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其顺应他们的意愿生活下去,他必将悔恨终身,生死早已在他眼中看得卑微,只在乎清玄能否原谅他。
项天洪终于看清这个混沌的世界,近日浑浑噩噩辗转难眠,觉得如此放弃便是对清玄着想,可自从昨夜得知其中的误会之时,越发觉得自己应顺着心意。
为了清玄,即便对不起任何人,也都心甘情愿。
他身披一件黑色斗篷,将衣领之处扎紧,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
乌云密布,风云翻涌,天气变得极其寒冷,吹过的冷风如刀子般砸到他的脸上。
街上的人群攒动,熙熙攘攘往市场的方向跑去,有人说道:“听说今日要将项员外全家满门抄斩,万贯家财一时散尽,实在可惜。项公子果真是个钟情浪荡之人,为了一个女子,竟舍弃全家性命不顾,真是狠心决绝呀,也是愧对生养自己的爹娘!”
项天洪脑海之中闪现着小些时候,爹娘宠爱他的画面,那份感情生动得刻在他的记忆之中。
他唯有落下眼泪,想到此时的他毫无能力保护家人,虽不是那行人口中说的不堪,可终究是生养自己的爹娘。
心想:或许与他们的缘分已尽,冥冥中,注定他要为了心中所爱失去一些温度。
此时他不禁冻得发抖,觉得有东西飘到他的肩头,瞬间融化成水,冰冷刺骨。
抬头看时,雪花满天飞舞。
“今年的大雪来得早了些,照这般下法,很快就大雪封山了!”
项天洪冒着大雪,行走数十公里,方才到了灵隐山。
到时已是大雪漫了山腰,近云端的山顶高耸而立,飘缈如仙境。
顺着山势而上,行走得甚为艰难,走至一处房屋前,庭前种满兰花,虽被大雪积压,仍可细嗅出淡淡清幽的香气。
这让项天洪想起在青龙山上的点滴,推门而入,一股久违的酒香弥漫,便是他最爱的兰花酿,他的嘴角顿时浮起一丝微笑。
还记那晚喝到微醺,皎白的月光下,他第一次想要对她吐露心声。
那次按奈不住的拥抱让彼此的心靠近,这是第一次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自己一生不可辜负之人。
他远远望见里屋内有个人影来回晃动,房门半掩着。
那熟悉的身姿映入眼帘的一刻,迎着漫天飘雪,跑到房门口,正想开口唤她,只见她自言自语道:“为何这块布衫还在他的手中?!为何他还藏着,若是对我无情,为何还完好得珍藏!”
面对她如此纠结,他匆忙得大喊道:“清玄,是我的错,是我们之间的误会,你快看看,我来了!”
他慌忙走到她后面,从身后抱住了她,却没发现屋内的角落,东方灼正端坐着愁眉苦脸得看着清玄。
清玄扭头看到项天洪的脸,竟害怕得拼命躲闪。
东方灼见状,将项天洪硬拉了出来,呵斥道:“清玄如今成了这般,都是因你而起,你还有何颜面前来刺激她!她现如今更是痴痴傻傻,整个日夜都在念叨你的名字,你的确伤她太深!”
项天洪不听东方灼的话,挣扎着想要去与清玄解释清楚。
清玄出了门,看着有些崩溃的项天洪,轻轻开口说道:“正如你所说,你我缘分已尽,为何还来纠缠,你回吧,我并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项天洪泪眼模糊得看着眼前说话时毫无感情的清玄,即便东方灼硬拖着他虚弱的身体,他也要拼尽全力展开双手,想要挽留触碰到她。
被东方灼拖至门外,恶狠狠得给了个白眼:“你也听到方才清玄所说,缘起缘灭都因你,以后换我来将她好生照顾。”
项天洪看着东方灼的嘴脸,忽得想到一件事,便冷笑道:“我得知那日在‘盘龙客栈’发生的事情略有蹊跷,该不会是为了拆散我与清玄,你故意设的计吧,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
听了项天洪如此一说,东方灼说道:“那日我们的确入了幻境,我虽对幻术知些皮毛,可我却不知那日你和周承之间发生何事。你最终将周承杀死,起初我是发现了些端倪,可惜没等我找到出口,你已出了去,进了天牢。不知你与清玄之间是否真的存在误会,我只想问,是谁如那日开福观所言与公主成婚为了贪图荣华富贵?是谁与公主生了孩子?是谁将一柄柄无形的尖刀刺在清玄的心上?她虽表面装作坚强,内心的柔弱却无人倾诉,面对你的绝情,她唯有以更绝情的方式来麻醉自己的内心。若你念在往日情分,就让她对你无牵无挂,因你与她的这份感情无论造成怎样的阴影,她既然选择逃避,忘你能够成全。”
说完便锁上了门,项天洪双膝跪地,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
手中握着一捧雪,揉得稀碎,就像他们的爱情,纯洁干净,却只要有一丝缝隙,便渐渐消逝。
时间流逝,屋内并无动静,雪越下越大,眼看将要入夜。
项天洪似无知觉得一动不动,脑海中闪现昔日与清玄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唯有想到此处,他的心才能够觉得温暖,抵御得了如此严寒和凌冽的冬风。
雪日复一日得整整下了三个日夜,迟暮穿着厚实的大绒袄,从门旁经过,手中拿些厚衣裳。已不觉身旁有人,后细看发现有个人在门前的雪地里跪着,大雪早已漫过他的腰,看不见双腿,看似冻僵一般。
迟暮觉得奇怪,便凑近了一瞧,吓出了声:“哎呦,这不是项天洪,怎么如此作践了自己,竟连命都不要了,跪在此处又是何故?”
见那人没有开口,嘴边也未呼出一口大气,便匆忙进了院子。
到了里屋,将衣裳放在床榻之上,见东方灼穿得单薄,说道:“虽此处点了些炭火,少主还是以身体为重,我带了些衣物,给你添暖。”
后见清玄在床边坐着,小心翼翼得支起手来,在东方灼的耳边说道:“方才进门时发现项天洪跪在门外,是何故?”
东方灼惊讶得看着窗外,又看了眼仍说些胡话的清玄。
他心痛至极,缓缓开口道:“与其使她如此痛苦,唯有一法值得一试,不过。。。”
“不过什么?”迟暮担心得问道。
东方灼写了封书信递给迟暮,无奈得说道:“现如今只有施幻术,让清玄彻底忘记项天洪,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将此信交给灵尊。你要在这待到她醒来,若是她追问我去了哪里,你就随口说个地方,好有个念想。愿她在途中遇到真心之人,我便无悔。”
正想询问他因何事说出这等话来,忽得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定令迟暮信服。
迟暮明知要是少主决定的事情,便不可轻易改变,他唯有接过书信,连连点头答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