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被窝里挪动下身子,腰间传来一阵酸疼,整个身子像是僵硬了一般,稍微侧下身子,她抬手在腰间轻柔的捏了几下,叹口气,既然打听不到消息,那就等着吧,至少不应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先悲观起来,说不定朱梓峻进京碰到的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呢。
她决定不再想这些事,又在被子里活动下脖颈,才轻声喊道,“菊焉。”
守在门口的菊焉听到喊声,一个激灵立马开门进屋,“姨娘,您醒了。”
林采兮抬起沉重的头,伸手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几下,“这一觉睡的时间太长了,头都有点疼了,都过了用饭的时间,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菊焉听她说话不再似方才那般刻意装着若无其事,心头的担心也稍稍消散一些,一边撩起帐子一边笑着道,“姨娘现在需要的正是休息,养足了精神用饭正好多吃一点。”
林采兮揉着头自嘲的道,“这下倒好了,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可不用睡觉了。”
借着微暗的灯光,菊焉看到躺在床上的姨娘面色果然好了许多,知道姨娘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不少,遂笑嘻嘻的道,“这怕什么,姨娘睡不着的话,我就陪着姨娘说说话,反正说话是永远都说不完的。”
林采兮掀开被子,抬脚下床,菊焉忙上前扶住,哎哟了一声,“姨娘,您可小心着点,您现在可不比以前的身子,上床下床都要缓着点,千万别自个儿用力。”扶着姨娘在床沿上坐住了,才转身将衣服捧上来。
林采兮抬起一只胳膊让菊焉伺候着穿上外衣,外头又套了一件绒子马甲,站起身才感觉肚里有些饿,便吩咐菊焉上饭,这一顿吃的倒也不少,撑的肚皮鼓鼓的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不愿动弹。
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偶尔微眯着眼漫无目的的在屋里扫视几圈,脖子仍有些酸麻,估计是睡觉时候扭了脖子,便缓缓的将脖颈来回旋转几圈,顿了一小会,便感到无聊的很,正想跟菊焉聊几句,忽然瞧见门外有微弱的灯光射进来,应该是有人挑着灯笼过来了。
菊焉已上前将门帘子挑开,轻快的叫了声,“小姐,孔小姐,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姨娘正无聊着呢。”
进屋的正是朱梓夏,孔白薇跟在她后头进来,凌瑶冬梦个挑了一只小灯笼,此时便将灯笼吹灭跟着香秀去了隔壁耳房里说话,屋内只留下菊焉一人伺候。
朱梓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一眼稍显慵懒的林采兮,笑着道,“你倒是自在的很,睡到现在才起来,真真的神仙一般儿。”
“这个就叫做睡觉睡到自然醒,放着神仙不做才是笨蛋。”林采兮继续来回摇晃着脖颈,“白薇,从你回来还没到我这里来呢,梓夏一来,你便忘了还有我了。”
孔白薇微低着的头稍稍抬起一些,颇有些羞赧的道,“不是我不想来,实在是打扰了你休息,瞧你这觉睡的天昏地暗的。”
林采兮停下摇晃脖子的动作,没好气的瞪她们一眼,“我这头一次睡到天黑,你们全都知道了?还巴巴的跑来编排我,你们倒说说,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却是来取笑我的么?”
朱梓夏啐道,“谁取笑你来者,咱们都是羡慕还来不及呢。不过是大晚上的实在无聊过来瞧瞧你,瞧瞧你这待客的态度,倒像是咱们来欺负了你似的。”
林采兮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仍是持怀疑态度,“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不相信你们没事儿来的。”
朱梓夏啧啧一声,接着又呦呦呦了几声,“白薇,你快听听,她还真以为自个儿是神仙呢,净想着咱们有事儿求她,哼,咱们偏偏不求她,让她再猖狂去。”
孔白薇并不接话,只抿着嘴轻笑,笑了一阵子才一本正经的道,“梓夏姐姐,你莫要跟采兮耍嘴皮子了,等会儿天晚了,耽误了她睡觉那可真是有麻烦了。”
朱梓夏反倒笑的更欢了,不再看林采兮,撇眼去看菊焉,笑嘻嘻的道,“菊焉,过几日便是你的好日子了,咱们府里头很久没这么喜庆过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热闹热闹。”
菊焉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羞涩的回道,“大小姐,劳您记着了,这都是姨娘赐给我的福分。”
朱梓夏呸了一口,“菊焉,你倒是会说话的,怪不得她这么帮你。”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玉镯子,在灯光下晶莹剔透闪着亮光,“这个是我送给你的,恭喜恭喜,祝你跟跳豆幸福长久。”
菊焉顿时便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哪里敢接,忙伸手推回去,“大小姐,我不能要您的东西,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要不起,我不能收您的东西。”
朱梓夏却不容许她推辞,生生将玉镯子塞进她手里,“我说送给你的便是送给你的,你怎么要不起了,快收下。”
菊焉两手捧着玉镯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急得满面通后,最后只好抬头去看林采兮,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坏了,看来我真是有事要找你了,这会子你可要说话了,快让菊焉收下吧。”朱梓夏瞪了林采兮一眼,笑着道。
林采兮瞧着那玉镯子倒是好东西,又见朱梓夏确实是诚心相送,不收反倒有些不好了,便温和的笑着看向菊焉,“菊焉,这是小姐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在朱府良好好办事的肯定,你只管收下便是。”
菊焉这才放心的将玉镯子收下,但心内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收主子的礼物总是有些不合礼法的,忙屈膝朝朱梓夏道谢。
孔白薇接着也从袖里拿出一支银钗子,虽说是支样式简单的一般钗子,但却是崭新的,一看便知是刚买来的,菊焉自然也要收下,又重新给两人道谢。
送完礼物,朱梓夏拍了拍手,站起身,“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虽然下午睡得时间有点长,但晚上还是要睡觉的。”
林采兮忙开口挽留,“才刚做了这一小会便要走,你们没事儿也陪我多说说话,我这几日闷得很,无聊死了。”
朱梓夏只好重新坐下,不满的道,“二哥不在家你才想起要我们陪着了。”
菊焉听朱梓夏又提到二少爷,唯恐又要勾起姨娘的伤心,忙转头去看林采兮,但见她依旧微微笑着,并不像是勉强装出来,心下才坦然几分。
三人便在房中说笑了一阵子,忽然门外传来一阵乐声,房内的说笑声便戛然而止,热闹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阵阵箫声隔着门帘子传进来,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心里,铮铮淙淙,犹如小溪里轻缓流淌的溪水,又犹如春日里轻柔的风声,更如人在深情私语,说着某一段令人心动的故事,悠扬的箫声,在寂静的夜里,低低回荡着,飘进放来,震动着每一位正在聆听的人的心。
起初听到乐声的时候,林采兮便已听出是慕容一笑的箫声,应该是从轩园里传过来的,她悠闲的享受着优美动听的乐声,在这样的夜里,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她认为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的事。
她转头去看朱梓夏两人,却发现朱梓夏犹如石膏般定定愣住了,一双眼瞪得很大,一脸惊奇,渐渐的眼里竟然浮上一层泪雾,这样的反应吓了林采兮一跳,她试着唤了一声,“梓夏?”
朱梓夏却没听见唤声一般痴痴的听着箫声,仿佛已失了心神,林采兮再叫,“梓夏?”
孔白薇这时也已发现朱梓夏的异样,伸手推了一下朱梓夏,朱梓夏却猛地站起身来,更是将孔白薇吓得浑身一抖,也跟着站起身,急着问道,“梓夏姐姐,你怎么了?”
朱梓夏却是理也不理,急切的问道,“这是谁在吹箫?是谁?他在哪里?”
林采兮也被她激动的情绪惊的有些回不过神,顿了片刻才回道,“是慕容一笑在吹箫,他现在在轩园里呢。”
朱梓夏身子一震,急急朝前走了两步,站在林采兮跟前,含满泪光的双目望着林采兮,直直望进她眼里,“慕容一笑?吹箫的是慕容一笑?那个救过你性命的慕容一笑?”
林采兮讶异的点点头,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是的,就是他,怎么?你认识他么?”
朱梓夏愣了愣,又返回到失神的状态,呆了片刻,才喃喃自语道,“他竟然是慕容一笑,他竟然住在朱府里,竟然是他,是他……”说到最后居然呵呵笑起来,那笑声里却含满无数凄凉,又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激动,更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悲喜交加。
箫声终于停止了,但朱梓夏却久久不能回神,她呆呆的站在当地,眼神涣散,两眼睁得仍有些大,乌黑的眼珠嵌在清澈的眸子里,泪水一直在眼里打转却始终未落下来,她嘴角微微颤动着,面颊也在微微颤动,仿佛她刚刚听说了一件令人感到震惊的事。
林采兮缓缓站起身,凭着直觉意识到朱梓夏跟慕容一笑之间肯定有一段过往,不然朱梓夏绝对不会是这副表情,难道朱梓夏心底惦念的人竟是慕容一笑么?可朱梓夏似乎又不知道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朝同样惊讶不已的孔白薇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打扰此时的朱梓夏,而她则安静的站着细细观察朱梓夏面上的表情。
良久,朱梓夏终于重重叹口气回过神来,见林采兮平静的打量着她,又见孔白薇面上掩饰不住的惊异,嘴角微微颤动,苦笑道,“没事儿了,白薇,咱们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去了。”
孔白薇并不敢多说话,慌乱的点点头,又去看林采兮,林采兮却是若无其事的看着朱梓夏道,“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等菊焉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请你们过来喝喜酒。”
“好。”朱梓夏简短的沉声说着便转身朝外走,并不多说一句话,迈出去的脚步却不似刚进门时的那般轻松。
孔白薇见她已走出门去,也急忙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紧着跟着朱梓夏出了房门。
两人出门后,方才一直惊讶不已的菊焉迟疑的问道,“姨娘,小姐怎么了?您怎么也不问一问?”
林采兮挺了挺身子,微微一笑,“你没瞧见小姐脸上神色么?她是不想说,既然她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时候到了,她自然会说的,咱们现在又何必难为她,还是先让她回去理一理头绪吧。”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却在心里暗暗猜测着慕容朱梓夏两人之间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故事,不管是哪一种猜想,其背后都暗含着一段动人的故事,林采兮甚至很有些期待了,她很想知道这样不同的两个人在一起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晚上躺在床上,她躺在床上不住的笑,笑的有些暧昧更有些不怀好意,她急切的盼望着明天的到来,她很想知道明天的朱梓夏究竟会不会做出一些令人意外的事情来,更想知道慕容一笑会是什么反应。
她窝在被窝里,明亮的大眼在黑暗里不住的眨着,心底生出一份期许,她希望这份期许能成为现实。
朦朦胧胧中,她忽然觉得最近好像发生了很多事,身边的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段故事,早早晚晚的都会发生,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将每段故事里的人都安排在一起,等待着故事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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