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没感觉累,就是我那皮带有点高,往上扔矿石有点费劲。”张兴隆比划了几下:“膀子扯的疼。”
“习惯就好了,你那边是有点高,可能是车间里最高的皮带了吧?”
“不是,刘三子说不是,我也不知道哪个更高,那还能干活了吗?”
“那不也都干着呢,也没听说哪个岗位停了的。你上三十户还是回家?”
“回家,明早起来上去。”
“你和赵爽真能结婚哪?”
“怎么了?处对像不结婚哪?”
“没事儿。”
最后赢的那些鸡蛋两个人也没真全拎走,再说也没法拎。没多少钱的事儿。
那些老工人也没说真的就认赌服输,都默不作声的拎着鸡蛋匆匆走了,就徐广利是真输了。他那笼都吃了。
汪玉刚去坐车走了,张兴隆拎着鸡蛋也回到家里。
张兴兵现在复读,白天变得孤零零的,以前的同学小伙伴都分开了,不过一到晚上家里就热闹了,毛军孙小东应明王志龙这些小子一个不落,天天跑过来。
还有张兴军的几个战友,晚上吃了饭就溜达过来坐一会儿聊聊鸟网鱼杆什么的,整的家里全是人。这叫一个热闹。
张兴隆开门进屋,屋里闹哄哄的说笑声迎面扑过来。
张清之在厨房做饭,现在家里不卖蔬菜水果了,厨房里空了不少,显得挺宽敞的。
刘桂新在屋里,陪着吴姨说话。好像张兴隆一家都比较容易招人,每天都有人过来串门。
把鸡蛋和饭盒兜放到厨房。
“下班啦?分的鸡蛋?”张清之扭头看了一眼。他们选别长白班没有这个待遇,一年也就分个一两次。
“嗯,说是以后月月都有,一个人五斤。”
“你哥那边有信了没?你丈母娘不是说给问吗?”
“我明早上去,这几天没说。说给问就肯定能给问。”
“嗯,上点心,这是大事儿。”
“明天我问问,都谁在屋里了?我听着不少人。”
“还能有谁,小兵那一伙子,你哥战友,还有谁?你二哥和对像也在这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回来的,没听着信儿。人家真能耐,回来就找个对像,长的还行。”
“我二哥长的也不差呀,还能打架。”
“打架能当饭吃啊?不打架能三天两头的进去吗?这孩子啊,将来够呛。你孙娘那边倒下了,你妈说够呛能撑过这个冬,还不是跟着你二哥他们窝气。”
“我孙娘不行啦?”
张清之点点头:“老太太身体一直都那样,岁数也大了。”
“她比你和我妈大不少是不?”
“那可不,你妈和佩兰岁数差不多,按理我都得叫声叔婶,我都四十多快五十了,你想呗。”张清之比刘桂新大了六岁,今年已经四十八了。刘桂新是五零年出生的。
进到屋里,嚯,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上下铺的下铺,几张小凳子,张景义那边的床边上,全坐满了,窗台边上还挨着暖气站着俩。
小蛟看到张兴隆,从人堆里挤过来,直立起来把前爪搭在张兴隆肩膀上,像拥抱似的。
张兴隆抱着小蛟挨个叫人,这个哥那个哥的,张兴兵这边的小豆子们就叫二哥。这就是这边的礼节,看到比自己年长的要主动打招呼,小的就不用理他。
孙佩力比以前瘦了,也黑了,理着短发,呃,是出来以后头发还没长起来。
他对像就靠在他怀里坐在他身边,张兴隆认识,街面上的,姓代,长的确实挺漂亮的。
从八几年到这会儿,漂亮的小姑娘几乎全是这些社会人士的对像,没有几个能逃脱的。
他们能豁出脸皮去磨去纠缠,连唬带吓的,不混社会的也不敢和他们争抢,都躲的远远的。而且,这个时候能打架打架厉害本身就是少男少女们心里的偶像。
这是个该死的年代。
有些混混到了年纪就琢磨着挣钱了,或者上班或者倒腾什么生意,算是改邪归正,跟着他的女人算是熬出头了,但也有不少就是瞎混等死那种。
他们处对像完全就是为了那几秒钟,其他的根本不想,也没那本事,一天一天兜比脸都干净,小丫头连坐个车都得自费,还能有什么希望?
即使这样一个一个还牛逼哄哄,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所以张兴隆感觉严打真的是好事儿,都应该把他们弄起来,最好永远也不要放出来。
等到了饭点儿,客人们忽忽隆隆全都走了,回家吃饭。屋里一下子清净下来。
一家人到厨房吃饭。
这会儿,张清之和刘桂新的生活才真算是要熬出头了,看看那些瞎混的,再看看自己家,三个儿子两个大全民,未来充满了阳光。
今年秋天的时候,区城建局在郭家堡市场大门外面,顺着马路盖了一排门市房,从市场大门左侧往上排到派出所那栋新楼楼头。
房子后面原来是姜泽喜家那片平房,这会儿都已经拆了,盖了备件库,门市房就贴着备件库的围墙。
刘桂新和张清之商量着也买了一间,正对着当初,他们两个人刚来到南芬那会儿借住的老魏家的院子,不过那时候他们俩住的那间小房子这会儿早就已经没有了,盖成了大瓦房。
这也算是个巧事儿,买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等买完了收拾的时候才发现,两口子都挺唏嘘的,一晃儿,这都二十多年过来了。
买门市房的都是那几个和刘桂新比较熟的,当初一起站在街边摆摊的那些个人,大家买了门面选择的买卖也各不相同,有继续卖菜的,有蒸馒头的。
刘桂新卖了服装鞋帽小百货。
更多的是原来没做卖卖的人家,这会儿也都掺合进来了。
92年这会儿,人们的思想已经转变,从看不起做生意的到都想做点生意,一切向钱看已经成为主流,全民工人的地位有所下降,开始看谁家有钱。
人们见面讨论的话题也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都在说着谁家干什么发了,谁家谁家有多少钱,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所有人都打着小算盘,盘算着自己能干点什么,能多挣点钱。
政府单位上的,厂里的工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家里多多少少都做起了买卖,有钱有势有资源的做大生意,去市里折腾,啥也没有的普通人家就支个小卖店摆个小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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