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依然兴头不减,对一直伺候在他身旁的女子说道:“今日实在高兴,娥姁,去把琴拿出来,为颜公子弹上一曲。”
“弹琴?”这个时代的琴,颜硕还没见过,但在后世,他学习算不上多好,但自幼跟着他那个老中医,琴棋书画四样却是一样都没拉下,都被逼着练到上高中才停了。
到大学后,时间充余,他又参加了社团,除了棋之外,琴书画三样都算是拿得出手的,只不过到这个时空,每天都在为生存努力,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不多时,女子取出一把古琴,端坐在左侧上,十指轻动,一曲舒缓的古曲响起。
颜硕随着节拍倾耳细听,发现这女子虽是商户人家出身,但在琴技一道上却还是有些水平的。
一曲清新淡雅的琴曲弹完,那女子起身轻施一礼,出了侧厅。
“这就完了?”还没过瘾的颜硕站起身,走到琴旁试了试,这两千多年前的古琴,他也不知道和后世的相同。试了试,发现和后世的差不多。于是盘腿坐下道:“今天难得高兴,小子也为吕公弹上一曲如何?”
吕公也已经喝高了,大着舌头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颜硕又调了调音,突然双手一展,抹、挑、勾、剔、打、摘,古琴的手法施展开来,一阵明快的琴音乍起。和刚才轻柔的琴音不同,颜硕手一沾琴,就是一阵轻快短促的声音传出。
和古人用古琴弹古曲算什么,颜硕一上手就是古琴版的《土耳其进行曲》。其实上,古琴音域很广,弹奏后世的一些琵琶典,吉他曲,笛子曲都不在话下。颜硕上大学时,弹古琴总被同学笑老古板,于是学着用古琴弹现代曲子,一来二去,就熟练了,能用古琴弹十多首新曲。
原本已经酒眼朦胧的吕公神情一怔:“嗯?这是什么典子?”
已经走出侧厅到了院里的女子突然脚下一顿:“咦,谁在弹琴,难道是他?”心中存疑,不由折转脚步,又转了回来。倚在门口,心中震惊不已:“这曲风……怎地如此怪异?各个章节紧连,并不着力渲染技巧,但又朴实有力,不陷于单调,是一种巧妙的关联,让人感觉流畅动听,身心舒畅无比。”
一曲弹完,吕公哈哈大笑:“谁说墨家非乐,颜公子这琴曲让人听了很是开怀啊,只是这曲风怎么如此怪异,不知是何人所创?”
颜硕收了手笑道:“此曲乃极西之地一个名叫莫扎特的人所创。刚才小子说过了,天下,并不仅仅只是中原方圆千里这一点地域,天下其实很大很大,大到您老想都想不到。”
吕公凝眉寻思,轻轻点头:“看来,颜公子不仅见识不凡,还经历不浅呐,连极西之地都去过。”
颜硕连忙道:“小子是没去过,只是小子的师傅去过。”他揉了揉手指。刚才那首弹得太快,节奏也太急,古琴版的《土耳其进行曲》虽然能弹,但很不轻松。
再次将手指放到琴弦之上,颜硕想了想,轻轻一动,又是一首后世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改版的古琴曲响起。
这次倒是轻缓柔和了,但是曲调带着缕绿灯悲苦之意。但配合着侧厅外皎皎秋月,倒也有一种宁静凄婉之感。特别是吕公,边听边随着乐曲节拍,晃着头。
而倚在门口的女子则是一脸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美妙的琴曲么怪不得父亲一见到瓷器就认定是墨家所制,还说墨家弟子个个都有惊世绝尘的技艺。莫非这姓颜的技艺就是操琴?”
好久没摸琴的颜硕,就如好久没摸车的赛车手,就想过一把瘾。一曲二泉映月弹完后,兴趣不减,琴声一变,连续几个过门后,既然边弹边唱起来:“在滔滔的长河中,你是一朵浪花,在绵绵的山脉里,你是一座奇峰,你把寂寞藏进乌云的缝隙,你把梦想写在蓝天草原……”
一首后世电视剧《汉武大帝》主题曲《最后的倾诉》被他用中气十足,又高亢激昂的嗓音唱了出来。带着一丝丝古风,但又迥异于常的歌曲在吕府大院里飘荡,引得十几个家仆都跑到大院外驻足旁听。
周继拉了拉杜奇:“大师兄,是颜令首在喝吗?我们不是墨家么,他怎么……”
“墨家怎么了?”杜奇回头说道:“颜令首说了,祖师说的非乐,不是不让快乐,是不要花费巨资铸造编钟之类的乐器。”这个解释,现在几乎现在机关岛上的墨家弟子都很识同,因为每隔七天,颜硕就会在广场上烧上一堆篝火。吹起竹笛,带着大家跳歌。
在这个娱乐节目几乎为零的年代,这样的活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不仅黑狼和韩信带着的一百多庄丁参与,甚至连年轻的墨者都参与了,钟离获也睁只眼闭只眼,并没管他们。所以,杜奇不仅喜欢这每隔七天一次的跳歌,也知道非乐的最新解释。
“啊?非乐原来是这个意思?”周继感觉有点转不过弯来。
杜奇拍了拍他的头:“啊什么啊,颜令首说了,咱们墨家的祖师还有一首叫什么‘墨子非丝’的琴曲传下来呢,要是非乐是让大家不能碰乐曲,不能唱,不能开心,祖师他老人家怎么还会作曲?”
“真的吗?”周继眼睛都不会眨了,这太令人震惊了。
“当然是真的。”杜奇得意道:“我还听过颜令首吹奏过‘墨子悲丝’呢。”
已经喝大了的颜硕弹了几曲,也吼了一会,彻底发泄完了,头一歪,扑倒在琴上睡着了。
没办法,杜奇和周继只得进来,将他扶了起来,打算送回商铺。却被同样喝高了的吕公强留下,住在了吕府。
第二天一大早,颜硕起床时头还有些痛,二十多度的酒能把他喝成这样,显然喝了至少三、四十杯,甚至到后面,他都有些喝断片了。
床前已经打好了洗漱的清水,颜硕洗了一把脸,用放好的盐了漱口。却猛然听到有有唱歌,女声版的《最后的倾诉》让他心头狂跳,猛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发现自己被安置到吕府后院的一处小院之中。
听到颜硕的房门响动,对面的歌声就停了,不一会,对面房门也开了,昨日酒晏上添酒的女子从房间里出来:“颜公子醒了?”
“嗯,昨日喝多了,让姑娘见笑了。刚才是姑娘在唱歌?”颜硕一脸惊喜地看着对方问。
那女子笑了笑道:“无事,要是公子不喝多,只怕还听不到公子喝那么好听的歌呢。”
“唱歌?我唱了什么歌?”颜硕只记得自己似乎弹琴了,但唱歌,他记不得了,完全是酒后发疯的行为。
女子说道:“就刚才奴家唱的那首,什么歌名奴家还想问公子呢。”
“你昨天听我唱,才学的?”颜硕有点失望。
“是啊,公子昨夜反复呤唱这支歌曲,奴家听了三遍,就记住了,只是不知歌名。”那女子说道。
颜硕深吸了一口气:“歌名就叫最后的倾诉。”说完,头也不回自顾自走了。
女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道:“真是个怪人,不过他弹琴的本事,比单父县的沈琴师还要高妙,是从哪里学来的呢?”一股浓浓的好奇感自她心底缓缓升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