



    明珠擦擦落下的眼泪。



    戏珠站在床上,目光近乎呆滞的盯着床上的人,这些天,都是他们三人轮值伺候,就是休息也只是在娘娘身边安寝,再不敢将娘娘交给旁人。



    徐知乎嘴角漏出一抹冷笑,慢慢的抚着她的青丝,尽管再好好的养着,几日未打理,也有了白色的一截青丝。



    徐知乎不会愚蠢的问出为什么,总有些人无关利益,只计较心里的公正家国,他们不在乎生死,不在乎一切,大义凌然、可歌可泣,治国之下,君主或得利的一方最喜欢这种人,言传身教,国之意义就是他们。



    所有脏污、不合常理都值得他们不计任何代价去除掉,未来自有后人记住赞扬他们可歌可泣的事迹:“死了。”徐知乎声音很轻,唯恐吵到还睡着的人。



    “是。”动手的人是吉力,老实木讷,唯命是从,没什么花花肠子,审时度势,做事认真,对皇后娘娘亦尽心尽力,他不是谁的势力,不是谁手里的一把刀,他只是再正义不过的一个人,或者说是没有失了血性的人……



    品易想到这里,心里嘲弄的早已笑不出来,那一天风平浪静,娘娘像平日一样放松休息,当值的明珠也像往日一样见娘娘睡了,将人托付给尽责的吉力,转身去房内准备取些针线打发时间,中途想找两个新花样为娘娘换入秋的你帕子,耽误了些功夫!



    再见,娘娘浮在水面上,早已不在挣扎,浑身绵软!吉力当场自尽,眉宇无波,还能喊出,来生报答娘娘的知遇之恩,其余参与的人慷慨赴死,没有任何犹豫,可谓是可歌可泣!



    他们正义的控诉、自刎的画面,最后的话!说不定还‘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他们怎么还敢将皇后娘娘交给下面的人伺候,谁能保证下面的人会不会‘突然良心’发现,除掉陷雁国与如此境地的妖后!



    渡河之战的亡魂还没有过三七!说皇后不是妖后谁信!说这场死伤不无数、内耗严重的战役与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多的是人愿意相信,只要杀了皇后,就算事情不能完全解决,也能解决一半。



    ------题外话------



    明天中午更新!



    小二昨天晚上开始咳,一分钟平均两次,甚至更多,不停,完整的话都说不了,下午带他检查,现在终于好点了,是病毒性肺炎,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病毒性肺炎,一直以为只有细菌性肺炎。



    看到大家说我好久没有理大家了,有!有!都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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