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的河坊街,因为紧邻运河古道发展而来,由于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府城人大都称其为牌坊街。牌坊街上最惹眼的建筑,便是那拥有高大门楼的海棠院,整个府城最大的不夜城销金窟,那是浪子纨绔眼里的极乐世界,也是道学百姓口中的败俗之所。可甭管是谁,只要是个男人,打心眼里的想法,便是想在那众香国里宿上一夜,也就生为府城之人而无憾了。
可几个月来整个府城对海棠院三个字都是讳莫如深,无论是官员富户,还是贩夫走卒,对此均是噤如寒蝉。人们路过这里时,大多会低着头不多看一眼,快步离开,就连开在海棠院对面几十年的豆花摊,也不得不换到了偏僻位置,生怕沾染了什么晦气。
这个早晨的海棠院与往日不同,一改前些日的门前冷落,有些热闹非凡,打从太阳刚一出来,门楼前闲汉们便三五成群地在此围观,更有胆大者站在高大的门槛外向内张望。昨夜不知为何海棠院的朱漆大门被人推开,府衙的封条也飘散在大门的一侧,人们有些惊惧,当然更多的是好奇,无论是以前的粉红国,还是今日的鬼宅子。
站在门口张望地闲汉,突然脸色煞白地跑回了人群,喘着粗气颤声说道:“有人,出来了!”
“啊!”自然引来一片惊叹,更有甚者迳直逃到附近的墙角躲了起来,只是好奇心作祟,探头探脑的不肯离开,有闲汉见人多势众,大声提气道:“怕个甚,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鬼祟!”
“亲亲小师兄嘞,等等奴奴吗,挂两个铃铛,好沉的,走不动噢!”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大门内传出,宛若仙音,煞是好听。可那声音传自这几月无人的鬼宅子,让一众闲汉经不住胆战心寒,汗毛直立。
众闲汉畏畏缩缩的立在街对面,眼睛却紧盯着海棠院的大门。但见海棠院的大门中当先走出一人,是个俊美的少年道士,他身形修长,剑眉星目,浑身散发着英锐之气,那少年道士一脸无奈烦躁的神态,跨过门槛后,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门前三五成群的邻里有些发呆。
闲汉们从未见过如此风致人物,也不知是哪家道观的小仙长,竟能从这鬼宅子里出来,道法定然高深无比,恐怕只有那芙蓉峰下普济宫的玄机仙人才能比得了吧……
紧随那少年道士之后,一阵香风拂来,又一个身影自大门内蹦跳出来,那是位身材高挑,丰腴圆润的标致女子。邻里闲汉们更是惊艳的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偷咽着汹涌而来的口水。身后追来的身影正是灵仙儿,她跑到知非面前本待缠着他继续诉苦,可突然发现无数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此刻,整个牌坊街都是安静的,除非是仙子下凡,否则怎么看到如此这般的人物,而且今天一下看到两个。
灵仙儿可不是旁人,自然是不怵那些饥渴的目光,只是一时有些惊奇怎么围了这么多人而已。灵仙儿很是享受这样渴望的神情,用手轻理了下有些散乱的云鬓,从上到下整理着衣裳,当然这整理的动作和过程,实在太容易让人产生遐想。整套动作做完,更是惊鸿一片,街上紧随而来的,便是妇女们大骂自己男人的鼓噪声,当然许多骂声拐着弯的都是送给灵仙儿的。
知非并未理会街上的变化,转身摸了摸大门上的封条,昨夜他们二人有些紧张,并未看清大门上有官府的封条。知非和灵仙儿在天亮前收印了春花的魂魄,又把楼下包间的诸位僧道火化,会同院内已被烧完的几位,一同埋葬在了院中的海棠树下。由于他们的魂魄均被那术士拘了去,所以无法为他们超度,埋葬骨骸是能做到的极限了。只待将来再遇上那恶术士,帮春花投胎,也顺道为这些同道们报仇了。
知非强项着把春花的铃铛也挂在了灵仙儿的阴阳环上,这让灵仙儿十分抗拒,口口声声以后洗鸳鸯澡澡,启不是要多带一个,撒娇,装可爱,打滚,发泼,样样都试过了,知非就是不理她,被她惹得烦了,便跑出了大门,灵仙儿这才紧追而出。
“亲亲小师兄,你看那墙上,是海棠院东主的悬红,咱俩替他除了祸患,可不能便宜了这做皮肉生意的家伙”灵仙儿不在理会围观的人群,转身看见墙上的悬红。
“二十根金条,好大的手笔,难怪有那么多同道命丧于此,自然不能这么便宜他!金条还是要的!”知非看了眼悬红,也不想轻易让那东主接回海棠院,这层皮是一定要刮的!
知非旋即转身对着那堆闲汉说道:“无量寿佛,小道自崂山普济宫来,昨日与师妹镇住了那院中的邪秽。我听说这院子的东主全家逃到了济南城,他家还有谁留下了,你们谁去告知一声,让他家准备金条到慕儒客栈来找道爷!道爷有赏!”
“哟,普济宫的道人,俺就说嘛玄机仙人的弟子,自然是会仙法的!”
“这小道长仙风道骨的,真是俊秀啊……”
“啧啧,二十根金条啊……”
“师妹,嘿,俺还以为这娘们是院子里的窑姐儿呢,你瞧那身盘……哎呦,谁打我”众人听得知非所言,一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更有色胚子调侃起灵仙儿,这自然是逃不过小狐仙儿的惩罚。
闲汉中有胆大机敏之人,高声回复知非:“小道爷,那东主家在城外有庄子,定有看家之人,小的去通知!”说罢便一溜烟的奔向城外。
知非喊过灵仙儿,也不理这一众围观之人,迳直向慕儒客栈走去。灵仙儿赶到他身前,与他齐肩前行,嘟着嘴问道:“拿了金子,接下来干嘛去!”
知非轻轻说道:“去费县,我的来处,日后我们便要跨海去关外了,最起码要知来路,知归途呀……”
灵仙儿用手指随意的拨弄着脖颈上的两个铃铛,叹了口气,对知非说道:“不必多想了,我们三个没有来路的,一起回客栈洗澡澡,让你这小道士好好享享这齐人之福吧!包你忘了来路,直想归途!”
知非笑道:“什么好话,到你嘴里都会变了味道,骚狐狸,骚狐狸……真是!”
“人家哪里骚吗,你闻闻,奴奴可是这崂山百年以来最雪白好闻的小狐仙儿唉,闻闻,香着呢!”
“去去去,快点回去睡一觉,待会说不定就要有人来给咱们送那阿堵物呢!”
二人返回慕儒客栈,那掌柜已听说了二人的事迹,一时间态度天翻地覆,口称仙长、道姑,也不想为何原本一只小白狗不见了,怎么多了位仙姑,几乎把二人供上了天。
知非和灵仙儿返回客房,可惜旖旎香艳的场面并未出现,彻夜的争斗,让二人精疲力尽,匆匆洗漱之后,便倒头睡去。只惹得楼下的掌柜伙计故自猜测,没听说这全真派的道人也做双修的法门,有人艳羡,有人猥琐的想去听房,更是招来一阵调笑嬉骂不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