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揉红了,那红线还是在那个位置。
难道就昔日的天才又回来了,一天恢复到炼骨境,那突破炼骨境还不是易事。
突然之间,王炳心中念头急转。
围墙上的王海看王炳怪叫一声后就不出声,死盯着测力石柱看。这心中是有点不好的预感,不禁气愤地喊道,“王炳,你他么地眼花了,看这么长时间,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
王炳一咬牙,大喊一声来了之后,当他走到金杰燃身边时,故意放慢脚步,低声道,“王海今天特意看在村口,是怕你逃跑。”
金杰燃平静地点点头,这是示好吗?这人,倒是转变的很快。
王炳跑到王海处,故意大叫道,“王师,确实是三石之力。唉呀,这下只能开村门了。”
王海虽然感觉王炳有点怪,这声音太大了点,可他的心全被金杰燃突然到了炼骨境给惊住了。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想到放弃明天针对金杰燃的计划,可是用手摸摸怀中的玄石,这块能够让他突破困住他五年的境界的玄石,他狠下心。
只是炼骨境的天才,只要天才死了,那就不再是个天才。
眼中狠光一闪,“好,金杰燃我果然没看错你,呵呵。王炳,你去打开村门,放我们的天才出村。”
他的声音一低,“王炳,别让牛叔跟着,懂了么?”
王炳弯着腰,连连点头。
再跑下围墙,他磨蹭着去搬动别在石门上的粗木,等金杰燃走过来时,小声道,“金兄弟,王海不让牛叔跟你一起出去。兄弟也没办法,得罪了。”
金杰燃微点头,“没事。”
王炳一急,“金兄弟,外面太危险,还是多一人好。要不,我关门慢一点,让牛叔跟着出去?”
“不用。”金杰燃道。
王炳再磨蹭,这粗木还是搬了下来,上面的王海已经在催促了。没办法,他只能用绞盘绞动石门,慢慢地打开一条能供一人出去的门缝。
他也不敢开的太大,如果放进一个野兽兽来,那可是灾难。
金杰燃侧身走过,牛叔也跟着要出去,王炳慢慢伸手,想放放水。
只听王海郁闷地喊道,“王炳,让他过去。哼……”
王炳手迅速收回,等两人走后绞闭石门,拦上粗木,立刻跑到围墙上,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海在金杰燃消失后就甩手离开,看起来是很不高兴。
“李兄弟,王师怎么放牛叔出去了?”
那李兄弟看四周无人,小声地道,“那牛叔也踹了测力石柱,也是炼骨境,王师当然得放人。”
“咝,牛叔只是个皮匠,怎么会是炼骨境?”
“这谁知道。没想到,我们这小小的莫山村,居然会有隐居的高手。”
“怎么说牛叔是高手?”
“你看他的名字,直接叫牛叔,任何人都矮了一辈,不是高手你敢么?”
“这倒是。不过,这名字是牛,可也说服不了我。”
“当然还有,如果牛叔不是高手,就不会玩隐藏身份这游戏。你我都是炼骨境,可曾有这闲心?”
“是啊,”王重叹道,“我为了家里的娃子,真是操碎了心。”
李兄弟默然,谁家不是呢!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家的婆娘和孩子,时而欢笑时而皱眉。
金杰燃是第一次走出这村门,站在村墙的阴影下,看着前方。
在他的眼中,前方亮如白昼。稀落的叫黑黍的作物布满眼前,低矮的植株上长着些象小麦一样干憋的穗子。再过一个月,这些黑黍就能收割了,也是他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
他这三年就是靠吃这些有点异味的黑黍和偶尔发的兽肉活下来的。
牛叔已站在身后,听呼吸是有点急促。
这个人,与王海一样,心怀不轨啊。金杰燃踏步向前,避开脚下的黑黍,向着异响最少的方向走去。
他的耳朵,三年前就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每个方向都有古怪的声音传出,只有这个方向声音最小,最稀疏。
前面就是黑黍田外的树林,紧靠着渐起的山峦。
牛叔的呼吸更急,金杰燃能听出,那是激烈的心里斗争引起的。
牛叔是动手还是不动手?金杰燃猜测着,他的全身依旧松散。手里捏着戒指,全身的力量作用于一点,那作用在一个戒指上呢?
斜走几步,他选择了一处没有声音发出的地方,那里有着几棵人抱粗的大树。
牛叔的呼吸声平静下来。金杰燃的直正实力,他看不清。
金杰燃吐口气,今日你不出手,只会越难杀我。
从牛叔处要来柴刀,将母亲放在一棵树下,他同样站在这棵树旁,举刀砍下。
砍了几刀,他对无所事事的牛叔道,“牛叔,请你赶走周围的野兽。”
“好。”牛叔闷闷地回了一个字,人影已向树林中掠去。动作粗野狂放,脚下一步一个脚印,直来直去,径直向前。
金杰燃低下头,耳中听到的是柴刀砍中大树的声音,看到的是紫红色的木屑,专心地砍着树。
力量,随他的心意而变化着。那微动,永远在最后一刻。
用炼骨境的人能做到的速度,放倒一棵树。他选取一段树干做成一寸厚七尺三寸长的两块木板,拼成一块放在一边。
这是家乡里棺材的底板的尺寸。
底板做好,他将树枝砍成一段一段的,纵横交错地码成一人高的柴堆,放上底板,小心地将母亲放上去。
四周堆上一些干枯的草,金杰燃扯下自己麻衣的双袖,用怀中的火石点燃。
看着眼前熊熊的火堆,金杰燃的眼中带着同母亲一样的温柔的笑意。
“母亲,对你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金杰燃坐在火堆前,笑着对着烈火。
“你一生坚强,微笑面对生活的一切困苦。这个,儿学你。”
“你一生痴情,无怨无悔。这个太苦,儿敬你,但不学你。”
“你宽容大度,就算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儿子,也是尽心维护,将伤心掩藏在心底。儿知道,儿懂。”
“你一生不曾哭泣一声,儿学不来。但儿发誓,从此以后,无论面对什么,都绝不哭泣。”
“母亲,儿是个天才,不是废物。儿给你演示一下猛牛劲的三招。”
起身立起,出拳,头撞,脚踹。只有这三招,连名字都没有。
来来回回演练了三遍,招招尽力,风声呼呼。
金杰燃收了架势,默默地坐地火堆边。心中还有很多话要说,却是全堵在胸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火堆在清晨时完全熄灭,金杰燃将所有的残灰扫在一起,按家乡的方式用手挖了个坑,堆起一个坟包。
一块木板竖在墓前,上书“母亲大人之墓”六个字。
用的是简化汉字,而不是这里的类似繁体字的字。这是金杰燃的心意,以儿子的身份,立的墓碑。
再次跪在墓前,金杰燃磕了三个头,起身。
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他道,“母亲,如果那个男人还爱你,儿会让他知道你在这儿。如果他已不爱你,儿会让他在这儿陪你三十二年。那个用天弦月音害你的人,儿会让她享受三十二年的痛苦。加在你身上的痛苦,儿会加倍奉还。”
金杰燃微微一笑,身上的气息一片温和,踏着清晨的露水走向村门处。
牛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在他身后,象是个保镖一样离他三步之地,亦步亦趋地跟着。
当金杰燃出现在村墙上王炳的眼中时,王炳眼皮直跳。
王海失望之极,甩手从村墙上下来,转到村长的屋中。
金杰燃在进村之后,直接和牛叔道个别,回到自己的家。
一路之上,那些村民们大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表达的是尴尬中有着点巴结。
显然,他有炼骨境的实力的事,已经传开了。
金杰燃并没有生他们的气,无论谁在饿死和被野兽杀死的双重阴影下,都会想到依靠强者,顺便在弱者身上寻找一点点人生的乐趣。
他只是提醒自己,别再成为弱者。
走过村长的石屋时,金杰燃眼中有了莫名的笑意。
王海气急败坏的声音,真是让人高兴。
那位村长的计谋,还是那么阴险。
回到家,家里可以就是家徒四壁,母亲穷苦,并没有在房内留下任何的东西。
金杰燃坐在屋内唯一的床上,手上拿着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一枚古铜色的戒指。
戒指上没有任何花纹,背面也没有任何的表明前主人身份的字迹。
他知道,就算是有,母亲也会给抹去。因为母亲知道,当金杰燃三年前从准备点火的火堆上苏醒时,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
母子连心,不需要多说,一个眼神足以。
母亲为他这个陌生人着想,并不想让他沾染上她的那些事情。
就象,她用天弦月音帮助金杰燃走到质变这一步,从而阻止金杰燃对天弦月音主人的杀心一样。
金杰燃微笑着将戒指套在小指上,然后是愣了一下,手指在戒指上一抚,一块金牌出现在手中。
看着金牌上的字,他笑了,“母亲,你还是心有不甘的。放心,儿替你完成这个心愿。”
金牌上,刻有“镇蛮靖王世子”六个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