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公!”羊子鹏和木南风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无助大喊。
二人意想不到的是,周弘正缓缓消失。
羊子鹏和木南风木然地看着,难道周弘正竟要灰飞烟灭?
姬石珍似是意识到什么,忽然止住笑容。
“怎么会?!”姬石珍露出大惑不解的惊惧神情。
虚空之中,明光乍现,周弘正凭空出现在姬石珍面前,右手伸出食中两指,指上姬石珍额头。
姬石珍浑身发抖,双眼无光,慢慢跪倒于地。
周弘正的两指不离姬石珍额头。
“区区玄雀教幻影术,何敢在我太史门人面前放肆!”周弘正威仪尽显。
“我只是奉命行事,卿公饶我!”姬石珍惊恐地盯着周弘正的指尖。
周弘正把二指拿开,退到一侧,道:“子鹏,你来问他!”
羊子鹏来道姬石珍面前,道:“你奉了谁的命?”
“太子!”
“哪个太子?”
“太子萧纲!”
羊子鹏和周弘让对视一眼。
周弘正厉声道:“你若有半句虚言,立时叫你烟消云散!”
姬石珍叩头在地,口称不敢。
羊子鹏又问:“太子为何要杀我?”
姬石珍直起身来,道:“今夜侯景派太虚观观主徐思玉来求和,同时释放了萧大春和萧大成,太子同意与侯景议和,侯景的条件,便是把你交给他!”
羊子鹏和周弘正都是大惊。
羊子鹏沉吟片刻,惊道:“不好!”
周弘正也惊道:“太子或会兵变!”
羊子鹏立刻解下腰间印信,道:“南风!”
“在!”
“即刻前去武德殿,若殷不害或萧大临萧大雅兵围武德殿,,出示印信,命他们各回本部。若铁石二将平安,请二将对八门将军下令,无论台城如何内乱,八门守将不可对内用兵!铁石二将领武德殿禁军前去太极殿护卫陛下,不得有失!”
“领命!”木南风接过印信,疾风而去。
“子鹏为何自己不去太极殿?”周弘正笑问羊子鹏。
“卿公既不着急,想来陛下无事!”
“哈哈!子鹏果然心思明慧,思绪缜密!”
羊子鹏笑道:“卿公谬赞!”
周弘正来到姬石珍身前,道:“太子可知道你是玄雀教的人?”
姬石珍道:“太子只知我精通武艺,并不知道我是玄雀教中人!”
周弘正凝眉道:“太子若不知你的底细,如何敢用你做家令?”
姬石珍立时慌乱,道:“十年前我家人吃上人命官司,太子帮我摆平官司,我立誓效忠,太子方才坚信不疑!”
“玄雀教果然诡计多端!”周弘正暗骂一声,道:“你师父是谁?”
“家师玄雀教教主藏玄镜!”
“藏玄镜为何让你潜伏太子身边?”
“小人不知!十几年前,家师命我接进太子,听命于太子,并没有给我明确的指示,这十年来,家师从未与我联络过!”
周弘正抬起手来,道:“皇室不能留有隐患,留你不得!”便要下手除掉姬石珍。
姬石珍慌忙连连叩头,道:“台城晦暗,若没有小人在太子身边,太子恐遭不测!”
周弘正冷冷一笑,道:“若是藏玄镜命你行刺太子,你杀还是不杀?”
姬石珍仍旧跪伏在地,道:“小人已跟随太子十年,对太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太子之事!”
“你若有违师命,藏玄镜岂能饶你?”
姬石珍抬起头来,决绝道:“若家师果真命我对太子不利,小人唯有自裁,以谢家师和太子!”
姬石珍若是直言背叛师命,或许周弘正已下了杀手。
姬石珍宁愿一死也不肯背叛师命,反而让周弘正觉得他是个可信之人。
周弘正把手臂一震,道:“罢了!”
姬石珍伏地大叫:“谢卿公不杀之嗯!”
周弘正道:“我周弘正丑言在先,我已知你底细,我会时时刻刻盯死你!你若是有何阴诡图谋,立刻罢手!你若做出有负大梁和太子之事,我不会再留情!”
姬石珍道:“不敢犯禁!”
“你起来吧!”
姬石珍站起身来,揖着礼,低着头,道:“小人告退!”便踽踽后退。
“慢着!”羊子鹏大喝一声。
姬石珍立时止步。
周弘正不解地看着羊子鹏。
羊子鹏缓步走进姬石珍,道:“抬头看我!”
姬石珍缓缓抬起头。
“家父之死,可是太子所害?”
羊子鹏凝视着姬石珍。
姬石珍感觉羊子鹏能看透他的心思,看穿他的灵魂,稍有隐瞒,都能被他发现。
姬石珍浑身颤栗,惊恐地低下头,道:“太子…”
“看着我说!”羊子鹏大怒道。
姬石珍抬起头来,坚定地道:“太子是否有所为,小人绝不知情!”
羊子鹏眉心一紧,又问道:“家父是否是被你所害?”
姬石珍惊惶下拜,道:“没有太子的命令,小人绝不敢害人!”
“抬起头来!”
姬石珍抬头仰视羊子鹏。
“你可会摄魂大法?”
羊子鹏曾听周弘正说过,玄雀教精通摄魂大法。
姬石珍背心一凉,道:“小人只涉皮毛!”
“家父是否为你所害?!”羊子鹏再问一遍。
“羊公之死,与小人绝无关系!”姬石珍言辞肯定。
“你走吧!”羊子鹏转过身来,不再理会姬石珍。
“小人告退!”
姬石珍退走,消失在夜雾里。
羊子鹏来到周弘正之侧,问道:“敢问卿公,玄雀教幻影术,是什么妖法?”
周弘正呵呵一笑,道:“不是妖法,只是幻术罢了!”
“何为幻术?”
“迷惑人眼,蛊惑人心,是为幻术。玄雀教幻影术是幻术中的一种,修练之人必得先自损身体一个部位,造成经脉破口,使真气通过破口泻出体外,再通过一定法门,营造一种幻象。姬石珍的右手食指断损,便是他的经脉破口。”
“既然只是幻象,我为何击不中他?”
“你目前的修为,已经可以破解他的幻象。你之所以击不中他,只因他的步法精妙,身法比你快,仅此而已。你日后修为精进,看穿他的步法和身法,他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羊子鹏点点头,再行一礼,道:“子鹏有一问,敢请卿公作答!”
周弘正面色稍有不悦,侧过身去,捋着清须,道:“我不是说过,轩辕剑宗灭门背后真相,我现在不会告诉你!”
羊子鹏苦笑道:“卿公误会了,子鹏要问事不关轩辕剑宗!”
周弘正转回身来,道:“那是何事?”
“子鹏听说,当今武功最高的人是皇甫剑宗的掌门皇甫弘毅和太史门的紫薇垣主张怀茫,子鹏有意拜师,这两个人,子鹏要拜谁为师好?”
周弘正微微一愣,道:“你的眼界还真是不低!”
“侯景有伎乐天主骆子渊随行保护,骆先生曾明言相告,只要我能接下他的琵琶刃,他便让我杀掉侯景!子鹏听说,当世武功在骆先生之上的,只有他们二人了!”
周弘正点头沉吟道:“此话不假。如果慕容掌门肯收你为徒,那最好不过了。但如今慕容掌门正在闭关,估计得有个三五年才能出关。你若肯等,我可以帮你引荐。”
“卿公为何不提太史门紫薇垣主?”
周弘正捋着胡须长吁口气,道:“你可知张公的江湖诨号?”
“不知!”
“张公被江湖人士称为妄人,虚妄、狂妄、邪妄之妄。你该能猜到他的脾气秉性!”
羊子鹏苦笑道:“子鹏不怕他脾气不好!只要他肯收我作弟子,我都可以忍受。只须他不是奸恶之人,那便无妨!”
周弘正点头道:“张公性情怪诞,不拘俗流,眼界甚高,目空天下,江湖传言他天性冷血绝情不讲情理道义,因此送他妄人名号。其实是江湖人不了解他,甚至惧怕他。我门中人,都知道张公秉性,只不过太不近人情罢了。”
羊子鹏苦笑道:“如此甚好!”
周弘正继续道:“太史门门主称为北辰星君,北辰星君座下,有三大垣主,张公便是紫薇垣主。二十年前的五门三教洛阳大战,北辰星君战死,此后太史门人散落各地,不再有门主。张公是太史门当世的第一高手。我这点修为,从来入不了张公的法眼。张公天下第三的武学修为,也的确值得他目空一切!”
周弘正不无感慨。
“张公现在何处?”
周弘正望向南方,道:“武夷山!”
“武夷山?”
“张公是个武痴,只对武学感兴趣,既不屑与人比武争雄,也无意复兴太史门。这些年,他一直隐居在武夷山,潜心研究武学。现在的他在武学上达到了什么境界,很难相像!”
羊子鹏道:“多谢卿公指点!”
周弘正凝眉道:“你先不用谢我!这个妄人奇怪得很,他肯不肯收你为徒,还未可知。”
“子鹏会以诚心动之!”
“但愿他不会一时心烦杀了你!”
羊子鹏点头道:“但愿不会!”
周弘正突然正色,道:“周某有一言,需说与你听!”
“卿公请讲!”
“万莫让复仇执念,噬了心性!”
羊子鹏深揖一礼,道:“子鹏谨记卿公教诲!”
周弘正也揖一礼,道:“告退!”刚走出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问道:“你不再继续守城了?”
羊子鹏长叹一口气,望着遮眼迷雾,悠悠道:“当守则守,不当守又如何守?天意不守,如之奈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