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讨好地说:“主公,今天的朝会上,皇上应该采用了你的西医疗法,这下应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吧?”
“采你个头啊?”魏忠似笑非笑地说,“海怪,你是个聪明人,但第一,你不要忘记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这是起码的职场纪律;第二,杨修比你聪明吧?杨修是怎么死的,在丰都府的时候,我不是给你们讲过故事吗?我没有曹操的心量大,你给我记好。小心吃了亏,到时候怪我没有提醒你。”
海怪尴尬地一笑:“主公,你一向喜怒不挂在脸上,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喜是怒。你虽然升官当秘书了,但丢了采买这个肥缺,我们也没有收回扣的事儿干了,整天窝在院子里,几个鬼你瞅我我瞧你都看厌了,当然只有关注主公你啊。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听海怪这么说,魏忠一笑:“你们确实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错得让你得闲得蛋痛。”
到了饭桌上,魏忠这才说起今天朝会上的事来。
铁佛三听了说:“主公,皇上开征辽晌态度如此坚决,开缺东林党如此痛快,那不明显是在用你的西医疗法吗?即使不是全部,也已经有了开头啊,那你干嘛还不高兴?匡扶大业眼看有了开局,你应该高兴。”
“你懂个鸟!”魏忠瞪了他一眼说,“皇上这次因为银子问题被逼到了墙角,不过临时抱佛脚,采取权宜之计,等到辽东战事一平,他定然又会好了伤疤忘了痛,铁心做他的道德圣君。”
几个人正谈笑,男仆徐课通报说:“主公,门房有人敲门,好像是魏爷魏朝。”
魏忠撂下饭碗出来,果真是魏朝。
灯笼下看到魏朝一脸喜色,魏忠忙问:“大哥,是你呀?快请进。有什么好事?”
魏朝一笑:“哥我先祝贺你。不是我找你,是王安大人召见你。我猜一定是好事。”
两人到了王安办公室,魏朝忙退了出来。
魏忠一看办公室只有王安和柳成炳,其他人都回避了,感觉有点奇怪。结果王安开门见山,微笑着说:“魏忠啊,你今天的二王并封确实是个高招,老夫不得不佩服。皇上赏识你关键时刻可堪大任,钦点你加入东厂。我祝贺你成为我们东厂的一员。我们东厂工作上都是单线联络。柳侍卫长是我们的掌班,你工作上的事一般向他汇报,紧急情况可以向我直接汇报。”
这个神秘的东厂一直是魏忠所关注的,但进宫这么久,除了知道王安是东厂的提督,其他竟一无所知。自己应该猜得到柳成炳是东厂的掌班,可就是没有想到。
魏忠听到自己加入了东厂,心下大喜,立即道谢说:“谢谢提督和掌班提挈,谢谢皇上的信任。”
“起来吧。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谢你谢皇上才对。”柳成炳将魏忠扶起来说,“关于这次募晌的事,都察院那边已经有了魏大中巡按。官绅捐晌这一块,只有辛苦你来巡查。只是,魏忠可不能输给魏大中啊。”
“下官领命,决不辜负上司期望。”
魏忠告辞出来,魏朝正在门外等他。
魏忠连忙向魏朝道谢:“多谢大哥推荐。”
魏朝一笑:“兄弟,你可不要拜错了菩萨,哥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推荐你加入东厂?”
魏忠回到轩园居,铁佛三几个还在门房等。
见魏忠喜形于色,铁佛三几个忙向魏忠道喜。
“喜从何来?”魏忠一笑,因见大家都答不上来,只得自己说,“本官承蒙皇上钦点,加入了东厂。你们几个不正是闲得蛋痛吗?打明天起,有你的事做了。你们明天开始,随我巡查官绅捐晌的情况,若是办得一两件有轰动效应的案子,少不了你们的银子花。”
海怪第一个蹦起来,大笑道:“看来主公是双喜临门,既加入东厂,又弄了个巡按大人的官啊,合起来就叫东厂巡查大人!”
魏忠有几分得瑟地一笑:“你没有说错。都察院那边叫巡抚,宫中叫巡查。”
种马一听,立即向魏忠行了个礼:“东厂巡查大人,种马前来报到。”
种马一示范,慌的幺鸡和绿毛龟也如法炮制,海怪和铁佛三也不甘落后。
乐得魏忠轻轻踢了他们一通:“打怪升级,我的套路你们应该早搞清楚了吧?搞这些表忠心的形式主义干嘛呀,明天早点起来,到募晌点上巡查,如果机会好,办成案子,才是我立功长脸,在东厂里面扬名立万争地位的正道。”
铁佛三几个闻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拥到大厅里,海吃海喝一顿。因为进入东厂是个秘密,所以这次魏忠升官,也没有惊动周应秋、孙鹤仙和许显纯。
户部在京城设了四个官绅捐晌点。魏忠几骑马吃了早餐就出发,上午巡视了东北南三个点,没什么情况。
下午,魏忠几骑马巡视到西门,见官绅们排成长队正在登记捐晌,队伍中有个二十多的年轻人,长得结实,有几分痞相,一不像官,二不像绅,却扯开嗓子在吆喝:“你们当官的来银子容易啊,跑官卖官,插手工程,都是来银子的事啊。怎么一个个轮到捐晌,都这么装穷,这么小气啊?”
这年轻人的吆喝几十名排队的官绅都听到了,因为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所以无人答他的腔,都怕惹麻烦。
有官员见魏忠六骑马来了,情知可能是巡查的,好心提示:“你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替谁来捐银子的吧?你哪知道我们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那年轻人瞅了魏忠几个一眼,越加来神:“哟荷,我没犯法,管谁来了,我怕个鸟啊。你们当官儿的几个月没发工资你们还有银子捐啊?你们哄鬼啊?大明是老朱家的天下,你们当官儿,不过为银子,当官不为财,请我都不来。女真打进关来,对我们小百姓来说,不过换个主儿,我们该纳税还是纳税,你们当官的照样可以当官。给谁纳税不是纳,给谁当官不是当?既然大明都快破产了,军晌都要靠捐。说是自愿捐,其实就是强迫捐。你们何必把银子捐出来?你们捐给我还有一份人情啊!我领你们的情。来来来,你们捐给我,还用不着登记,排队!”
因见魏忠几个勒马倾听,年轻人挑衅地说:“看什么看?盯什么盯?聊个天都犯法了?有本事来抓我啊。”
铁佛三实在听不下去,正要飞身下马。突然见魏忠瞪了他一眼,这才打住。
海怪见此,心领神会,知道主公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抓人惹起众怒,忙朝种马几个递了个眼色,撤了出来。
几个人撤到城门边,铁佛三不解地问魏忠:“主公,那家伙就是个汉奸,他胡言乱语都说些什么呀?他在发表汉奸言论。我抓他又怎么不对了?”
魏忠见问,这才笑说:“你傻呀,大庭广众你要做什么?官绅都在捐晌,但此人明显是替人来代捐的。你一闹,舆论传出来,我们在抓捐晌的官绅,那还有谁敢来捐晌啊?如何因此募不到晌,误了军国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这家伙如此胡来,明显挑事儿,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先走了。你们盯上他,在尽量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把他带到轩园居好好审,说不定他身上有戏。”
铁佛三听了魏忠这番话,才露出笑容:“主公,是我太鲁莽了,差点坏了你的事。”
这年轻人是谁?何以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这种公众场合胡言乱语?他是少不更事,还是故意为之?他持着什么?他又图什么?
这个年轻人大名苗凰,江湖绰号生铁佛。河南人,自小在少林寺带发修行,少林和尚海青的师弟,学成铁头功绝技。苗凰下山,雄心勃勃,决定到北京干一番大事业。他所持有二:第一,自忖自己武功盖过海青师兄,师兄参加圆明园杯武术大奖赛都能夺得第五名,自己进京,武功上应该是顶尖的高手。如果以自己的武功进入锦衣卫,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锦衣卫的大佬。第二,听说现任锦衣卫的代理都督兼北镇抚司佥事是自己有哥哥苗凤推荐上位的,只要哥哥引荐一下,进锦衣卫是铁板钉钉。
谁知苗凰到京投奔哥哥,说明来意之后,哥哥苗凤却说:“兄弟,你想当官,这是志向远大。但当官必先进科举,你没有功名,当官一路走不通。你武功再好,现在不开武举,你还是没有进身之路。但你想当锦衣卫,我一百个不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锦衣卫是特务,表面风光,其实为人所不耻。官员们人人表面恭维他们,心里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剥他们的皮。再有一点,你别以为我与田耕有什么交情,指望田耕能破格录用你。你武艺好,开武馆或者当镖师都可以安身立命,你走这两条路,哥哥都支持你。在你没有想好之前,先在家里帮我教你两个侄子武功。”
苗凰一腔热血碰到了哥哥的冷脸,他又是个要强的人,所以暗暗发誓:“哥哥你不帮忙,看我怎么靠自己也要达成心愿。”他一不愿开武馆,二不愿当镖师,再因为没有银子,所以暂时窝居在哥哥家,一边教两个侄子苗龙和苗虎武功,一边等待着机会。
住在哥哥家不久,苗凰见经常有官员拜访苗凤,他起初没有在意,以为是一般官员之间的串门。有一晚,他多长了一个心眼,偷窥了一次哥哥的会客。
这次的访客叫陈明,清河县的县丞。
陈明与苗凤寒暄几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恭敬敬递给苗凤:“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苗兄笑纳。”
“一千两?兄弟你出手真大方。”苗凤看了一眼,不接银票,只说,“兄弟,无功不受禄。苗某不过一个礼部侍郎,没给你帮过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想请托什么事?你先把这银票收好。”
两人就一张银票推了一会,陈明将银票放在桌上之后说:“苗兄不是外人,兄弟就直说了吧。清河县知县丁忧去了,知县出了缺,兄弟想挪下位子。如苗兄愿意帮忙,这应该不是事。”
苗凤笑笑问:“兄弟,如果苗某是吏部侍郎,可能还说得上话,但我只是个礼部侍郎,不值钱。你求人可别拜错了码头啊。”
陈明一听苗凤拒绝,急眼说:“苗侍郎,天下谁不知道你是皇上的红人。锦衣卫的都督是多大的官,你都能推荐搞定,一个知县搞不定?好歹我们同学一场,你不帮我帮谁?”
苗凤一听,知道提到推荐田耕这事,越解释陈明越不会相信是个偶然。因此他也就没有解释,只说:“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也就不多解释了。好歹我试一试,成了是你的运气,不成你别怪我。”
最后两人为那张银票推让一会,陈明将他的军说:“你们京官名声好听,其实日子也过得不容易。你当我是个同学,这点意思你收下。成与不成我不怪你。成了,我再来道谢。再说,你不直管这事,你要求人。你求人就要花银子。这一千两银子,权当活动经费。没有要你贴银子办事的道理。”
苗凤见陈明把话说得这么透,只得收下了银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