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免受侵扰,安心养病,阁罗凤安排我直接搬进了蝶梦轩。
蝶梦轩建筑风格带有江南水乡的意境。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竹林,雅致清幽,的确是一个休养身心的好地方!
回来的第二天一早,杨珏儿就不顾睛云的阻拦,迫不急待的闯了进来。
当她看到我蒙着面纱时,呆立了半晌,没有出声。
而我看到她时也大吃了一惊,这是我认识的杨珏儿吗?
只见眼前的女子形销骨立,一张原本圆润的脸颊,深深陷了下去,尖尖的下巴像是刀削般尖锐,那双灵动的大眼在整个消瘦的面部更显得异常突出。
“你怎么了?”我们俩几乎是同时惊呼。
最后,我先开口用最简单易懂的话叙述道:“因为我脸部受了伤,还没有恢复,所以用面纱遮起来。”
“怎么会这样?”杨珏儿诧异盯着我,声音中满是忧虑,“一个女孩子最注重的就是面容,万一落下疤痕,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有神医颜烈在,会有什么问题呢!”我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笑道,“说不定会变得更美哦!”
“阿若姐姐,只有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心思开玩笑!”杨珏儿用力的抱住我。
“可是,你为什么会瘦成这样?”我请她坐下后,问道。
“当然是因为想念姐姐啦!”杨珏儿眼光一闪,神色有些怪异。
“难道是雪夫人为难你?”我猜测道。这个疯癫的女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她现在自身难保,不可能再有什么举动的!”杨珏儿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做出那种疯狂可怕的事,只是因为嫉妒而矣!”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我不认同杨珏儿的态度。
想起雪夫人疯狂中的言语举动,她似乎对幽心做过什么残忍而可怕的事,因而疯癫,所以只要是跟幽心有关的人都想不顾一切的毁掉。我跟东方幽月的遭遇,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一个女人想得到丈夫的宠爱,难道有错吗?”杨珏儿突然异常激动的说道。
“如果以不伤害他人为前提,当然没有错。”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男人们都是三妻四妾的,女人不可能避免的会发生战争。有战争,就有流血事件。”杨珏儿盯着我。
“所以说,珏儿以后嫁人时,一定要找一个全心全意对你,不三妻四妾的男人哦!”我笑道。
“我是无法回头的。”杨珏儿又叹了一口气,“那,姐姐呢?”
“我不改初衷。”我仰起头,坚定的表示,“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如果有一天,遇到我爱的人,我一定要能够占领他的整个生命,他在碰到我之前,没有过去,留着整个空白等待着我。我会全心全意的待他,他也必须全心全意的对我。”
“可是......”杨珏儿犹疑着吞吞吐吐的说了两个字,又停住了。
“可是什么?”杨珏儿反常的表现让我莫明其妙。
“听说,大人准备向王请旨择日迎娶姐姐.......”她边说边不时的打量我。
“不可能!”我心头一震,拒绝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不会嫁给他的!”
“为什么?”杨珏儿用那双大得惊人的眼晴幽怨的盯着我。
“没有为什么,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突然间,我的心情极为沮丧。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而女人的友情在爱情的世界里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晚饭后,我去看望了古乐天的姐姐————玲珑夫人。
她的住所一如往常,简洁干净,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玲珑斜躺在床上,双目无神,脸颊苍白如纸,瘦得不成人形,没想到听觉却异常的灵敏。
我刚走进屋,她就发觉了,“怡红,谁来了?”
“是我!”不待怡红回答,我就抢先说道,“我从长安带了点心来,请姐姐尝尝。”
“妹妹,是你吗?”玲珑面露喜色,挣扎着起身,苍白的脸因兴奋而涌出一丝血色,“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我心中一酸,扶起她,“姐姐,这里有桂花糕,想尝尝吗?”
“想!做梦都想!”玲珑点着头,陷入回忆中,“当年,小姐经常带我到长安城内最有名的糕点店去买桂花糕,那种香香甜甜的滋味一辈子都忘不了!”
虽然,我不记得跟玲珑之间发生的一切,但对这个双目失明、等待死亡的女人,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仿佛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一样。
怡红端了茶进来,听到玲珑的话,眼晴一红,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对我深深的一拜,退了下去。
我知道,怡红是个忠心的婢女,多年如一日的照顾着这个失宠的夫人,跟玲珑已非一般的主仆情义。对我来看望非亲非故的玲珑夫人,自然是万分感激。只是,我们之间个中曲折的关系,她却不了解。
我取了一块桂花糕递到玲珑手中。
她颤抖着接过去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然后,放入口中,沉浸在极端的满足中。
看着那张削瘦的脸,我心中溢满了莫名的哀伤。
返回蝶梦轩时,天色已晚,整个将军府陷入一种沉寂的黑暗中。
一进门,阁罗凤就迎了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埋怨道,“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半天啦!”
“我的行踪需要向你一一报备吗?”由于心情还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中,我的语气很不耐烦。
“怎么了?”阁罗凤把我拉进屋,奇怪的打量着我。
“看望了一个可怜的女人!”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了解到被一个男人始乱终弃后的悲惨结局。”
“你说的是谁?”阁罗凤皱着眉,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吗?”我抬高声音,冷眼望向他,“一个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现在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死!”
“玲珑吗?”阁罗凤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我对她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问心无愧,你有心吗?”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恐怕从来都没去看过她吧?”
“那又怎样?”阁罗凤依旧满不在乎,“她还住在将军府,已是我最大的仁慈!”
“你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我摇着头,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他嘴里,“你到底把女人当什么呢?”
“除了你,别的女人在我眼中不算是女人!”阁罗凤定定的注视着我。
他此时的情话对我已没有丝毫的感动,听到耳中只觉得格外刺耳,我边摇头边后退:他能够对曾经替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这般的冷血无情,未来的某天,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呢?一想到这,我不寒而栗。
“我们不要再谈别人的事,好吗?”阁罗凤觉察到我的异样,按住我的双肓,“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我呆呆的望着他。
“父王已经答应我,只要你同意,择日就可以举行婚礼。”阁罗凤已经高兴过了头,自顾自的讲不停,“我要为你举行一个最盛大的仪式,让全国的人都来看我最美丽的新娘........”
“谁说过要嫁给你!”我猛然打断他的话,把他推出门,“我不会嫁给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阁罗凤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站在门外,眼里是一种无法置信的惊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定定的看着我。
我的心隐隐作痛,在他的目光中缓缓的关上门,把一切都挡在了门外,仿佛这样就可以了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