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谋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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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必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



    宁老侯爷站在书房内,香炉中的熏香袅袅升起,老人家看着不远处的远山,避暑之地,他也来了这么多年了……



    香气一点点的燃烧,拇指大的一块因为燃尽,裂开掉在香炉上,香气微微飘散。



    宁老侯爷静了很久,重重的叹口气,任命的让人叫来孙女过来。



    宁朝朝今年十六,从小便深的祖母宠爱,更得皇后娘娘闺中好友纹袖太姑姑看中,养成了活泼机灵的性子,让祖母很是头疼,又舍不得动宝贝孙女一下。



    宁老侯爷看淑女安静拘谨又谨慎的站在书房内,一双好看如水波的眼睛不时扫过逃跑的路线。宁老侯爷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不是位高权重的要臣,但也不至于没落,在京中也是中上的勋贵,他没想过在这次争夺中立功,也不想参与进什么是非里。



    但同僚如今却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不是让他站队,而是让他孙女去伺候徐相大人,分薄了妖后的宠爱。



    宁老侯爷当场拒绝!他宁侯府的长女嫡孙什么人家正室夫人做不得,要去做小!岂不是侮辱他宁侯府百年声誉。



    可,现今局势之下,家族声誉又显得那么单薄,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国事犹如儿戏般随意,谁也不敢保证看似和平的从朝堂中,下一场毁灭雁国的交战什么时候开始。



    三天前的渡河之战毫无征兆,那天帝相两人在朝堂上,甚至还达成了一项惠民政策,当天下午战况却传了回来,何其讽刺!



    宁老侯爷看眼自家孙女,看着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副我没有闯祸,爷爷不可以批评我的样子,愧疚的垂下浑浊的目光,是他对不起孩子,可国难当前,谁又能置身事外。



    “朝朝,过来。”



    宁朝朝立即眨眨眼睛甜甜的声音先声夺人:“爷爷,是大哥哥非要带我去狩猎的,真的!不信你叫大哥哥过来问?”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宁老侯爷看着孙女光彩照人的容貌,有些懂那些老家伙为什么选中他孙女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该背,可她还是一个孩子呀:“渡河之战听说了吗?”



    宁朝朝微怔,随后神色暗淡下去,没有料到爷爷会跟她提个这个,小姑娘点点头。



    宁老侯爷深深地叹口气:“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宁朝朝敏感的察觉出一丝异样,垂下头,不说话,这些事不是该母后探她口风,祖母为她把关,然后父亲祖父一锤定音,她等着嫁人吗?为什么祖父突然跟她提这个问题。



    宁老侯爷看着女儿的神色,心里的愧疚更甚,但到底大义战胜了私情,可,在这件任务下,他也想极力保护孙女:“你觉得徐相如何。”



    宁朝朝顿时失礼大叫:“爷爷!”随即垂下头羞红了脸,又羞又恼。她和徐大人差着辈分,差的身份,差的正室,根本不可能的。他对她来说都已经是老头子了!



    今天爷爷若是提了其他人的名字,她非闹起来不可,可那人毕竟是徐丞相,谁家姑娘提到他不心中漾漾,她也不能免俗,可再无知她也知道,她和徐丞相不可能,她是宁家嫡孙女,自家就是再落魄也不会让她为妾。



    等等,莫非……徐夫人病了?



    宁朝朝搅着手里的绢帕,期待又有些不确定?可徐大人和夫人鹣鲽情深,短时间内未必会另娶啊?



    宁老侯爷看着孙女的目光更急愧疚,可他相处的办法比被一顶小轿抬入徐府让孙女自由的多,就算孙女没有成功,就算她德行亏损,他发誓,宁家始终会有宁朝朝一席之地!



    “你……半个月内,要让徐相喜欢上你!”



    “爷爷!爷爷!你病了嘛!”没病为什么说胡话!



    宁老侯爷叹口气,没有瞒她,除开妖后,和实在丢人的朝事隐去,其他的都和孙女说了一遍:“你就当救救徐大人……”



    宁朝朝目光呆滞的看着爷爷,她从未想过如此平凡的自己,有一天对她生活的地方如此重要,重要的让她觉得害怕……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懂吗?在外人眼里,你就是爱慕徐相大人,大胆追求的孩子。”懂吗?他也会去说服那些保安派,他会以不抬入徐府更容易攻心为由,保他孙女只是名声有损,而不是以妾的身份身陷后宅,再无自由。



    他没有与妻母商量,是因为郭大人尚且义无反顾的送了孙女入住乾凉殿,他却在这里至万民于不顾,跟众人耍心眼,欺负保护他孙女。想想,他都没脸!



    可他看着孙女干净单纯还是孩子般完全信任的双眼,他做不出将孩子一生葬送的决定。



    ……



    宁朝朝大概懂了,真的吧,或许她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呢。在得知比她更让小姐妹嫉妒美貌的郭姐姐突然入住乾凉殿成了皇上后院的女子后,她好像真的真的懂爷爷的意思了……



    宁朝朝带着侍女,来到避暑之地唯一的一条河边,她不聪明,看着不远处安静钓鱼的男子,这位以往只是远远看一眼便再不看多看的男子,从来只是传说的人,就算抛去爷爷的话,暗恋他都是很简单的事。



    但宁朝朝更知道,这位比她父亲还年长的大人,也比父亲更有本事。



    宁朝朝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让侍女留在原地,走了过来。



    突然一只箭从深林中激射而出,没入她脚边寸许,箭尾还在铮铮轻颤,吓的宁朝朝顿时脸色苍白,腿软的缓缓坐在地上。



    少忧方又依着树闲闲的站好。



    徐知乎看也没有看一眼周围的情况,沉静的世界中仿佛除了面前的河什么都没有。



    宁朝朝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地上,哭泣声在青山绿水间不死不休的回荡,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是真的伤心,她虽然出身不如他,可也是被家里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姑娘,平日里见的最多的外男就是表哥,她怎么能不害怕,不想哭。



    少忧看眼日头,再看眼还在蹲在地上的小姑娘,隐隐皱眉,她没玩了是不是,哭了没有一个时辰也有半个时辰了。



    宁朝朝不哭能做什么,她就要哭,委屈的哭、惊讶的哭、不知所措的哭,茫然的哭。



    少忧撇开头,女人烦人,小姑娘更烦人。



    半个时候后。



    宁朝朝突然对着河边声音沙哑的大喊:“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连问也不问一声吗!”



    少忧睁开眼,心中冷笑更甚,诶呦!目标挺大胆,就不怕自己吃不下!少忧对这小姑娘的野心不禁有些佩服,走出遮阴之地,走上前,将小姑娘脚边的长箭拔出来,放入背后的箭囊中:“小姑娘,你哪家的?”



    “不要你管!”宁朝朝是真委屈,声音却很小,喊完还垂下头,羞的不行,但还倔强的不走人。



    少忧带哦儿郎当的笑笑:“你怪我不问你一声,我问了你又不高兴,可真是难伺候。”说戏戏谑的看向坐在地上的小姑娘。



    “我——我——”我有没有叫你,可想想对方说的也没有错,箭确实是他射出来的,可:“我——”



    少忧看着她小小的脸上无措却还在强撑的倔强样子,不禁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哎,还是一个小姑娘,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比戏珠、明珠那样嚼不烂,勾引后兴不起一点涟漪的老女人惹人喜欢多了,女子啊,还是鲜嫩的更活泼生动,看着就没有压力不用费心思:“回去吧,大人不喜欢被人打扰。”



    宁朝朝闻言抬头,看着对方安抚的目光,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句话脱口出:“我喜欢他。”说完脸腾的一下红了,整个人像煮熟的大虾,羞的她恨不得钻进土里,她说了什么!?她都说了什么!?她这个蠢脑子!



    少忧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还是第一次有小姑娘对他们主子这么直白,就是皇后娘娘少女怀春的时候,也只是追追聚会,含蓄的扔快帕子,或者牙痒痒的跺跺脚,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这样的直白的话。



    果真是一晃神,他们已经看不懂现在的少年了,就像不懂小少爷为什么觉得父皇一定父皇,喜欢可以说的如此轻而易举:“回去吧。”别说徐家后宅不进人,就是进,身份也不适合:“不要让家人担心。”



    宁朝朝闻言看看他又看看不远处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比郭姐姐幸福的多:“你们真好。”宁朝朝擦擦眼泪,真好。



    少忧无语:“大小姐你看好了,是小的在安慰您,跟属下的主子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眼里只有他没有你啊。”



    少忧看着小姑娘认真的眼睛,任命的点点头,说的对,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就是添头,但不管怎么样:“请小姐离开。”



    宁朝朝看着他突然严肃的神色,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泪水尽数倔强的吸回去,起身,大喊一声:“我还会来的!”喊完心跳加速的快速跑开!



    宁朝朝跑出去很远,才呼吸困难的瘫软在最近的石阶上,没形象的剧烈喘息,好可怕……但……也好……刺激。



    宁朝朝脸噌的红了,她伸出手快速拍拍自己的脸,降温,眼底的羞涩却怎么也退不去,喜欢那个人……一点也不用勉强……



    “小姐,小姐……”侍女急的脸色灰白,今日的事如果被夫人知道,夫人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



    徐知乎一袭深青色儒衫,身长如玉,从不远处的小路上缓缓走来,岁月只磨练了他越加温润的光泽,没见一丝岁月的痕迹。



    宁朝朝躲在路旁的大缸后,看着月色下走来的人,目光渐渐发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知乎想起那年夏天,他护送她回去,那时候……现在想想……是值得珍惜的平静吧,对她来说,那段日子虽然她也生气会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些处理不好的烦恼,可现在看起来,那些事,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啊!——宁朝朝尖叫的跳起来向最近的身影跑去!蛇!蛇!



    少忧伸出手里的长弓!



    宁朝朝撞在弓上,翻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徐知乎脚步未停。



    少忧看看地上的小姑娘;“相爷,相爷——”看着主子越走越远的身影,认命的蹲下身,试试她的鼻息,确定只是吓晕过去,喊了一位跟着护住女侍卫,抱着这位有胆子偷看他们主子却怕一条蛇的大小姐回去。



    ……



    当晚,少忧便知道了那位小姑娘的闺名,大概成长环境,没什么值得看的,只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京中贵女,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小姑娘的太姑姑是皇后娘娘曾经的闺中密友。



    少忧以前不是主子的贴身小厮,见这位宁侯府纹袖大小姐的时候不多,但能受得住端木大小姐闺中脾气的小姑娘,定然是一位温柔知性的好姑娘,想不到她侄孙女辈的性格却如此活泼。



    少忧看着灯下还在忙碌未休息的主子,想想早上莽撞但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主子已经很久没有畅快的效果了吧……



    也是,现在的他们谁还记得以前一嗔一笑就能填满所有情绪的单纯,恐怕现在相爷脱光了,皇后娘娘都不会羞涩的跑出去,一嗔一怒的演绎出让人心神微动的大戏。



    哎,岁月如果不回头看,哪里都是对的,可若回头看看,更绚丽纯净的色彩便能书写黑暗中的光,映照的周围都明亮起来。



    主子心动了吗?就算不心动,看着也能解闷不是吗,心无城府、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不吃,看看也好吧。



    “叔叔,叔叔——”元宵像一阵风叮叮零零的快速搅动着小短腿飞一般的冲进来,灵活的扑进徐叔叔怀里,三下五除二找到舒服的位置,瞬间摊开自己手里的画,他就知道叔叔没有睡,眼中冰凉的寒意如春光乍现般晕开,瞬间百花盛放、天地肃杀:“好看吗!我画,送叔叔!”



    少忧顿时看呆了,他的宝贝、可爱、无敌小少爷,让人疼到心坎里去了,早已主动上前,使出毕生所学,将小少爷完美的画作夸上了天。



    什么宁侯府孙小姐,什么年少与城府,什么纯真的色彩,谁也不如他们小少爷如春撞寒冬,能以一己之身震荡出万千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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