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姑娘,这是怎...怎么回事?”外面千户带着几名侍卫正好迈门而入,不想一下子便见到了满头血的上官孑。
显然出乎所料,一行人的脸色见状立即就变了,扫了屋中人一眼便迎了上来,默契地将他包围,以保护的姿态站立。
玲珑蹙了蹙眉,并未不看局势地乱说话,而是边扶着上官孑先行一步离开边嘱咐道:“一时说不清楚,快去请大夫。”
千户见她神色平静,也心知上官孑伤得不重,当即他转眸看了破门一眼,眼底虽还有疑虑,却也不好在此时多问。
“千户大人,这千户府该好好修修了。”燕十三突然说道。
绾婳看了他一眼,望着那倒塌的木门,闲闲地说道:“这主子太过暴躁,门早晚也是得拆的,倒不如暂时这样好了。”
千户自然也察觉到了二人你来我往间的火药味,问道:“这位姑娘可真爱开玩笑,这样的厢房还怎么能住人?”
“简单,装回去就是了。”
燕十三发现她说这话时居然显得挺无辜,偏偏他就是从这份无辜中体会到了一股莫名的戏谑,不禁一时哭笑不得。
思虑间,他原本还打算反驳两句,偏偏看到玲珑已经扶着人出到了门口,嘴巴张到一半不得已又堪堪停住了。
他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回头冲千户吩咐了一句,说道:“既然这位姑娘这么说,千户就先这样做吧。”
绾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难得他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告辞。”本来还想数落他一番的,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或许燕十三并非一定是有意要羞辱她的,只是他太过在意上官孑的安危了,一时情急,所以才这样屡屡地给她难堪。
对这样重情重义之人,她便是再恼怒,也不可能无情地去诋毁他。
她颔颔首,几步绕过上官孑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玲珑目送她的离开,等到彻底看不到绾婳的身影后,这才顿足,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瓦片碎片,又看向头顶缺失的空洞,很是无语。
如果她猜得不错,这一定是传说中的武王爷所为,这样的行为被一国王爷做出来,真的没问题吗?而且既然来了,他为什么不现身?
真不是她太古板,实在是这样的行为太过——
幼稚任性了些!
也难怪绾婳敢独自一人闯进千户府来。
一想到上官孑的惨状,她顿时觉得脑门也是一阵阵地发疼,不知怎的居然也有种被砸中了的错觉,缓了缓心神,知道不该再去探查,暗道:“这段是时间还是安分守己些吧。”
不过这武王,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冷血无情嘛——
千户府的道路全由特制青石铺造而成,两旁奇花异草茂盛,朵朵繁花竞相媲美,姹紫嫣红,分外惹眼,亭台楼阁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卫玠静静地落在她的身后,一忍再忍,等到再也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还是对前面行走的绾婳,轻轻地唤了一句:“王妃,方才......”
“嗯?”绾婳侧头,眸子微眯,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问一般。
卫玠心头一顿,半晌才问道:“王妃觉得厢房落瓦一事如何?”
“落瓦罢了,还能如何?”
绾婳反问,见卫玠正直直盯着自己,勾了勾唇,也不打算继续再戏弄他了,淡然说:“我不是说过了,千户府长年失修,梁木瓦片难免会松动,也是那家伙倒霉,正好撞上。”
卫玠闻言顿时满头黑线,无语道:“瓦片再怎么松动,也不可能两下都砸中同一个人,何况力道那么重......”
他咬了咬牙,暗道:差点儿就要说漏嘴了,得淡定!
绾婳佯装惊讶道:“卫侍卫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那家伙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知她身边魏缭和黑风都在,根本不可能遇到不可化解的危险,可他还硬要把卫玠也送到了这里,这就算了,前两日居然传了信说他也要来!
卫玠见她语含戏谑,释然道:“王妃,你就别装了。”
绾婳挑了挑眉,神色那一丝惊讶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卫玠见她神色平静,不仅没有任何轻松,反而更加无力了,自知被看穿,只能说道:“王妃,你觉得会不会是?”
没办法,他好奇啊,真的好奇啊!
卫玠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乎听不见,这与平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她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并没有将话说完整,绾婳却明白他的意思,只整了整略微凌乱的衣角,道:“信里不是说了,明日才会到么?”
“话虽如此,可......”
只是以他家爷的轻功,想要早来一步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卫玠没有再次将心里话说出来,没办法,他无奈啊,他好奇归好奇,但也真的不想做这事的人,是他家那位爷啊。
天知道,他家爷可是犹如神祗般的存在,那种高深莫测,的人物,怎么看,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的对吧?
可为什么,他越想越没信心?
越是否认就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唉,死忠的属下真是伤不起,幻灭更伤不起啊!
卫玠深吸了一口气,嘀咕道:“连王妃都否认了,以爷的性子,来到早该现身了,所以不可能是他,没必要再怀疑了。”
只是他理解错了,绾婳的话并非否定,只是一句简单的反问罢了。
纠结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了下午,就在夕阳落山之际,卫玠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却突然想起另一件让他抓狂的事——
老天,他怎么就忘记这茬儿了?怎么办,他好像忘记提醒王妃了,就在方才她进千户府的同时,他家爷就传了信来说下午便可抵达,这下午,说的可不就是现在么?!
眼看着日头渐落,也不知道爷是否已经到了城门?
卫玠心急想着,回来后王妃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根本没做任何的准备,眼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这可如何是好?
“走吧。”绾婳站起身来,似乎没有看见卫玠着急的神色。
卫玠心下一喜,想也没想就问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见他。”绾婳并未惊动多少人,除了卫玠,她甚至连魏缭黑风都没带,怕的就是几人一个见面又得徒惹不愉快。
两人无声地游走搂檐青瓦上,不久就到了临安城城门口。
这里守卫并不多,放眼望去也约莫只有不到三十人,当然,这几人早已不是原来的守卫,而早被右相换成了他的人。
不过两人只是站在城门口,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他们心中疑惑却也并无任何异动,一个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让开!”此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正停在城门处,这一道清润有余却半点不乏威严的声音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讶异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黑袍男子正与城门的守卫争论着什么,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僵持起来,诡异无比。
不对,那身形,怎么看着好像有点熟悉?
绾婳心中有了猜测,只是还不敢确定。
心念微动间,她便决定不动声色地上前了几步,这才看清那黑袍男子的模样,还有身边跟着的两名护卫和一名车夫。
看守卫软硬不吃,脸色不禁一变再变,若不是阁主不让他动手,他早就二话不说把面前这不知死活的守卫给杀了!
他压抑着怒意,怒道:“你这是打算拦截我们出城么?”
守卫听到这话,不屑道:“右相说了,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在把大公子找回之前,这城门只允许进来,绝不允许出去!”
“你!”黑袍男子显然怒到了极点,正欲拔剑相向,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伴随着马蹄声的,除了整齐有序的马蹄声,还有那‘咕噜噜’的车轮转动声,越来越清晰,车轮撞击着不算平坦的土地,颠簸起伏。
绾婳和卫玠一怔,此时闻声也下意识地都朝城门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正整整齐齐地朝这边靠近,纪律严谨得如同军队。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辆双马共拉的马车。
赶车的是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子,他穿着一袭浅蓝色的衣袍,幽深的眼神略微显得暗沉,是被一路上灰尘所染,却半点并不影响他的风采,反而衬托出了他的不凡来。
无论是这马车还是这车夫位上的蓝衣男子,那都是绾婳熟悉的,她勾了勾唇,这马车她在王府见过,而车上的男子便是淳于越无疑。
一队人行进得有条不紊,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
这时候淳于越也看到了卫玠和绾婳两人,目光落在绾婳的身上时,瞳仁猛然一缩,隐隐可见惊诧和疑惑,但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和卫玠对视了几眼,他拉住了马缰绳,使得马车入城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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