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鹏代家父谢过师太!”
羊子鹏又向定慧行礼。
定慧道:“京口难民所需的粮食,明日一早便可奉上!”
羊子鹏刚想说买粮的钱要拖延几日,离恨却拉住了羊子鹏,抢说道:“买粮的钱,明日一早可如数送达!”
羊子鹏心中好奇,离恨捏着他的手,轻轻一笑,羊子鹏便不再多问。
定慧又道:“本帮吃过苦头,无意出头露面,你不许对外人提及太仓帮与焦山寺的名号!”
羊子鹏道:“子鹏替京口难民谢过师太慈悲恩德!”
定慧不再言语。
羊子鹏和离恨又谢了老比丘尼。
定慧留老尼在寺中小住。
离恨和羊子鹏一起出了焦山寺。
两人在山谷中的大道上并肩而行。
谷风徐徐,阳光洒在路上,洒民居和田地里,洒在两人的身上。
“若不是姐姐及时赶到,我今天定然性命不保,谢过姐姐!”
“公子见外了!”
“姐姐怎么会来?”
“今早你走后,我越想越是担心,总觉得公子此行或有凶险。我知道金山寺的定和师太是定慧师太的家姐,便去请她相助,定和师太有菩萨心肠,未做推辞,与我一同前来,还好来得及时。”
“哦!两位师太是亲姐妹吗?”
“是。定和师太本名叫王舜华。”
“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她是齐朝末代皇帝萧宝融的皇后。”
羊子鹏着实震惊。他出生那年,齐朝就已经灭亡了三十年。齐朝对他来讲,非常遥远。
“四十六年前,萧宝融禅位于萧衍,齐朝灭亡,梁朝建立。后来,萧衍暗杀了萧宝融。王舜华在金山寺出家,隐去名姓,取法号定和,从此度过半生。”
“这样大的仇恨,定和师太竟能放下,真是令人敬佩。”
“王舜华出家的时候,年纪还小,她吃斋念佛四十六年,以前的事,可能早就忘了。”
“二位师太生平坎坷,最后都能遁入空门,可见世事无常,人间沧桑!”
“嗯!她们其实是三姐妹,王舜华是大姐,王利贞是三妹!”
“大姐曾是皇后,三妹曾是王妃,这个二姐,也一定身份不凡。”
“二姐名叫王灵宾,是大梁当朝太子妃!”
“萧纲的妻子!”
“嗯。相比于她的姐妹,王灵宾的前半生享尽了荣华富贵。只是如今却身陷台城,死生不测。”
“她们三姐妹,年轻时都是芳华绝代吧!”
“三姐妹都能嫁入皇家,靠得可不单是她们的姿色,而是身世。她们出身于琅琊王氏,琅琊王氏是南朝最大的氏族,历朝历代都会与皇室联姻。也正是她们的身世,决定了她们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是苦是甜,是悲是喜,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两人边走边聊,不无感慨,走完谷中大道,携手登上垭口,回望村落和寺院,宁静祥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沿石阶下山。
“太湖湖底的黄金,要三天才能到,姐姐为何会说明早就能交出钱来?”
离恨笑道:“止息阁经营多年,小有积蓄,伎乐门也有许多其他的产业,可以支取!”
羊子鹏莫名感到,道:“太湖湖底的黄金珠宝,便偿还止息阁和伎乐门!”
离恨道:“我只取所付,剩下的为公子保管,公子什么时候用,随时可取!”
二人过松竹林,来到宝墨庐前。
羊子鹏的马在悠闲地吃着草。
摩崖石刻之下的巨石石堤上,焦旷面江跪着。
羊子鹏于心不忍,对离恨道:“姐姐等我,我去劝劝焦先生!”
离恨点点头。
羊子鹏登上巨石,来到焦旷身边。
“不论先生如何悲伤,轩辕剑宗终究已然覆灭,先生不要责罚自己。”
焦旷拿起身旁的幽州剑,用剑拄地,缓缓站起身来,把幽州剑递给羊子鹏,道:“拿着!”
羊子鹏接过幽州剑。
“拔剑出来。”
羊子鹏拔剑出鞘。
“刺我!”
羊子鹏大惊,不知焦旷意欲何为。
“刺我!听到没有!”
羊子鹏道:“纵使先生伤心欲绝,也不能一死了之!”
焦旷听后,连声大笑起来,丝毫没有了方才的忧伤凄怆。
“就凭你这点微末功夫,想杀我,做你的春秋大梦!”
羊子鹏不解道:“先生想要作甚?”
“让你刺便刺,刺我又不是刺你,有什么可扭捏的!”
羊子鹏仍是不知就里,缓缓刺出一剑。
焦旷一抬衣袖,衣袖打在幽州剑剑身上,幽州剑瞬间脱手,飞向天迹,而后落下,插进岩石里,剑身半没,剑柄微微震动。
“拔出来!”焦旷道。
羊子鹏右手握住幽州剑的剑柄,运转真气,将幽州剑拔了出来。
适才破石而入,幽州剑更显锋利,寒光侧漏。
“刺我!”焦旷又厉色道。
羊子鹏把幽州剑的剑鞘放在一边,道:“小子不客气了,剑刃无眼,先生小心!”
“尽管刺来!”
羊子鹏不再保留,举剑前刺,待幽州剑将要刺中焦旷胸口时,不见焦旷脚上如何动,焦旷的身体突然左移,幽州剑刺一个空。
焦旷的身法绝妙,似乎比孙玉烛更胜。
羊子鹏手腕翻转,横削焦旷。
焦旷身形挺直,向后仰躺下去,幽州剑擦着焦旷的脸削过。
羊子鹏手腕再转,幽州剑拦腰斩回。
焦旷脚面贴地,身形仰躺,顺时旋转,幽州剑追逐着焦旷的衣衫,却无法触及。
焦旷转过半圈,左肩撞到羊子鹏的右胁下。
羊子鹏被这一撞,肋骨生疼,体内真气激荡,疼痛之际,连连后退。
退到堤岸边缘,尚不能止住后退之势,将要跌入大江时,羊子鹏把幽州剑插进石面,方才借力站住。
焦旷直起身来,面向羊子鹏,道:“再来!”
焦旷的武艺,远在其父焦老汉之上。
羊子鹏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一个浪涛扑在巨石上,激起浪花,溅到羊子鹏的后背上,羊子鹏神思清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洛水剑法第三式:铅华尽洗。
羊子鹏运转小无相功,回想着孙玉烛的姿势,奋力纵起身来,幽州剑斜下指向焦旷的头颅,把焦旷封死在剑锋之下。
焦旷略一凝眉,又不见脚上如何迈动,身体向后方平移一丈,躲开了幽州剑。
羊子鹏落地,心潮又起,疾步飞奔,举剑突刺,使的正是马百峰尚青八刀的第三刀,鲸鱼出海。
焦旷眼中,羊子鹏仿佛大江中扑向巨石的大浪,幽州剑便是浪中的黑色蛟龙,剑锋如獠牙,以急速破空之势扑来。
焦旷脚下仍不迈步,身体急速向后方退去,直到退到崖壁上,再不能退,双手合十,将刺到面前的幽州剑夹在手心。
羊子鹏被骤然迫停,体内真气激荡,疼痛难忍。
焦旷左右手夹着幽州剑,向前一顿,幽州剑剑首撞到羊子鹏胸口,羊子鹏被撞开。
焦旷夺下了幽州剑。
羊子鹏连退数步,运功调息,把真气压下。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拿不住幽州剑,我若有心杀你,你必死无疑!”焦旷手里拿着幽州剑,正色道。
羊子鹏正在努力平复体内真气,如何说得出话。
焦旷走近羊子鹏,点了两处羊子鹏胸口穴道,羊子鹏顿时气顺。
焦旷把幽州剑负立在身后,面对大江,道:“你的前三招,毫无成法,乃是随意使出,依托着先天无相功真气,倒也颇具威力。”
焦旷试出了羊子鹏的内功门派。
“弱水无相功只有洛水门洛神能够修练,你为何会?”
羊子鹏道:“张公僧繇临终所授!”
焦旷默然半晌,又问道:“你的先天体质是如何得来的?”
羊子鹏曾对张僧繇立誓,不会将和氏璧伪造佛牙之事外传,便道:“服食灵宝所获。”
焦旷不再追问,继续道:“你的第四招,乃是以小无相功催动,使的是洛水剑法的第三式,铅华尽洗。虽画虎成狗,却也发挥出了三分威力。”
焦旷看出了羊子鹏所用招式。
“你的第五招,仍是以小无相功催动,以剑为刀,使的是天塘寨尚青八刀的第三刀,鲸鱼出海。这一招使出了鲸鱼出海的五成威力。但你丝毫不知节制,全力前冲,我刚才若与你对撞,你不必等到丢掉幽州剑,已经死了!”
焦旷点出羊子鹏出招的强处与纰漏。
“你对鲸鱼出海的理解非常深刻,可是马百峰亲授?”
“我与马寨主对决过。”
“以你的功力,不可能与马百峰对决!”
“栖霞寺僧诠方丈将金刚般若功真气传给我,我用幽州剑,对决马寨主的尚青刀。马寨主八刀使完,金刚般若功真气被全部打净,我重伤。”
焦旷把幽州剑横在眼前,用手指抚摸剑锋,毫无损伤。
焦旷转过身来,道:“你空有幽州剑,却不懂剑法,不能发挥幽州剑的威力。前番遭遇尚青刀,若非僧诠大师真气护剑,幽州剑大有断损的危险。我可将七式幽州剑法传你,你愿学吗?”
羊子鹏听得怔愣。
焦旷要传我幽州剑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