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癞头老五的‘知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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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冬末的下午,天上还蒙着云层,见不到太阳星,破榕树下一栋有些残破的小木屋子,木屋屋顶上还堆着点点白雪,木屋旁边一颗硕大的榕树立在哪里,老榕树已经很老了,甚至已经开始弥漫着暮气,人站在下面便能望见一股大而沧古的意境,周寡妇便是住在这个老榕树旁的破木屋中。



    这个木屋子里面原先住的是什么人家的倒是记不清楚了,只是知道是上一次村里遭灾时绝户的,如今却是给了周寡妇住。让其的处境平添了几分悲凉,福生三个人是直接踹开门进去的,踹门的是癞头老五,癞头老五的身子板并不强壮,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单薄,但是周寡妇家的门就是两块薄木板,不需要什么力气就能踹开。



    周寡妇见到家里一下冲进来了几个人吓了一跳,而癞头老五也不知道是借了酒劲还是怎么了,三下两除的就将其镇压了,福生和根秀半推半就的还是压了上去,在一番折腾之后,癞头老五几个靠在床板上休息,而周寡妇却是在哪里低声啜泣。



    福生坐在床边,回味着方才的那场荒唐,罪恶,污秽。



    他心底是有一点罪恶感的,但是更多是的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自己上辈子果然不是个好人,福生在心底想到。眼睛一瞟,就看到了癞头老五头上那红的几乎要滴血的癞疮,还有那个死狗一样躺在那里装死的根秀。



    这根秀就是个废物,都这样了还瑟瑟诺诺,真是个废物,而那个癞头老五看着最凶,其实没两下就不行了,也是个软脚虾,福生看着两人,在心底想到。



    “哭哭哭,哭什么哭?又不少你的兑头。”癞头老五骂道。



    呜呜~周寡妇被骂了一句,啜泣声顿时小了下去,她心底其实也没觉得多难受,她早就麻木了,只是受了惊吓,又觉得委屈,外加觉得这种情况该哭两嗓子才对的。



    “老五,你小子现在是长脾气了。”福生看着周寡妇白花花的身子说道。



    癞头老五闻言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话,而福生却是不放过他。



    “你前段时间听说是进城了?”福生又问道。



    “嗯,去了,还遇到几个兄弟,他们见我落魄,提携了我一把,不然也没钱请你们两个来这。”癞头老五似乎有些得意的说道。



    兄弟?怕不是做贼偷的兄弟,福生在心底鄙夷到,不过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



    “那城里好不?”福生又问道。



    他从来没有进过城,也就是能从那些进过城的家伙口中听听故事,而那些家伙也没有个会讲故事的,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点东西,没点新意,不过遇到了进过城的他们这些人还是喜欢问两句,就算是说的一样,他们也喜欢听着。边上的根秀听到这个问题,也是打起了点精神,不再装死,他也是对城里的大市面好奇着。



    “城里啊,那好着咧!比乡里好不知道多少。”癞头老五说道。



    “真那么好?”福生问道。



    “那是,这村子里有什么?什么都没有,盐巴都需要货郎带,平日里吃饱了饭就是上床玩老婆,哪有什么乐子寻?那城里可不一样,那街上,那是想要啥都能给你找出来,吃的,喝的,玩的,啥都有,就是都要钱,还有那茶楼有说书的,唱戏的,弹琴的,跳舞的,路边上还有杂耍的,勾栏里面还有城里面白净的女娃子耍,啧啧,丢你在哪里耍一辈子都不会耍腻味。”癞头老五砸吧着嘴巴说道。



    “还有,我跟你们说啊,那城里的吃食可跟咋们村里的不一样,光是听名字就能馋死你们这些人,你听着那些个什么角炙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假炙獐,金丝肚羹,入炉羊,炒蛤蜊,炒蟹,炸蟹,洗手蟹,百味羹,三脆羹,假元鱼,紫苏鱼,乳炊羊,烧臆子,啧啧,那是只要你想吃,随叫随到,还有那美酒,也不是村里赵三家里的酒能比的,那个香啊。”



    “还有城里面那些个女人,一个个二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皮肤白的跟白雪一样,切一块下来放嘴里怕是能直接化掉。”



    癞头老五顶着红的似乎要滴血的癞疮,眼睛发亮的说道。



    一边的福生和根秀两人听了不自觉的吞了几口口水,眼睛里面闪着莫名的光彩,他们两个原本也没指望癞头老五能说出什么东西来,以为又是一些老生长叹,说些城里吃得多,城里女人好看之类的话,却是没想到这癞头老五一下子说的怎么生动,却是一下子就将他们两个魂都吸过去了,不过一边的周寡妇原本低下去的啜泣声,却是又渐渐的呜咽了起来。



    福生看了一眼在哪里哭的周寡妇,看着其白花花的身子,玲珑有致的曲线,心底对癞头老五的话顿时信了七八分,这婆娘当初也是说从县城里面来的。



    “五哥,城里那么好,你咋舍得回来呢?”福生有些不信的问道。



    “嘿!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城里有钱人享受的,没钱人日子过得还没我们这般舒坦,每天都不知道要丢出去多少饿死,冻死在街头的。”癞头老五讥讽的说道。



    “城里那么好,咋还死人哩!”根秀瞪大眼睛问道。



    “你们以为城里是仙境,住里面的都是仙子,仙女啊!?你们两个好歹还是有块地,吃稀喝稠的,还饿不死,那城里的人,没钱没地的,比你们还不如,待在城里跟猪狗一样,一个一个比赛似的作践自己,装猪装狗,比谁装的像,那不装的,把自己当人看的,没人收着,自然是只能等着饿死。”癞头老五说话时眼中闪着凶光。



    福生和根秀见着癞头老五眼中的凶光,心中皆是一凸,心中对城里生活的憧憬一下熄了大半,同时想起那赵老爷要下地的事情来,心底一阵纠结,烦闷,难受。



    “所以,这人啊!不管到哪里,有钱有地才是正道,不然到哪都是贱民。”



    “嘿,跟你们说这些,也是看着你我几个都是兄弟的份上,换做其他人,老子才没那闲工夫和他说这些难听的实诚话。”



    癞头老五嘴中说着,眼中却是闪着似讥似嘲的光芒,看着福生两人。



    福生两人似乎感受到了癞头老五眼中的意味,一时间面色阴晴不定了起来,福生连不住的往周寡妇哪里凑的脚丫子也停了下来。



    癞头老五见着两人这个样子,笑着将哭哭唧唧的周寡妇拉了过去,一堆丑陋的酱油色顷刻间就压上了一片雪白,而周寡妇的啜泣声,很快也变了形。



    福生和根秀在边上看着,不过这一次难得的根秀没有先前的‘羞涩’感,福生也不再像先前那般蠢蠢欲动,取而代之的却是两人极为相似的难看的表情。



    所不同的是,根秀脸上明显带着绝望的情绪,而福生面上却是带着一丝狠厉和愤怒。



    人和人到底是不同的,有的人心底关了嗜血的野兽,有的人心底则是关了一头鸵鸟,有人给你吃的就是给你吃的,有的人给你吃的,是想要将你连皮带骨的吃回来。



    而很显然,癞头老五就是后面那种人,给你一口吃的,来日就要吃掉你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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