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岳上前拜道,“捉贼捕盗本就是我等的份内职事,往年驱赶博州山贼时,我亦有寸许功劳,对这些狡猾的贼子,还是有些办法的。”
“奥?那我倒想听听,你准备怎么捉这王贼?”
丘岳道,“我本部只带来500马队,500轻甲步兵,以这些人去追捕王贼,击杀击溃都可,但难的是,贼兵数量极多,一哄而散之下,难以找到其贼首,钤辖也知道,那里挨着个大水泊,芦苇荡比人还高,湖杈纵横藏人不难……”
“住口!又在给自己找借口是吧!”
闻达怒了!长篇大论给我在这儿找客观条件!“什么贼兵众多,什么湖杈纵横!这就是你捉不到贼首的理由吗?还没出发!就先找失败的理由!给自己留后路!丘岳!你可真是精明啊!”
丘岳闻言颤栗,“闻钤辖!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叙述实情啊!若是追击,这些都要考虑进去!”
闻达站起身指着丘岳的额头道,“等你想明白了,贼兵早逃回济州城了!”
“末将不是这么看!贼兵一定会在郓城县阻击我们!”
闻达鼻子哼哼,“总算说出点儿新鲜话!说!贼兵为何抛弃阳谷县,却在郓城县设防阻击我们?”
“众所周知,王伦起家是在寿张、郓城两县,在当地蛊惑甚重,从众较多,他放弃阳谷县有理由,但绝不会放弃郓城县!”
“为何不是寿张县?”
“不仅因为寿张县城墙低矮,离得济州也太远啊!无法唇齿相依、相互救援!”
“郓城县与济州城则不同,都有水寨延伸,四十里水路一天便到,遥相呼应,互相支援,惯用军策而已。”
闻达道,“所以你推断,王贼在郓城县集结重兵,要与咱们拼死一战喽?”
丘岳道,“如果他是个蠢蛋,直接退到济州城更好,瓮中之鳖命不久矣!”
哼~闻达走下座椅,在厅堂内踱步两圈,问众官吏将官道,“你们觉得丘将军判断如何?”
“丘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啊!”
“王贼草寇,未必想的这般细致,依我看是打到哪儿算哪儿了。”
“钤辖,剿贼难不在打他们,而在于聚而歼灭之,若是贼兵散作数十股、上百股的小队,扰乱四里八乡,我军疲于应付,又奈何之?”
众人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意见,形成六七种意见供闻达参考,但所有这些意见的核心就是:需要兵员到位!贼兵是鱼儿不假,但你也要足够大的网,才能把它们一网打尽啊!王贼现在挂着的,可是3万贼兵!也不知王伦听到这个吹捧,会不会笑喷,我丫怎么可能养的起那么多兵!要吃穷我喽!
讨论权衡两个时辰后,闻达终于拿定主意了,执行三个人的方案,丘岳就是其一,带1500骑速速追击贼兵车队,但围而不攻,若有小规模接触,以退为主!
这计划丘岳就不明白了,“钤辖,恁给我兵让我追,却不让我打击他们,这是何道理?”
“执行计划,不要多问!”
丘岳眨眨眼,“若是贼兵挑衅呢?”
“退避不要打!但你记住,如果贼兵想往濮州方向逃窜,一定要给我截住!”
“末将明白!”
“好了,张机宜出具文书,丘将军立刻出发吧!勿要贪功!”
“末将谨遵钤辖命令!”
随后,丘岳领了文书,自去调兵出发,被他选上的马军,简直要哭了!虽然是二月天气,但依然寒冷,急行军两天两夜,眼看到阳谷县边上了,本想着明天进城热乎乎……贼兵弃守阳谷县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军汉都乐开了花,不用打仗就收复城池,军功得来不费功夫!那个美啊美!
都在篝火边乱扭作乐呢,这边调令到了!一个个瞬间耷拉了脸,暖食女人全泡汤了!
心里万般不愉快,在军使、都头的驱赶下,所有人渐渐恢复了斗志,精锐就是精锐,而且是组成先锋军的精锐,情绪一定会有,打仗也绝不含糊!今夜整顿到半夜,明清早便出发,丘岳专门去火头军那里告知行动,以期明天出发时,兄弟们能喝上一口热乎米面汤糊糊。
二月十四清早,薄雾漫漫,官军营地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执,起因便是那小小的一碗米汤糊糊,火头军只准备了三大桶,根本不够1500人饮用的!
即便是这样,丘岳也不敢发怒,只能笑脸陪之,他知道这次是急行军出动,这一队火头军是给官吏将官做饭的,捎带给都头、什长一级弄点热乎吃食,也就是捎带而已,丘岳出于对兄弟们的鼓励,才拉着脸来求人家,火头也答应了。
只是结果不如意,被几个军卒闹场了,丘岳还得来赔罪道歉,几个耍脾气的军汉都捉了去,交给钤辖法办!
最后,丘岳的马队在一多半人没有喝到面汤糊糊的情况下,拍马出发了……丘岳没把这些当回事儿,很多军卒觉得这是应该的,我们的热伙食在城里,路上只能冷水就干馍~根深蒂固!
丘岳的马队没有靠近阳谷县城,直接南下追击王伦,广阔的白雪之路被黑色的脚印踩的稀烂,不需要多辨认,跟着追就是了!轻骑兵奔腾疾驰,终于在十五日下午,看到地平线上的黑影越来越清晰。
“将军!敌袭——敌袭准备!”
传令兵呼号,丘岳立刻发布命令,叫军卒列阵防御队形,并派出左右两支人马形成半合围状态,军使临走之前,丘岳突然叫住他们,“不要接战!诱敌深入!右路军阻截他们逃窜向濮州!”
二人满脑袋狐疑去了,丘岳看着远方渐渐清晰的杂乱队形,考虑怎么输才不让贼兵怀疑。
丘岳马队雁翅排开,等待着贼兵滚滚靠近,看着有大量的牲口和车辆,斥候慌忙回报,“丘将军,这贼兵好生奇怪啊!慢慢悠悠晃荡过来,却有数十人狂奔,手中只有扁担棍棒等物,不见刀枪啊?”
“哼!他们这是示弱!让咱们掉以轻心,以为贼兵就只有这点儿能耐,其实精锐,就藏在后面!一会射程够了,这些牲口车辆,就是最好的防御工事啊!”
斥候又朝前看了看,左右将官也同样撘眼观望,眼神深邃,似乎能看穿贼兵的伪装。
“那如此,将军,咱们该如何应对?”
“缓慢退行,与他们拉开300步的距离,让他们的弓弩无力发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