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孤楼,6F
清晨,尼墨从睡梦中醒来,身上除了那条熟悉的毯子外,还多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两个字——『白泽』
“白……泽?”尼墨念着纸条上的字:“白泽……白泽——是她的字!她叫白泽!”尼墨开心极了,抱着毛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他将那纸条小心收进贴身的口袋,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尼墨今天很愉快,觉得生活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一是因为白泽;二是因为他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愚翁和苏,他会去他们的家里,吃好吃的饭菜,接受他们的学习辅导;还有就是——他终于能名正言顺的躲着罗莎了。
愚翁此次入职紫阳学院,意味着他终于结束了游学,正式开始指教生涯。学院为他和苏准备了一个新居,位于紫阳学院西区。西区的地形不像东区和南区那样平坦,所以建不了高楼,多是别墅小筑,风格朴素,亲近自然,很受学者喜爱。愚翁的正式授课要到9月份才开始,夫妇计划在此期间尽量抽空给尼墨多开些小灶。
时间:星历7025年,5月11日,早晨
地点:紫阳学院,教职人员居住区,翁鱼新居
苏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愚翁来到身后,伸手将她抱住。苏的脸上露出微笑,愚翁常年在外游学,如此小别胜新婚,已不是第一次了。
“想什么呢?”愚翁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们一起熬过的苦日子了。”
“我懂,总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那时候我总觉得生命很脆弱,很多人一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现在看看那些新生的孩子们,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仿佛那一切只是场噩梦。”苏伸轻轻摩挲着愚翁的手臂。
“亲爱的,我们收养小墨吧。”愚翁伏在苏耳边轻声道。
苏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愚翁,等着他继续。
“从悉尼回来之前,我一直犹豫彷徨,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学院的邀请。在船上的那些天,和小墨住在一起,我心里很多事突然就想开了。其实一直以来,我所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能否胜任这份工作,而是担心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你、面对我们的生活。”愚翁深情地看着苏:“亲爱的,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这么多年了,我们过得实在太苦了。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不想再失去你。”
苏的眼中噙着泪水,她轻轻捏住愚翁的耳垂,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愚翁继续道:“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
苏热泪盈眶,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只是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害怕自己又把你逼走了。”
愚翁举起三指向天发誓:“苏苏,我愛你。从今以后,我绝不再逃避了。”
苏握住愚翁发誓的那只手,激动道:“阿愚,我相信你。我也愛你。”
愚翁情不能自已,向苏低头索吻。
苏很想回应,但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别,一会儿小墨就来了。”
愚翁将苏的腰紧紧搂住:“没关系,就亲一下。”
苏已经很久很久没享受过愚翁的主动了,顿时心花怒放,欣然回应。
二人深情拥吻的景象,正巧被尼墨撞到。等他们察觉时,尼墨已在窗外目瞪口呆地观看了好一会儿。苏顿时羞地满脸通红,她擦干眼泪,整理好头发,将愚翁赶了出去:“你们俩今天在外面上课。”
时间:星历7025年,5月11日,早晨
地点:紫阳学院,教职人员居住区,绿茵公园
尼墨好心情到此为止了,此刻他正耷拉着脑袋,跟在愚翁身后,一句话不敢说。愚翁则走在尼墨前面,一言不发地漫步沉思。
两人转了一圈后,愚翁终于开口了:“小墨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尼墨赶紧道歉。
愚翁心中一愣,问:“你哪不好啦?”
“我……我……我也不知道。”尼墨羞愧地挠了挠头。
“傻孩子,你是跟着我遭殃的,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对不起啦。”愚翁轻轻拍了拍尼墨的肩膀。
“哦……”尼墨松了口气,紧接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奇心又压不住啦?”经过游轮上的十来天同住,愚翁对眼前这个单纯的孩子已经相当熟悉了。
“嗯嗯。”尼墨点点头。
“问吧。”愚翁慈祥地微笑着。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啊?”尼墨满脸好奇地看着愚翁。
“呃——”愚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而尼墨的脸上,则写满了期待。愚翁灵机一动:“有了。”
“有了?”
“我想到方法让苏苏原谅我了。”
“什么方法?”
“情商教育,嗯,这正是你现在缺的。”
两人回到家,发现苏已经出门了。
二人来到苏的办公室门前,愚翁隔着门便对苏循循善诱起来。话说到一半时,苏红着脸打开门,不由分说地将二人拽进了办公室,然后哐当关上了门。
“臭阿愚,你声音那么大做什么!还嫌我今天不够丢人啊?”苏举起拳头擂着愚翁,不过那力道和按摩捶背差不多。
愚翁见势赶紧将苏抱进怀里:“亲爱的,我知道错啦。我好怕你不理我的嘛,刚才一着急,就给忘啦。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就原谅我一次吧,下次一定不敢啦。”
“好啦好啦,肉麻死了。算你还有良心,这次就原谅你吧。”
“亲爱的,你真好,我爱死你了。”愚翁说着,将苏整个人抱起来,转了一圈。
苏被愚翁转得心花怒放,却又得强做矜持:“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小墨看着我们呢,你赶紧说正事吧——‘情商教育’是怎么回事啊?”
“哦,是这样的……”夫妻两人一番讨论之后,决定给尼墨加一项额外授课,内容自然就是情商教育了。
时间:星历7025年,5月12日,夜
地点:隐秀园,孤楼,6F
『白泽醒了。白泽钻出岩石缝。山洞黑漆漆。妈妈不在家。白泽打开箱子。妈妈留下早饭。早饭是肉虫。午饭是肉虫。晚饭是肉虫。白泽拿起肉虫。白泽咬掉头。白泽吐掉头。白泽吸肉汁。肉虫没味道。白泽吃了它。白泽肚子不饿了。天亮了。白泽远离洞口。白泽答应过妈妈。白泽不去山洞外面。白泽是个乖孩子。白泽在这里等妈妈回来。玩偶先生来了。玩偶先生是妈妈做的。妈妈让玩偶先生照顾白泽。玩偶先生守着山洞。白泽躲进岩石缝里。玩偶先生会说话。白泽知道山洞外的事情。这里安全,这里安全,这里安全。白泽想被妈妈抱,但是妈妈不在家。白泽将妈妈的衣服借给玩偶先生,现在它可以代替妈妈抱抱白泽了。』
尼墨靠坐在壁橱外,身上盖着半条毛毯,这是他第三晚来陪白泽了。尼墨为白泽讲着电视机上发生的事,橱门被从里面轻轻地推开了。
白泽从壁橱里爬了出来,她身上披着一件很大袍子,兜帽遮住了脸。尼墨偷偷瞥了一眼,他看见白泽月白色的长发从兜帽的阴影中垂落下来。
白泽轻轻地往尼墨身边挪动。尼墨一动都不敢动,担心自己会吓到她。
白泽的手碰到尼墨的大腿,她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尼墨身上爬。最终,她蜷作一团,趴进了尼墨的怀里。
尼墨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白泽,这情形和他第一次将她抱在怀里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此刻,尼墨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上一次抱白泽时,他以为对方只是个虚弱的小动物,并不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可这一次,白泽竟然主动爬到自己怀里。
尼墨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觉间竟重复起那晚的动作。他将手掌轻轻地搭在白泽的脊背上。手掌触摸白泽的一瞬间,尼墨感觉到对方弓起了后背。白泽耸着肩,双手护在头上,拼命地将头往他怀里里缩,呼吸越来越浅。
尼墨温柔地抚摸着白泽的背,柔声安慰:“那,我会保护你的。不怕不怕,这里很安全。”
尼墨抚触了一会儿,接着用指腹轻轻按压起白泽紧张的肌肉。尼墨不停地换着手法给白泽按摩,等到白泽全身放松,呼吸均匀时,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看了看钟,又看了看怀里的白泽,最终放弃了挪动白泽的想法。他不想吵醒白泽,他的手臂酸得要死,也确实是使不出力气了。
尼墨将毛毯盖在白泽身上,然后依着墙睡着了。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各自胸前那一闪即逝的微光。
时间:星历7025年,5月16日,清晨
地点:隐秀园,孤楼,6F
『白泽很疼。白泽要玩偶先生再揉揉自己。玩偶先生睡着了。白泽不想回岩石缝。白泽是个乖孩子。白泽要听妈妈的话。岩石缝里好难受。白泽很疼很疼。白泽想听妈妈话。妈妈不回来。白泽疼得受不了。白泽要去找玩偶先生。』
尼墨从梦中惊醒,梦里,他被一个巨大的黑球压住,呼吸困难,无力挣脱。这是尼墨第七次在孤楼过夜了,醒来后依旧全身酸痛,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就快撑不住了。胸腹处被什么压着,沉甸甸的——『是白泽!她怎么没有回壁橱里睡?』
白泽蜷在尼墨身旁,上半身趴在他身上,沉沉地睡着,一缕长发从兜帽散落出来,垂在尼墨手边。
尼墨轻轻捧起那缕长发,昏暗的光线中,隐隐泛着白色光华。他将头发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儿——『真好闻。』
尼墨看着怀里酣睡的白泽,好奇心渐渐占领了大脑——他想看看白泽究竟长什么样。
尼墨伸出手去,捏住白泽头上的兜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拉起,更多的长发从兜帽中垂落下来,散落一地。尼墨屏住呼吸,心跳得越来越快。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白泽突然醒了。尼墨心中一惊,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白泽醒来后便爬回了壁橱中。
过了好一会儿,尼墨再次“醒来”。他的指间还缠着一根长发,是白泽的。尼墨将它悄悄藏进口袋,就轻手轻脚地下楼了。
回到宿舍后,尼墨站在镜子前,看着胸前衣服上的口水湿渍叹了口气。他脱下T恤,扔进盆里,伸手去拧开水龙头。水流出龙头瞬间,一个念头从尼墨脑海中闪过。等他回过神来,T恤已经被自己捞出了水池,半点未被流水浸湿。
尼墨展开T恤,眼睛地盯着那滩口水渍,瞳孔渐渐扩大。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又重新盘踞脑海,不断变强。心跳得越来越快,手也激动得微微发抖。他盯着那滩口水渍呆立良久,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准备将T恤再次放到水流下冲洗。
然而就在水流触碰到衣服的那一刹那,他再次反悔了。这次,他没再犹豫,直接将那滩口水湿渍贴到了嘴唇上。
尼墨伸出舌头轻轻地舔在湿渍上,然后又努起嘴唇亲了一下。随后,他呼吸急促,满脸通红地坐到了地上。手捂着脸,心里既羞愧,又兴奋:『我接吻了,我刚刚接吻了!』
今天早上没课,尼墨哪也没去,就待在寝室里。将衣服洗掉后,他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白色发丝,愣愣地发着呆。不知不觉间,尼墨发起了低烧,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尼墨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漂浮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球中,球中灌满了牛奶。这些牛奶暖暖的、甜甜的,他泡里面舒服极了。
睡梦中的尼墨并不知道,那颗戴在胸前的那枚晶石吊坠,正不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直至他醒来的瞬间,才恢复原样。
尼墨从梦中醒来时,依旧全身酸麻,只是没有前几天那么痛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异样——裤裆里湿漉漉,滑腻腻的,散发着淡淡的栗子花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