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画中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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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内,书声朗朗,学生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听课,人群中独独缺了炎儿。想起那日他眼眸里沉重的沧桑感,我一阵揪心。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这般?

  离开书院,我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向梦园走去。

  微风轻拂,枝头的杜鹃缓缓飘落,瓣倾泻一地,仿佛世间最华的地毯。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娇笑自林中传来,“你来追我啊!”

  “慢点!小心摔倒!”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快来啊!快点!”子催促道,“这边的好啊!”

  “当然,这可都是我亲手栽种的!”男子自豪的夸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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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树枝的缝隙,我看见说话的人,正是阁罗凤跟他的新夫人————东方幽月。

  俊男漫步下,仿若神仙伴侣,散发出的夺目光彩胜过满园,羡煞世人。

  “多般配的一对啊!”我感叹道。

  现在的阁罗凤整个人喜气洋洋,容光焕发,跟以前判若两人。看来只有遇到真正相爱的人,他才会把内心的喜悦完全展现出来。

  “不,不是她!绝对不是!”一声低沉的呢喃自墙角传来。

  “谁?”我低喝道。没想到平时沉寂的梦园,今天这么热闹。

  “她绝对不是我的幽心,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而矣!”墙角的人站起来,竟是炎儿,他茫然的看着我。

  “炎儿,你不去上课,在这里干嘛?”

  “我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我想,现在也是时候了!”他拍掉身上的杂草,“找个有酒的地方,我再慢慢告诉你!”

  阁罗凤的书房里,炎儿盘膝而坐,一个“醉难忘”的空坛趴在身旁,“第一次见到幽心,是在父亲大人的别院。”他情绪激动,陷入回忆中,“原以为我娘是世上最的子,直到遇见她。她亲手做点心给我吃,跟我说话,跟我玩耍,完全不像其他的人,表面对我恭恭敬敬,其实内心却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因为从小娘就把我当作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教育,除了学习,不允许我喜欢任何东西,对任何事物产生感情。”

  他说到这,又猛灌了一口酒,试图平静下来,“小时候有一次,我跑到园里跟匠的狗玩耍,第二天,它就变成了死尸;又有一回,我喜欢上一只画眉鸟,隔天,它就离奇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后来,我无意中跟年纪相仿的侍多说了几句话,她便惨遭横,被打断一条腿。我就像是瘟神一样,所到之处,必是血流满地。”

  原来如此!我怜悯的看向他,本是天之娇子的将军府的公子,在外人眼中该是多么尊贵而幸福的人,却不知道华的表相下真相往往是不堪回首的。

  “虽然跟她只见过两次,但我已认定,今生非她莫娶。还有两年,就是我们约定的时间期限,我相信她一定会出现的!”炎儿脸上认真坚信的表情,散发出属于成年男子的气慨,几乎让我忽略了他的真实年龄。

  “东方幽月是不是跟她长得很像?”我忍不住问道。

  “几乎是一模一样!若不是右耳后的那颗小痣,我几乎也把她当成了幽心。”炎儿骄傲的昂起头,一副她骗不了我的得意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

  “那是我的小秘密!”炎儿笑容迷蒙,“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他冲我朝朝手,让我坐到他身旁,凑到我耳边,道:“我观察到的!”

  “小鬼头!”我轻敲他的脑袋,“当时你有多大?”

  “八岁啊!”他轻松的回答。

  八岁就跟别人私定终身?吓我一跳,他还真是早熟哦!

  “对了,我见过一副画,画中人跟东方幽月很像,她会不会是你的幽心?”我惊讶的表情惹得他不满,忙转过话题。

  “什么画?让我瞧瞧!”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取出绵盒子,打开画卷,“这才是幽心!”炎儿眼神发亮,喜悦写满整张脸。

  “可是她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大人的书房中?”我的好奇心不断膨胀。

  “因为父亲大人也喜欢她!”

  难怪一个神就解决了一场战争,这其中原来竟有这样的故事。可是父子俩同时喜欢一个人,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她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我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管她选择谁,未来的路都不会平平坦坦。

  “五年前的一天,她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出现一样。”炎儿脸上写满忧愁与哀伤,“然后,我娘也病倒了,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我一直猜不透其中的奥秘,直到三天前,娘看到东方幽月后昏倒,她的呓语让我恍然大悟。果然是娘做的,她设计了幽心,还毁了她的容貌。我早该知道她的手段,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的貌超越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丈夫跟儿子的心。”

  “这只是你的猜测,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安慰道。

  “但愿如此,不然,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炎儿又举起酒坛,猛灌了一气,“这几年我拼命的练武,就是为了以后能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即使她真的毁容,我也一样爱她,一样会娶她。”

  “来!干一杯!”我倒满一杯酒,“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干杯!”

  这个小小少年真心实意的承诺,让我的心变得柔软,感动的泪盈满眼眶。世间的多少男子,枉称英雄豪杰,漫步,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三四,远远及不上这少年郎的一句承诺。

  天,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你们在干嘛?”阁罗凤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屋内。

  靠在我肩上说着酒话的炎儿,挣扎着支起身子,递给阁罗凤一杯酒,“父亲大人,你来了,一起喝一杯!”

  阁罗凤一挥手,哗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谁允许你喝酒的?”

  “可惜啊,这是您最喜爱的‘醉难忘’!”炎儿摇摇头。

  “不去上课,在这里发什么酒疯!”阁罗凤满脸不悦,攻击的目标转向我,“我允许你来书房可不是让你在这喝酒的!”

  “不关阿若的事!是我强拉她来的!”炎儿忙揽过责任。

  “阿若?”阁罗凤紧皱眉头,喝道:“这是你对一个侍应有的称呼吗?”

  “试问父亲大人,东方幽月可以代替幽心吗?”炎儿拣起藏在身后的画卷,摊到他面前。

  “大胆!你私闯书房已是大罪,现在竟敢私自翻阅画卷?”阁罗凤危险的眯着眼,身体散发出凌厉的气势,逼近炎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他缓缓接过画卷,放回绵盒子。

  “父亲大人想怎样惩罚我都可以,但此事与颜大人无关!”炎儿挺起胸膛,对视着他。

  “好!好!不愧是我阁罗凤的儿子!”他脸上的神情一瞬间风起去涌,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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