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包就在陆棠清怀哭了小半个时辰。
这小半个时辰里,陆棠清什么法了都想尽了,喂过水,换过尿片,还抱着怀里拍了摇了,全都一点用都没有。
裴云走时刚给她喂过奶,一个时辰还没到,应该不是饿了。
陆棠清正头疼脑大,想不明白糖包到底在哭着什么,这时,不知哪个亲兵不怕死的说了一句:
“小郡主是想娘了吧?”
身边的小伙伴立刻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
“爷不是让人去请王妃了吗?”
“若是请不回来呢?”
“能把影儿姑娘带回来也行啊。平日里王妃不在的时候,不都是影儿姑娘照看郡主的吗?”
声音说的虽小,可话还是传到了陆棠清的耳朵里。
脸黑了一层,但这话也提醒了他。
连影儿都能照顾好孩子,他却照顾不好,这说明了什么?
他还是眼孩子的亲爹呢!为什么糖包不亲他?
陆棠清很恼火,可也不能对着糖包发脾气啊。
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知道啥?越凶她就越哭。
正束手无策之际,之前被派去请裴云的亲兵回来了,没带回来裴云也没带回影儿,倒带回来一个奶妈。
“人呢?”陆棠清铁青着脸问。
“回爷,王妃说她有要事在身,不回来了,让我把奶娘带回来。还说再过一会儿就得给小郡主喂奶了,让爷别忘了。”
奶娘年纪不算轻,但看到陆棠清如此英俊的模样,也害羞地红了脸。
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放心,夫人都叮嘱过了,说喂奶的时候不能背着老爷,妾身都记下了。”
原本是看了银子多才勉为其难地接了这份差事,却没想到夫人口中的老爷竟然如此年轻如此英俊。
见陆棠清脸色不好,怀里的孩子又哭的厉害,便说道:
“小主子哭得厉害,让妾身看看可是饿了?”
陆棠清点了下头,示意她来把孩子按过去。
糖包一到奶娘的怀里,就哭得更厉害了,还挥手撑脚地挣扎了起来。
奶娘心里一慌,一边嘴里哄着,一边走到一边,解开衣裳来给她喂奶。
陆棠清就在一旁盯着看,这奶娘来历不明,喂奶的时候不盯着他不放心。
可糖包压根就不喝她的奶,塞进嘴里又用舌头顶了出来,哇哇大哭不止。
奶娘试了几回都喂不进去,心里也有些火大,可陆棠清盯着,又不敢放肆,只好耐着性子一次又一次地哄。
糖包越哭越凶,脸都涨得通红,还哭到开始抽抽了。
陆棠清心疼,一把将孩子从奶娘手里夺过来,呵斥道:“不会喂奶就滚!”
奶娘被喝得一怔,心里委屈,抹着眼泪含羞而走。
陆棠清抱着孩子又哄又拍,还是止不住哭,实在没办法,只得备了马车,亲自抱着孩子去衙门找裴云。
一坐到车上,孩子的哭声就小了些,走到半路,糖包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陆棠清一脸无奈。
出都出来了,她却说睡就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折腾她。
到了衙门,陆棠清小心地抱着她下了马车,就碰到冯知远急急地往大门奔来。
“王爷,您怎么来了?我正要给您报信呢。”
“报什么信?”
冯知远凑到他跟前一阵耳语。
“王爷,王妃找到银子了。”
“什么?”
“请随下官来。”
陆棠清满腹疑惑地抱着孩子跟上。
找到银子了?芸娘?
冯知远把他引到了书房,书房里,裴云和林月恒几人正坐在一起喝茶,一见他,林月恒便讶然道:
“王爷来得好快啊。”
冯知远道:“刚走到门口,王爷就抱着小郡主进门,正巧撞上了。”
“你带孩子来衙门干什么?”裴云问道。
“孩子哭着要娘,本王有什么办法?”
“这不是睡得挺沉的么?”
“哭了一个时辰了,上马车就睡着了。”陆棠清低头看了一眼,糖包在他怀里睡得安稳,脸上还挂着泪痕,瘪着小嘴巴,攥着小拳头,模样还残留着几分委屈。
裴云凑过头去,轻轻地用帕子拭了拭她脸上的泪痕,问:“奶娘给她喂奶了吗?”
“没,那个奶娘不行,糖包不喝她的奶。”
裴云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糖包鼓鼓的脸颊,小声地说道:
“竟然还挑嘴了。之前请的几个奶娘不都吃的好好的么?现在长大了,还知道耍脾气了啊?”
“听说你找到银子了?”陆棠清问。
“对啊。”
“如何找到的?”
“我今早跟你说了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吵架,然后你动手推了我一把,撞到了书架了,正好碰到了书架的机关。今早我特意来实验一下,把书架往墙里推,发现机关果然在那里。”
“什么?”陆棠清满脸不可置信。
做了一个梦就把机关给找出来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亲眼所见,事实就是如此。”林月恒啧啧说道。
今早裴云跟他们一见面,就说了自己昨晚做了个梦,还把那个梦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跟陆棠清一样,说这是个记忆梦。
因为这个梦的前半断跟他们昨天在他们隔壁房间偷听到的吵架内容一模一样。
顾濂出场的时候,他们还八卦地问了一下,把那天裴云靠演技救下糖包的事给问了出来。
然后,裴云才说了一撞撞出机关的事。
起初他们也不信,可裴云不肯罢休,回到到库房来试一下。结果这一试,机关果然在墙里。
虽不是与梦中的一模一样,但也八九不离十,让裴云得意了好一阵。
“我一开始就说那面书架有问题,你们偏不信。现在证明我的推断是没错的了吧?那面书架之所以要钉在墙上,就是因为不能让人移动它。因为它是用来掩盖墙的真实厚度的。而机关,其实不是书架上,而是在书架后的墙里。”
“之所以要在书架上放这么多卷宗,同样也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墙的厚度的问题,还有就是增加书架的重量,防止有人误碰机关。每天让人打扫,是因为书架上的书多,推起来很费力气,如果长期不打扫,每次打开机关,就会留下明显得痕迹。”
“还有就是,如果书架上的灰尘,每次开合机关就都会留下痕迹。为了避免机关被发现,上任知府才特意安排将书架上的灰尘都打扫干净。”了尘道长补充道。
“没错!所以虽然每天有人打扫,却反而没人发现书架有机关,就是这个原因。”裴云瞥了陆棠清一眼,神情颇为骄傲。
还敢嫌弃她是拖油瓶,现在还不是靠她破了案?
虽然是做梦……
陆棠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话虽有道理,可你只是做了个梦,就把赈灾银给找到了?”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林月恒和了尘道长也是一脸无语可说地摇头叹息。
他们输的实在不甘心。
“这就是天意啊!”裴云得意地说道。
“银子可对上数了?”林月恒看向冯知远。
“已经清点了,对上数了。正要请示王爷,是否把粮商们叫来,尽早把银子给清了。”
“不急,你找人告知他们,银子找着了,让他们三天后来取。”
“三天后?”冯知远一愣。
那些粮商还不得急死啊?
之前说欠着不给时,已经人心惶惶了。担心朝廷骗取他们的粮食。
现在说银子找着了,又要拖三天,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缓兵之计。
况且,好容易把银子找回来,不尽早还给粮商们,万一又被盗,可没那么容易再找回来了。
陆棠清冷哼一声。
“银子是找回来了,可案子破了吗?贼呢?”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裴云一捶手掌心道。
陆棠清瞥了眼冯知远,鄙夷道:“还不如芸娘聪明。”
裴云嘴角一抽。
这枪躺的,鄙视人也要带上自己,这是成心挑拨离间吗?
可大家心里都明白。银子找着了,偷银子的人自然就好找了。
库房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钥匙又一直是冯知远看管,能进去做案的人不多。
陆棠清说是放长线钓大鱼,其他凶手是谁,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故意说三天之后,是想等渠州那边的消息。
两边的赈灾银同时失窃。荣州那边的还留此地,没有送去扬州,渠州那边的那很可能相差不远。
这边的银子被找着,那边恐怕也会有动静。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也能把那边的鱼给钓出来。
陆棠清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裴云却还沉浸在当侦探的快感之中。
林月恒酸溜溜地道:
“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侦探啊?做梦破案的侦探吗?”
“做梦破案怎么了?梦是人脑海中的映射,是我做梦的时候想出了这个谜题,才会正好做到这个梦。”
“哼,你只是运气好罢了。”
林月恒不肯承认自己输了。
“那我们就来比比看谁先抓到凶手!”裴云道。
“比就比,正合我意。我就不信你还能把凶手给梦出来。”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真给我梦到了呢?”裴云笑嘻嘻地说道。
“不许胡闹!你乖乖照顾糖包,破案是本王的事,无需你插手。”
陆棠清把孩子往裴云怀里一塞,动作有些大,把孩子给弄醒了。
糖包一醒就哭了起来。
裴云一边哄她一边还不忘给陆棠清回嘴。
“我哪里胡闹了,要不是我,赈灾银能有这么快给找回来吗?”
糖包饿了,一个劲地往裴云怀里钻,还舔她的衣裳。裴云只好先去了偏房给孩子喂奶。
一边喂奶一边念她:
“明明给找了个奶妈了,为什么不肯吃啊?之前几个奶妈不都吃得好好的吗?小安安,你不会是向着你爹,故意缠着我不放吧?要是跟娘一个是个看脸的,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你看你娘,就找了你爹,他脾气那么坏,说话那么难听,还没事就吃醋,可亏大发了。”
她嘀咕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坐在屋里的都是高手,除了一个冯知远,其他人都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听见了还得装没听见。
清王就坐在这儿,谁敢不给他面子啊?
冯知远不知道为何裴云一走,大家就都不说话了。
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率先说道:
“查凶手的事,下官这就派人去办,至于渠州那边……”
“本王会派人去报信。”
“是。”
“河堤决口的事查得如何?”
“已经盯住了几个人,相信这几日就会有消息了。”
他们谈起了公事,林月恒等人也不好久留,道了声告辞就回去了。
等裴云抱着糖包出来时,屋里就只有陆棠清一人。
“他们人呢?”
“都回去了。”
“回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本来打算偷一天闲的,现在案子眨眼的功夫就破了,陆棠清也抱着孩子寻来了,这个懒是偷不着了。
回去的路上,陆棠清问裴云。
“你之前说的日行千里的车,何辕可能做出来?”
裴云想了想说:“难度太高了,不过他清楚原理,具体能不能做出来,还得问他。”
“他知道那车是何物?”
“当然知道。呃……我是说,他以前也见过。”
裴云心中一忒,差点说露嘴。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去做,做不出来,军法伺候!”
“别别别!仙家的东西,凡人哪是说做就能做出来的?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么?实在做不出来那也没办法啊!”裴云赶紧劝住。
要真下了这个死命令,还不得把何辕逼死啊?
工业时代发展了那么久才设计出来汽车,跟现在可差了不止一个时代,要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逾越的技术难题,何辕得死得多冤啊?
“做个替代品也可。只要能日行千里,传递军情就行。”
“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日行千里的交通工具,谁还会养马?”裴云说道。
可心里,却默默吐着槽。
几千年后的现代,的确随随便便就能有日行千里的交通工具了,还不止一种,也的确没什么人养马了,养的马也不是用来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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