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头顶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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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楼梯不断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狱。鲍帅顺着楼梯一直往下走,足足走了半分钟才遇到第一个拐角。

    “这楼梯还真是出人意料的长,差不多相当于平时的三四层了吧,什么地下室设计得这么古怪?”

    他嘀咕一句,转过拐角。

    预想中的负一层并没有出现,眼前是另一段向下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头。

    “嘿,我倒要看看这楼梯到底通到哪!”

    鲍帅把心一横,继续向下走去。

    又是半分钟,这一次他终于见到了负一层,可通往负一层的大门却是紧紧锁住的。

    约见的地点是十一层,而正常的建筑绝不可能有地下十一层,那么字条上的十一层应该是算上了地面上的九层,也就是说,此行的目的地应该是地下二层。

    得,还得继续往下走。

    鲍帅略一盘算,再一次往下走去。

    好在这次的楼梯似乎恢复了正常,仅仅几秒钟后他便来到了目的地,然而那并不是所谓的地下二层,而是……地上一层!

    泛黄的海报,诡异的女人,分叉的路口,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鲍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明明一直往下走,若按照纯粹的高度计算,至少应该是地下七八层,怎么会又回到了刚刚出发的地方?

    鲍帅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心中渐渐萌生出一丝退意,但此时已经是进退两难,谁又能保证原路返回就一定能走出天洋大厦?

    “冷静,冷静!”

    从逻辑上判断,自己一直在下楼,这绝不可能是开始的那个楼梯间,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被布置成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地方。

    找到了相对合理的解释,鲍帅稍稍心安。

    他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在海报旁的墙壁上用力划下一个记号,然后拉开地下室的大门,再一次向下走去。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刻下记号的时候,海报里那个女人的双眼突然变成了一双真正的眼睛,带着一种莫名的诡异,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前路一无所知的鲍帅继续前进,十几阶楼梯只用了几秒钟便走到了尽头,他急切地转过拐角,却又一次被眼前的一切震惊。

    地上一层,还是地上一层!

    墙上依然是那张一人多高的旧海报,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海报旁边刻着一个记号,那是他几秒钟前刚刚刻下的。

    “怎么会这样!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鲍帅开始回忆起进入天洋大厦后的种种细节,他有些着急,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细汗。可越是这样,他的脑中越是一团浆糊。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就好像羚羊被狮子盯上一样,若有若无的危机感让他后脊梁一麻,冒出一阵冷汗。

    “是谁?”

    鲍帅环顾一周,狭小、漆黑的楼梯间寂静无声,但在红外成像面前毫无死角。

    这里根本没有人,别说是人,除了海报上的那个女人之外,连个像人的东西都没有。

    等等……海报上的那个女人?

    鲍帅终于发现,给他那种奇怪感觉的就是那张海报,难道是海报里的女人在监视着他?这让他感觉十分荒唐,可自打进了这座诡异的大厦,又有哪件事能用常理来揣度?

    鲍帅打量着眼前的海报,忽然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一个细节,那张海报的瞳孔是空的,远远看去两个漆黑的小孔就像一对眼珠,很难发现。

    他眉头一皱,一把将那张海报撕了下来。海报后面,一扇黑色铁门赫然出现,门上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十一层。

    “原来十一层在这里……”

    他轻轻推了推那扇铁门,铁门竟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条通道,通道并不算长,大概只有六七米的样子。

    鲍帅随手将海报扔到一边,吞了口吐沫,走进通道。

    通道的尽头又是一条岔路,左边是铁门,右边是楼梯口。

    鲍帅现在对楼梯产生了心理阴影,下意识地向铁门走去。

    然而铁门是锁住的,看来还得走楼梯……

    就在这个时候,鲍帅注意到脚下有半根香烟,与其他烟蒂不同,这半根香烟很新鲜,烟头上还有燃烧留下的余温,过滤嘴上也还残存着未干的唾液,也就是说刚刚有人来过这里。

    是不是那个约自己见面的神秘人呢?他现在又去了哪里?

    正想着,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又一次出现,鲍帅猛一回头,恰好看见岔路另一边的楼梯口有半个脑袋缩了回去。

    “喂!你是谁?”

    鲍帅大吼一声,楼梯口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他连忙追了过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下一层的拐角。

    “喂,别跑!”

    鲍帅一路追去,接连下了两层楼,却再没看到过那个身影。正当他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下追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大件家具落地的声音。

    “原来你在楼上!”

    鲍帅连忙回身向楼上跑去,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那声音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好不渗人。

    鲍帅心中一凛,连忙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源头摸了过去。

    声音是从某个房间里发出来的,在靠近房间之后,可以明显听到一阵嘈杂而激烈的碰撞声,在这些复杂的声音之中,三倍于常人的听力还让他捕捉到了两个沉重的喘息声。

    房间里至少有两个人,他们的呼吸很急促,应该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

    鲍帅循着声音偷偷摸到房间门口,一边分析着房间里可能的情况,一边小心翼翼地向房间里望去。

    在房间情景入眼的一瞬间,他的瞳孔猛然一缩,然后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仅仅看了三秒钟他便缩了回来,背靠着墙壁快速地喘息起来。

    鲍帅额头上流下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双目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房间里满是鲜血,与25日那晚的卧室如出一撤。

    在血泊的中央,一个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用一把长长的砍刀疯狂地砍着。那女人拼命挣扎试图反抗,可那男人却干脆扑了上去,狠狠咬住女人的喉咙,如同一条发疯的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浑身鲜血、目露凶光、一脸疯狂的男人穿着一件长风衣,身材瘦小,脸上驾着厚厚的眼镜片,不就是鲍帅自己吗?

    “杀人了,杀人了……怎么会,竟然还有一个我?我竟然杀人了?!”

    他脑中一片混乱,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让他无所适从。他本能地觉得这一切实在荒谬,可是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鲍帅心中大骇,慌慌张张地向楼梯口逃去,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

    可他刚冲进楼梯口,就听见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似乎有个人正蹲在角落里注视着这边。

    他惊恐地探出半个脑袋向走廊望去,瞳孔又是一缩。

    走廊那边的确有人,他穿着风衣,身材矮小,蹲在地上捏着一个烟头疑惑地研究着什么。

    这一切似乎有些熟悉?

    对了,这不正是半分钟前的自己吗?

    “第三个我?!”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个难以理解的荒诞噩梦。

    “喂!你是谁?”

    走廊那头的鲍帅猛一回头,历喝一声。

    鲍帅吓了一跳,连忙往楼上逃去。

    “喂,别跑!”

    走廊里的鲍帅又是一声大吼,朝他追了过来。

    鲍帅哪有心思理他,只是一门心思逃命。

    不知上了多少层楼,直到再听不见追来的脚步声,他才一头窜进了那一层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铁门,铁门已经上了锁。

    鲍帅靠着铁门蹲了下来,颤抖地掏出一只香烟点上,想要稳一稳心神,可刚抽了两口,焦躁的情绪就让他一把将香烟甩在了地上。

    他想要冷静下来,但恐惧和震惊让他心里一团乱,乱得几乎无法思考。

    这座大厦里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想象,无数乱七八糟的恐怖猜想不断从脑子里冒出来,令他更加紧张。

    正胡思乱想着,鲍帅忽然觉得眼前这层楼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观察,这不正是十一层吗?

    他大喜过望,急忙冲向入口。

    入口的黑色铁门紧紧关着,门上还有一个大插销。

    鲍帅一把拉开插销就准备冲出去,但就在这时,他感觉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

    鲍帅心里又是一惊,慌乱之中他发现黑色铁门上竟有两个小孔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便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

    外面是一层的楼梯间,一个穿着风衣,身材瘦小的眼镜男正拿着一颗碎石,在墙上刻下一个标记,然后转身向地下室走了下去。

    几秒种后,那个眼镜男竟然又从楼上的通道回到了一层。

    “那是十分钟前的自己……第四个自己……”

    如果不出所料,第四个自己半分钟后就会撕下黑色铁门上的海报,打开这扇门。

    鲍帅一拍脑门,转身冲进了楼梯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害怕跟自己见面,也许对于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所有人都会本能地拒绝和恐惧。

    他顺着楼梯一路向上爬。在他看来,自己进入十一层之后一直在下楼,那么只要往上爬就能避开所有的自己。

    大概往上爬了四五层楼,鲍帅一个闪身躲进了那一层的走廊。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紧张的情绪骤然放松让他感觉一阵疲倦。

    出于恐惧,他还是保持着最后的警惕,用红外成像四顾一周,却意外地发现脚下竟有一张便签。

    鲍帅拿起便签一看,上面写着:事情已暴露,拿上东西快走。另外给你两个提示,第一时刻注意你的头顶,第二架子上的蓝色药瓶可以帮你。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完全无法理解便签上的内容,顺手将便签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空房间。

    纸团砸在墙壁上,弹到了视觉死角,而在那个纸团的背后,已经有数百个一模一样的纸团堆成了小山。

    鲍帅自然看不到这一切,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微微一愣。

    刚才那便签上的笔迹,似跟乎约他见面的纸条如出一辙!

    难道写那张便签的就是约他见面的人?

    等等……

    便签上说时刻注意头顶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鲍帅心中一凛,颤抖着抬起了头。

    就在他头顶正上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早有一颗人头等在那里!

    那是一个女人,病态苍白的脸上满是溃烂的腐肉,她面无表情,一双纯黑的空洞眼睛死死盯着鲍帅,长长的头发几乎已经要垂到鲍帅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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