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琴追哭了,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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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思杰小心翼翼地撤出屋子,钥匙当然留在口袋。一番折腾早已过了半小时。必须赶紧原路返回,翻进公园。可怎么演才能演得像呢?



    岂料刚到圆外园门前的十字路口,正碰见三人出来。老欧赶紧掉头就要往花坛里钻,却一眼被琴追逮到:



    “喂!喂!喂!别跑!”



    老欧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三人都抱怨他不讲诚信:“你是欠打吧,自己跑出公园,把我们当猴耍。”



    只见董飞鹏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动手。就连冬瓜都怒气满面。



    欧思杰本想说自己肚子突然爆痛,公园厕所太脏,只能跑去医院蹲坑。但谎到嘴边,又觉得不能一错再错,便真诚地弯下腰,说:“慢慢慢,我认错认错,诚挚道歉!”



    “这么耍我们,认个错就能完吗?”



    琴追挡开贱少爷,鬼鬼地说道:“你亲我一下,今天这事儿才能一笔勾销,否则……”



    “我去,不行不行,坚决不行。”董飞鹏急得满头窜起豆大的汗珠。



    欧思杰机智地说:“这样吧,贱人跟我是好兄弟,就由他带我受罚吗?你愿意不,好兄弟。”



    “愿意愿意愿意,我来啦!”



    董飞鹏就像个待宰的猛兽,突然被放生,激动地噘着嘴就要亲琴追。琴追怒不可遏,又是推又是打。



    “好了,好了,算我犯大错了!大家到此为止好吗?”



    然而欧思杰并没能阻止“悲剧”发生,董飞鹏把琴追逼到了花坛角上,脑袋一窜,在琴追脸上美美啵了一口。



    琴追突然性情大变,一甩手扔下三人就往场外走,边走边哭,从只是静静抹眼泪,很快变得嚎啕大哭。



    董飞鹏、欧思杰都被吓住了,冬瓜也呆呆地愣在原地,无所适从。



    看见她那么伤心地哽咽,老欧的心莫名疼了起来,真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疼。或许闹的确实有点过了,琴追毕竟只是个10几岁的小姑娘,被不喜欢的人强啵,那是一种多么难以言说的苦痛啊!或许会成为终生的阴影吧?



    欧思杰越想越怕,让二人等在原地,飞快地跑过去追上琴追。挡在她前面说:



    “都怪我,都怪我,全是我的错。要不你打我吧,扇我两巴掌也行,只要你能别这么难受了。”



    琴追一把扑进了欧思杰怀里,竟像个小女生一样哇哇哭了起来,哭得是那样伤心,剧烈的哽咽让喘气都显得十分困难。何况她嘴中还念念有词: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再不想,跟你……”。



    别说,老欧还真吃这一套,负罪感像凌迟一样在剐着他的心。场面就这么僵了下来,所有人都进退两难。



    直到琴追稍稍未定一些,欧思杰招收让冬瓜和贱少爷过来,调侃着说:“我们去吃海鲜吧?两位土豪,应该不至于这么吝啬,不舍得请客吧。”



    “我请,我请,必须我请。随便点,随便吃。”董飞鹏字字小心地说着。



    本来应该访问一下马爷爷、金奶奶等几个人,从中找寻蛛丝马迹,但时间已经不早了,刚哄好的气氛又如此脆弱。如果再玩小聪明,自己单独脱身跑掉,万万不合适。只能下周再找机会过来了。



    出了1404厂,穿过厂前车辆稀少的大马路就是河堤了。然而,奇怪的事儿发生了:



    过马路时,欧思杰凭空险些被绊倒,再一扭头发现贱少爷已经倒在了地上,这时,一辆卡车呼啸而来。紧接着琴追的脚歪了一下,万幸有惊无险,大咔嚓几乎在向右一个轮胎位,就要轧到琴追的上身、欧思杰的腿上,以及贱少爷伸倒地后伸向前方的手臂!



    还好有惊无险,不过欧思杰明明看到琴追狠狠崴了一跤,赶紧不顾授受不亲,上去一扶。琴追显然也吓了一跳,不过在地上愣了几秒,爬起来就没事似地带着大家往河堤上走。



    上了河堤,欧思杰陷入遐想:萌萌奶奶就是在这里不慎坠入河中的吧?萌萌得知奶奶意外去世,肯定哭得声嘶力竭。他又想到了自己父亲,也是失踪了,但具体怎么失踪的,在哪儿失踪的,那时候还上小学,老妈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放眼望去,相对二中附近,这里已经非常偏僻了,河堤也要窄一些,内侧种着千叶树和一种不知名的高草,大概很久没被市政工人打理,有些已经长到了路边。河堤临河一侧,拴着一串串的大铁链,在国庆将近的晚午,河风徐袭,更显得孤寂。



    四人步行大约一公里,到了更偏西也更荒凉的一处河道旁,蓬莱海港渔村纯黄色霓虹招牌,格外扎眼。



    这个店总觉得有些古怪:首先,蓬莱不是海港,也不是渔村,而是仙境。其次,海港和渔村,气质实在不搭。最后,渔村本该质朴,这里却是超高消费的一家酒店。



    走到门前,一个精美的竖式易拉宝上架着“澳洲霸王虾”的海报,欧思杰不由吸了一下口水,跑了一整天,确实饿得招架不住了。进入大厅,俨然步入水族世界,跟一般海鲜城的展货厅截然不同。这里都是一个个巨大的透明水箱,食客挑中哪个品种,铁爪往水箱里一伸直接捞出来宰杀烹调。



    欧思杰听见头顶嗡嗡响,一抬头居然是无人机,哇!原来这矫情癌海鲜渔村,竟然是用无人机给鱼虾鱿贝投食的。正看得吃惊,大堂经理走过来,一脸看乡下人进城的模样,问:“几位同学,你们是想……”



    琴追岂能忍受这等羞辱,腰一叉!怼:“想什么?请问你们这儿是公共厕所吗?”



    “啊?什么公共厕所,我们是海港渔村。”经理被琴追的气势震了一下。



    “你们还知道你们是海港渔村?我们来不是吃海鲜,难道还是来放屁吗?”



    “好,好,好,请几位慢慢看慢慢点。”



    如果是厚街的小饭店,琴追这么怼肯定要干架了。不过大饭店的服务人员能妥协绝对不会硬怼,气氛这才平和下来。



    不过方才趁着琴追怼人,董飞鹏突然拉住欧思杰的袖子,悄悄问道:“这儿很贵吧?”



    “那当然啊!”



    “咱能不能稍微少点一点。”



    “啊?怎么你没带钱吗?”



    “不是……我……”



    话还没完,琴追开始了指点江山:“本小姐现在点,拿笔记好了:门口牌儿上的那个什么霸丸虾,四只;再给我来条比你屁股还大的鱿鱼,牡蛎最大的先来一打……”



    欧思杰见董飞鹏似有难言之隐,冒险在一天内第二次使用“侦眼”:脑中突然闪出一幅GIF动图,一只手在口袋里不安的抓来抓去,旁边挨着一个钱包。



    再一看董飞鹏的左口袋,瞬间懂了,这家伙没带钱!



    必须立刻上去制止正在水族箱前尽情挥洒的琴追。但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太直接以琴追的精明肯定一定看穿,对贱少爷不利,也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不利。突然他想到了电视剧里的情节,冲过去问服务员:



    “嘿她说的都记下来没?”



    “没问题,我们这儿都有,保几位满意。立刻为您现捕。”



    欧思杰赶紧上前两步,对经理说:“别慌别慌,全记着就对了。我们大小姐点餐喜欢反点,懂吗?就是先点不喜欢吃的,所以刚点那些全不要。”



    所有人都惊在原地,包括琴追。欧思杰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大小姐来你们这种小店,就等于是忆苦思甜来了。什么大鱼大肉的不喜欢,你们这样吧:把最便宜的海鲜面来四碗,多方点面。不要钱的茶水提四壶。再捡几个十几二十几的便宜菜,随便炒炒。”



    “抱歉,先生。”经理一脸懵逼地说,“我们这儿最便宜的菜是海蜇俏丝,单价129。”



    “那就最便宜的菜,来两个。给我们找个环境优雅干净点的,不收费的包间。”



    “先生,我们的包间都要加收300元,消费满5000,免收包间费。”



    “那算了,给我们在大堂找个能看到弱水河的位置。”



    琴追竟然一句嘴没插,四人就这么坐到了水族区后面,大厅位置最好的高台上,董飞鹏自不用说,感激涕零也。



    看琴追面有疑色,欧思杰用解密的口吻说:“我老舅家以前开餐馆的,我知道怎么整治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如果你玩大撒钱狂消费,他们会在背后嘲笑宰了只肥X。但如果小小作弄他们一下,他们被耍了肯定开心不起来,不过总的来说,以我们的修养,大可不必跟他们计计较较。”



    一席话有理有据,还无声无息地带大家装了一波逼。



    看看周围,宾客满满,几乎座无虚席。片刻后,面菜齐至,这蓬莱海港渔村果然是名不虚传,海鲜面香得入骨入魂,整个的大虾就有三只,鱿鱼圈更是鲜嫩无比。加上两道最便宜的菜,海蜇俏丝和海藻捞,也算是顿大餐了!



    冬瓜吃得酣畅淋漓,吸溜面条如敌机来袭。琴追自然优优雅雅,一幅这些破东西早就吃腻了的样子。



    万幸把琴追糊弄过去了!然而,董飞鹏结账的时候还是吓了老欧一大跳,天呐!659块钱!一碗面竟然要98,太浮夸了!



    董飞鹏也惊得不要不要,输信用卡密码时,手都在抖。



    四人顺着河堤,抵近州西桥,分别的时刻就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但欧思杰觉得还是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对于由自己引起的那场不愉快,向琴追再次致歉:



    “今天真的对不起,我绝不是成心的,只是没想到……哎。”



    琴追笑了笑,直盯着欧思杰的双眼,说:“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是这样一个女孩吧,还会哭?”



    欧思杰挠了挠头,说:”我只是觉得你一向很坚强,像是谁都打不倒,眼泪这种东西跟你的霸气风完全不搭嘛!”



    “在你面前,我哪儿还霸气的起来呀。”



    欧思杰抿着嘴傻笑起来,真的是想有声也得无声了。谁知琴追突然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盗铃响叮当之势,在欧思杰脸颊亲了一下。完了就小步往对面跑去,喊道:“这是你欠我的,这事儿我们两清了!”



    喊完后,琴追便跳上一辆出租车,往中州最繁华的纬一街街方向飞驰而去。



    这时欧思杰才看到一脸诧异、不明究竟的冬瓜,还有他旁边满面红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董飞鹏。



    哎,此时无声胜有声,此时不得不无声!



    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欧思杰记得高二下学期的一个春晚,董飞鹏在水房疯狂地和官薇然吻了起来,吻得歇斯底里,吻得旁若无人。



    那时的自己心中真是五味陈杂,痛苦、嫉妒、解脱兼而有之。今天竟然角色互换,董飞鹏的不安与躁动恐怕只会有过之,不会无不及。



    不过,欧思杰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感,他走过去,对二人平静地说:



    “走吧,再晚就没公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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