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一直想的太多。
她又一次开始了脑力风暴,并且十分无奈。
但凡大材,必定先他人思,先他人虑,再看她呢?
她都忍不住吐槽自己,凭借着没有被抹去的记忆,一直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所思所想大多都是自己吓自己,再照这样下去,她估计都活不到当太后,很快就会被自己吓死。
她还没有自负到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神童,对于郭嘉…她有太多的顾虑和纠结,一面欣赏他的洒脱,一面又不得不排斥他。
水汪汪的眼睛,迷茫的注视着前方,那双小手一直紧紧的抓在一起,精神紧绷。
郭嘉…他可是曹操阵营的,未来,他与孙家又怎会和平相处,怕就怕,他与孙家的梁子,从这时起就已经结下。
“照容”
后方,姬昀匆匆赶上。
“先生…”照容不假思索“爹也请了先生?”
姬昀点头,二人也早就料到郭永找她们做甚。
“郭公子之前似乎与太守有过密谈,连在下也不知谈论了什么!”
“照容知晓,否则爹也不会在孙权走后,才传我们”她若有所思,姬昀看向她微微笑着。
“那照容可会感伤?”
她疑惑的看向姬昀“何来感伤?”
“就是…”姬昀欲言又止,四岁的孩童,又怎会知道什么是情,兴许此时的她们只觉得是彼此的玩伴罢了。“就是…苦心经营的郭孙两家的情谊,有前功尽弃之像”
他转移了话题,而郭照容也没有多虑。
“此事照容也深思过,两家情谊本就不是计日程功那么容易,而我们一直把重中之重放在了孙家小子身上,州内郡间的交流却少之又少,这本就不是长远之计。如今掌权的可是孙坚,孙权还没有到举足轻重的时候。”
“言之有理,前段曰子孙家长子孙策初露锋芒,平复了长沙国最棘手的贼患,如今内乱已平,接下来怕是要对外下手了。”
“冥冥之中,照容相信孙大哥的品行,孙家两子暂不用多虑,只怕孙伯伯会做出什么…”她考虑片刻。
“再想什么?”
她摇摇头“照容也不知如何是好,总觉得比起在这里凭空揣测,不如去接触孙伯伯,一探究竟,或许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姬昀眼眸低沉,也再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照容知道此方法十分大胆,最坏的结果就是羊入虎口,而那郭嘉得知此事必定反对。”
“他的提议照容也是想过,自然,依靠孙家不是我们唯一的目的。只是暂时的,等我们找到一条可行之路,或许我们不必再看他人脸色。”
“此法却可一试…只是照容此时的谋略为何与之前不同?”姬昀有些纳闷。
她微微一笑“此之前,郭先生找过照容,他也直言不讳的戳中要害。我的确是思虑过多,畏首畏尾之人。那之后我抛除杂念,觉得只有自己的强大是最可靠的,远比依靠任何人来的可靠!想来,我们可以不必攻占他郡,但必须有能力保证我郡不被他人吞噬。”她无比坚定的说。
不远处的树后,一人大叫声“好”。
郭永昂然走来“不愧是我郭家之女,善却不弱小,强却不蛮横,今天可谓是你给为父上了一课。”
“爹谬赞了。”
照容不骄不躁,恭恭敬敬的行礼。
“太守为何在此处?”姬昀问
“房中烦闷,不如这园中景色来的舒畅,随而见你与照容一共而来,本想出言打搅,却被你们的攀谈所吸引,继而尾随至此。”
郭永直言不讳,后,他半虚跪于地,说“照容可有兴致接触朝堂之事?”
此言一出,姬昀和照容愣住。
“为父此前只知须眉乃巾帼不能及也,而照容却让为父有了新的见解,为父也不希望你能入朝为仕,但如此天赋,若不利用,岂非暴殄天物”
接触朝堂?她的父亲终于承认了她的过人之处,可这样就真的好么?
答案是否定的。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郭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话题一转“这事照容慢慢考虑,为父与你祖父对你期望颇深,下月乃是长沙国的花节,为父已经送了拜帖,你就与为父同往,为父与你祖父已经商量过了,南郡…暂且由他掌控大局,另外…姬先生此次就留守江陵城,帮衬他老人家”
“下月?是否太快了?”姬昀掐指一算,孙权离开也不过半月,此时去长沙,恐怕又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无妨,照容不是也说了,如今长沙是在孙坚手上,我们无需围着一个小孩子打转,怕是在等下去,孙坚的猜忌总会吞了我们。”郭永说,“我早已与奉孝达成共识,此次他也会一同前往”
照容愣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郭永,共识?什么是共识?是他刻意为之让事情变得这么麻烦,虽然有他的道理,她却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史书上称他“才策谋略,世之奇士”。曹操称赞他见识过人,是自己的“奇佐”,现代人都称郭嘉为鬼才,在她看来,大部分都是胡说!
姬昀也觉得不妥,见照容已经有了愤怒之色,他先一步说出了心中之想。
“太守是否太过冲动?那郭嘉对南郡来说是敌是友还是未知,怎能轻信,上次之事……莫非是他无心之举?”
郭永见照容非欣喜之色,捻着胡须,心想着还是把约定保守的秘密说出来,解开误会比较好。
“你们果真误会了,奉孝这样做怎会是对南郡不利?这次的事是奉孝一手安排的,为的是让南郡不必过于在意孙坚的脸色,而后果,他郭奉孝一人承担。”
“如今孙坚风头过剩,抛开婚约,为父不希望南郡和长沙有过多的牵扯,他们做的越好,为父越是担心唇亡齿寒的事发生,奉孝首先看出为父的心事,我们合谋做一件恰到好处让孙坚失面子的事,而这机会恰是孙坚自己送来的,孙家小儿回去,必定会避实就虚,届时,奉孝就成了孙坚最好奇的人物。”
“那爹怎会知道孙权会避实就虚?”她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柔光,似乎之前的结缔消失殆尽,这让两位产生了幻觉。
“此次回长沙的人马,为父也混入了自己人,为的就是确保郭嘉之名能传入孙坚的耳朵。”
照容小脑袋终于低了下来,神情不断变化,终于,她笑说“那爹就这样相信了先生?”
郭永点头。
而姬昀却觉出照容依旧话里有话。
“若爹定下日子,还请派人知会,照容定会前往。”照容行礼,带着浅浅的笑意“照容约了长姐…”
“爹!”
这时,郭浮歇着常夏早已走到跟前。
照容只是一瞥,便躲到了姬昀身后,随时准备遁走…
“方才于娘行礼,见爹不在,正打算回去。”
郭永没说什么表情,轻轻嗯了一下,“你娘一直不能适应常夏不在身边,多带常夏过去也是不错。”
话题一转,郭永有些严肃的说“前几日你擅自作主暂用军资,佰夫长与几个将领怨声载道,竟然引起士兵的异动,你作何解释?”
“那战车放置已久,所以派人清理,并非暂用。”
“你可知水遇铁,便不能使用了?为兵打仗,本就是顷刻毙命之事,那战车再干净,又有何用?”
郭浮无话可说了,他也知水遇铁便会生出锈来,奈何只是少交代手下一句,便成了这样。
“浮儿…记住为父的话:莫做无用之举。为父知道你一直想有所作为,但为父希望你能在战力上下功夫!”
“是…”
“听说你一直与表不和,可有此事?”郭永刻意的问道。
那郭浮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郭永看在眼里,那郭表的确是个领兵打仗的好手,兵法策略,步兵训练,兵中呼声之高,甚至超过了郭浮。而且这次还是郭表出面,摆平了那些糟乱之声。
“不管有无此事,我都希望到此为止,你们可是堂兄弟,都是为我们南郡出生入死之人,万不可义气用事!”
“是,浮儿记住了!”
郭浮说到,低下的头颅,那眼底的深沉与怨恨,一直深深的埋藏着。
“你去军中领五十棍,也算给佰夫长们一个交代!”
郭浮默默的接受了责罚,而郭照容却早已遁走,他们的谈话,她未听到分毫,否则…也许没有之后的是是非非,生离死别。
她也不会结识曹家,登上后位。当她站在权力的最高点,却再也换不回那些她最珍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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