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旁的一个缓坡上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正举着望远镜向远方观望,山坡下的大路上俱是穿着整齐黄色军服,头戴五色星大沿帽的军人,一律扎紧武装带,打着绑腿,肩上挎着步枪,枪上军刺清光夺目,整个队列肃穆整齐,雅雀无声,只有节奏整齐的“呯……呯”脚步声不断传出。
走在队伍前方的军旗手高举鲜艳的五色星旗,正迎风飘舞,分外耀眼,前方步兵队列,后方骑兵队列,正在快速通过。
“营长,看,前边就是城门。”
“总算赶到了,通知下去加快速度,在距城一里处重新整队,叫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原来一行人就是赶赴奉天的储世新人马,只见几人穿着崭新的军服,皮鞋更是擦得锃光瓦亮,在立领式军服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壮严、威武,散发出军人特有的气质,个个意气风发。
很快得令的一骑传令兵快速驶下官道,沿路策马扬鞭,同时嘴里大声传令,“加快速度,城外一里重新整队……加快速度……”
储世新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几人说道:“是福还是祸,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都去准备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李铁柱看不出半点紧张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兴奋的对其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大不了从头再来。”
“妥……大不了再回山听鸟叫……”几人异口同声的附合
这句话好似富有魔力一般,让几人瞬间豪情万丈,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地从心里倾泻出来,让一颗心变得勇敢起来,无惧未来。
储世新望着官道上跑步前进的士兵,整齐划一,步伐有力,平时的长途越野训练效果不错,在如此远距离的奔袭中鲜有人掉队。
很快几人都飞驰入官道,各自整顿队伍,开始催促士兵快速前进,只剩下储世新一人一骑孤独的立在土坡上。
储世新几人商量一下,决定大张旗鼓的进奉天城,动静越大越好,这样做不仅可以敷洐张麟福,更重要的是引起张作霖的注意。
储世新相信这么一队人马出现,老张不会置之不理,必定会打探一番,储世新和张麟福的别扭肯定经不起推敲。以张的精明,肯定会见缝插针,暗中以职位和大洋策动其拨乱反正,来个斧底抽薪,一举瓦解汤的势力。
要说张作霖今年也是流年不利,先是和冯德麟的予盾越闹越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部下汤玉麟又和他闹翻,冯眼见两人不合,暗地里一顿挑拨,冯、汤两人就此搭伙对付起老张。
正是张作霖腹背受敌之时,都在可劲的拉拢底下军官、军队,此时储世新的这只劲旅才会显得比平时更为有份量,自然老张需要付出的诚意和许诺的位置也会比平常高那么点。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难的是雪中送炭,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此次助张可谓一举两得,既能博得贤名,又能得到利益,傻子才不干。等熬过今年,摆平了其它势力,老张就会开启开挂模式,成为外关池子里最大最肥的一条鱼。
很快就到了城外,只见传令兵又策马飞驰,大声传达命令,“原地休息……开始调整队形”
队伍霎时停顿下来,各连、排军官开始发号施令,整理着装,饮水解渴,争取最佳的状态开入城里。
在烈日的炙烤下,土兵们早已汗流浃背,面容也显得有些憔悴和疲惫,可是个个依然笔直站立,一片肃然,平时的良好的训练效果显现出来。
储世新带着警卫班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滚滚开来的人流,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门下的张麟福早已焦急不已,肥胖的身躯跟个孕妇一般,腆着一个圆滚滚的肚皮,挪动着两条粗短腿,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时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嘴里不时询问身旁的王大春,“大春,你确定储世新这犊子会按时到达,别他娘被人给耍了。”
“去外边瞅瞅,怎么还没个人影。”
身旁给张麟福摇着扇子的王大春,此时可谓望眼欲穿,不时垫起脚来向外观望,一双眼睛就压根没在张胖子身上多留,骄阳似火,可他依然感觉如坠冰窟,心里拔凉拔凉。
王大春早以心急如焚,从来没有这么惦记一个人,无数次地向上苍祈祷储世新的出现,就怕储收钱不办事,差事办砸,小命难保。
王大春心里就算再揪心,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装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张麟福每一次询问都让他心惊肉跳,一听又在催促,忙处之泰然的回答:“放心吧团长!他指定按时到达,既能露脸,又能拿大洋,这种好事便宜他了。”
“我上前头瞅一眼去,这狗日的咋这么磨矶。”
早已心绪飘向城外的王大春,得了张扒皮的允许后,故作稳重的迈步向前,一离开张扒皮的视线就不淡定,立马一溜烟的小跑,真是水隔山遥望枯眼。
可惜大路在前方围着山坡地转了个弯,视线也随着山坡而止,让王大春好生无奈,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啊!
好在没等多久,“咚咚……”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很快视线中不断涌出人潮,储世新在警卫的簇拥下,一马当先奔驰而来,王大春顿时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就怕是幻觉。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高速飞驰的马匹转瞬即至,还不等王大春反应过来,储世新就出现在他眼前。
“哈哈……王老哥别来无恙,兄弟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不晚吧!”
储世新老远就瞧见了城外焦躁的王大春,于是翻身下马,率先热情的迎上去。
王大春一愣神,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激动得紧握储世新双手,使劲的晃动,动情地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哥我可算盼来了你。”
“快……跟我去见张团长,该等得不耐烦了。”
“这么大热的天,他老人家那身子骨可吃不消,可不敢让他多待。”
王大春也不废话,拉着储世新的小手,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过去,跟摇着尾巴谄媚主人的狗没什么两样,那副讨好乖巧的嘴脸让储世新非常不舒服。
这就是典型的奴性表现,上千年的封建制度统治下,专制主义思想已是根深蒂固,顺从的卑怯性格早已进入骨髓,就好像皇帝压迫大臣,上司压迫下属,下层官员压迫百姓,而生活在最底层的男人又在家中压迫妇女和儿童,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好似合该如此,还把其当成优点和光荣。
鲁迅就曾经狠狠的批评了国人的这种奴性意识,忘了现在正是鲁讯先生愤青之时,民国一代大喷子正在狂轰乱炸。
做奴隶虽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
“团长,储营长到了。”
张麟福等了一阵,早已没有耐心,况且因吸食鸦片和酒色纵欲过度,身子股发虚,正准备带人回营。
刚转过身,后面王大春就叫唤,张麟福转身发现储世新正向自已行军礼,“报告团长,储世新奉命报到。”
原本等得大为恼火的他,瞧见储世新还挺懂事,对自己也算尊敬,于是心情好上不少,笑眯眯地说:“好,到了就好,我是望眼欲穿,坐等君来。一路辛苦,我已经在德胜楼略备簿酒替老弟接风洗尘。”
储世新表现出一副爱宠若惊的表情,假意感动颇深,谦虚道:“受之有愧,让团长久等,到是您辛苦了。这太阳毒,请团长移步酒楼等候,属下安排好底下人就过来。”
张麟福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悔的说道:“哈哈……你瞧把这茬忘的死死,怪我,怪我。大春安排下,一定要好生招待弟兄们,不要怕花钱。”
“多谢团长厚爱,我代弟兄们谢过,有事您吱声,兄弟们唯你命是从,刀山火海决不推辞。”
张麟福听着储世新露骨的表忠心,心中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得意地拍拍储世新肩头,满意说道:“好,老弟仁义。”
王大春适时插话,“哈哈……我说团长要不咱们换个地头聊着,!天气太热,您小心中暑,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好,老弟,请。”
突然张麟福眼睛一怔,被从身边经过的士兵和粗硕的重机枪管所吸引,士兵精神饱满,身形精悍,透出一股精锐之气;更骇人得是枪械异常精良,人手一枪,还有不少重机枪。
张麟福暗自与自己手下比较下,顿时感觉不好,自己底下士兵的德性一清二楚,与之相较,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免对储世新刮目相待,同时也有深深的忌怛之意。
于是饱含深意地说道:“老弟练的一水好兵,可堪羡煞旁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