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爷爷的哭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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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野坐在爷爷的红旗轿车里,看着窗外的树木飞快的向后倒退,听着风呼呼的刮过自己的耳边!



    “爷爷,我想吐”邵野一脸委屈的说。



    “忍着”



    “爷爷,我们同学都去夏令营了,我也想去”



    “不行去”



    “为什么啊爷爷”



    “因为你是我的孙子”



    “你的孙子就不是人了?老军阀,法西斯,你这是剥削童工,我回去告诉奶奶去。”邵野的小脑瓜扭向车窗外,双拳紧握,邵翰林笑而不语。



    平缓的山坡上镶嵌着一块块金黄色的麦田,路边铺着碧绿色的高粱地,圆木建成的围栏顺着弯弯曲曲的土路,一直通向远方的军营,泥瓦房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路旁,炊烟袅袅的烟雾中,牛群、羊群时隐时现……整个氛围呈现着一种中世纪乡土意味。漫山遍野的庄稼,高矮参差不齐,形貌各异,伴随着微风涌起层层波浪,扬着碧嫩的脸,在雨丝的滋润下开始绿油油地歌唱。夹着摩擦的沙沙声,让人沉醉其中,即使是隔着栅栏,亦能听到它们的欢呼,一丛丛、一簇簇!不禁让邵野想起东晋那位诗人的“采菊东篱下”。



    由远及近的军营大门映入邵野的眼帘,当轿车行驶在美丽的草原上时,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不时有牛羊从身边跑过,当绕过一个山道时,就远远看到山梁上一座迷彩的哨所拔地而起,走近哨所,一面鲜艳的国旗高高飘扬在哨所上方,两名英武的解放军战士手拿钢枪分别列于大门两侧,在哨兵的身旁有一块石板写着几个大字:哨兵神圣,不可侵犯。



    “你好,请出示您的证件”一名似天兵天将的流动哨兵,出现在轿车的车前,一个标准恒定定格的军礼。



    “我们是建筑公司的,这位是......”谭汉光正要介绍着,邵翰林摆摆手,从上衣兜里掏出离休证递给哨兵。哨兵打开看了看,又是一个敬礼。“首长同志,欢迎您回到老部队。”哨兵说完向后转向大门,双臂摆动着行进到大门右侧,抬起栏杆。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部队行进的行列像一条绿色的长龙,迈着整齐的步伐,铿锵有力,抓地有声,声震寰宇的军歌声给邵野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也许从那一刻起,邵野有了想参军的启迪。



    “亲爱的战友,大家好,在45年前我们响应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号召,为了保家卫国,完成我们的神圣使命,离别故土踏上远程,满载着青春的热情和理想踏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忆往昔,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火热的军旅,铸就我们钢铁般的意志;严格的军事训练,强健了我们的体魄;生死与共的战争年代,凝结了我们情深意厚的战友之情。从东北到广西,祖国的大江南北都有我们的足迹,军旅生涯虽然短暂,却在我们的人生路程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我们把最有朝气活力的青春献给祖国,军营把人生最大的财富——坚毅和顽强的拼搏精神馈赠给了我们。我们从不后悔当过兵,我们为曾经拥有军旅生活而骄傲自豪!



    四十五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瞬间,但对于我们每一位战友来说,是锻炼成长、成家立业、事业有成的精彩岁月。四十五个春夏秋冬,有的战友走上领导岗位,为构建和谐社会作出贡献;有的战友经商弄潮,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搏击风浪;有的战友辛勤劳作,在改革开放的洪流中创造美好的生活。尽管岗位不同,但都取得了不平凡的业绩。虽然生活水平各有差异,却都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比起无数战友为了新中国的解放,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无数战友在卫国战争中,血染共和国的旗帜来说,我们是不合格的军人,军人就该血染疆场,马革裹尸,而我们却活了下来。



    四十五年悠悠岁月,弹指一挥间。我们不因离开了部队而疏远;不因离开了部队而忘却了彼此。不时牵挂着生活在祖国各地的战友;追忆着无数已经离去的战友。战友,这一声亲切的称呼已经伴随我们45年,而且必将一生相随。许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们战友之情依然能表现难得的天真爽快,依然可以互相锤着肩膀喊:战友!那种情景让人悲喜交集恍然如梦,是生命中的一部分跨越了漫长的时空之隔,一如既往地停留在一个遥远而葱郁的地方,没有老去。



    尽管,现在由于我们各自忙于工作,劳于家事,相互间联系少了点,但绿色军营洒下的美好,结成的战友情没有随风而去,已沉淀为酒,每每启封,总是回味无穷。今天,我们从天南海北,相聚于此,畅叙往情。李白曾说过:“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战友们,就让我们抓紧这短暂的时机,尽情欢歌,尽情的畅饮,尽情倾诉吧!



    最后,我衷心祝愿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祝愿我们的军队战无不胜!祝愿我们所有的战友明天会更好!



    谢谢各位首长,谢谢战友们!



    “爷爷,”如潮掌声似海浪层层袭来,邵野哭着摇着邵翰林的手。



    “傻孩子哭什么?”



    “不许哭,我的孙子掉皮掉肉不掉泪”



    “来,爷爷给你擦擦,一会带你去打枪。”



    “翰林那,这个可爱小鬼头是你的......”一位和蔼慈祥的老人说。



    “姐夫,这个是建业的儿子--邵野”



    “你啊,怎么说你那,我可听你姐姐说了,你把两个孙子的名字改成了东和野,你这是仗没打够么?”



    “爷爷,这个老爷爷是谁啊”邵野望了望爷爷,然后盯着眼前的老人。



    “磨哭磨哭,你滴名字叫摸丝啊?”老人操着浓重的江城口音问。“来让姑爷爷抱抱。”



    邵翰林在一旁看着姐夫,那饱经岁月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时,此刻他紧绷的脸野渐渐舒展开来。



    这是邵野一生中,唯一一次见到爷爷最爽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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