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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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外乡人。



    回顾了整个刺杀事件的始末之后,独孤一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外乡人。



    集英楼的刺客几乎不是死就是伤,都留在了春在楼的大堂里,最后被金吾卫给收押了。



    唯一一个没死,全身而退的人,正是那个外乡人。



    这是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他的口音很奇怪,虽然他的口音的确很奇怪,但更加特别的一点在于,他的身份。



    他不是集英楼的人。



    这一点独孤一心已经可以确认,首先,他在最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和集英楼的刺客完全气质不同,以至于独孤一心根本无法判断他的身份,其次,如果他是集英楼的人,那么他也不可能在最后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完成了他份内的事情,然后拍手走人了一样。



    但他偏偏又是在给集英楼做事的。



    那么他的身份就只能是个收钱办事的佣兵角色了。



    这种人现在在长安城里很多,自从集英楼重新被召集起来,长安城开始陷入暗杀的泥潭里以后,这种人就越来越多。



    原因有很多,其中的主要两个原因是:



    一,集英楼在暗地里发了所谓的天下英雄令,号召天下英雄入长安,杀三阀,清君侧,复大周光明之朝廷,光明之天下,当然,除了口号喊得震天响以外,他们也花很多的钱,凡是替集英楼办事的人,都能拿到大笔的钱财,所以哪怕朝廷命令禁制民间任何人士与集英楼接触,违者重罚,甚至处以极刑,被凌迟处死的人的尸体吊在菜市口十天,都风干了,也还是有大批的人前赴后继。



    二,当然是替朝廷办事,大理寺为了应对集英楼,也是开出了高价,升官发财谁不想,自然也是大把的人替朝廷干活,只是这些人里有没有人一边替集英楼做事一边又替朝廷做事,就实在很难说了。



    而这个外乡人显然就是在替集英楼做事,只是这个人,实在有些过于拎得清了,真的就是拿多少钱,就办多少事。



    道义寡淡的比长安城里大部分只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还要冷酷,起码那些亡命徒还知道干活的时候多砍几刀,他却是多砍一刀都欠奉。



    但也其实不能说他是道义寡淡,应该说是认真,独孤一心莫名想起了这个人吃饭和骂人的样子,他就是那种做一件事情就真的只认真地做一件事的人,不会再想别的。



    那么他最后会那么无声无息地拿钱走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在计划里,他应该负责的就是诱饵的职责,真正杀人的戏码是孙恒自己要完成的。



    所以在完成了他的职责后,他就消失了,一息都没有停留,干净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



    某种意义上来说,独孤一心很欣赏这种人。



    认真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这种人已经很少了。



    而已经死去的孙恒肯定不欣赏他,如果这个人肯不那么认真一点,那么他起码可以杀了拓跋宏。



    但要是那样的话,独孤一心就捡不了那个大便宜了,所以独孤一心还必须要欣赏这个人。



    那么,独孤一心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人呢?



    为了欣赏,和感激?



    的确有一点吧。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部分,最重要的部分是,独孤一心在这个人的身上,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也许能从这个人身上挖到什么。



    这个人太认真了。



    认真的结果就是,集英楼二十多个人死在了春在楼的大堂里,其中包括一个九英十二杰里的七杰袖里刀孙恒。



    集英楼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个组织向来以组织严密和行事铁血著称,任何敢惹他们的官员,都会被以更加残忍的手段报复,这一次孙恒狙杀拓跋宏,就是集英楼行事准则的一次投射。



    现在,孙恒死了,还有二十多个弟兄,而和他们一起去的那个外乡人却没有死。



    集英楼若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外乡人。



    这个外乡人现在极其的危险,随时有可能被集英楼杀死,除非他能先一步逃出长安城。



    可是那应该已经很艰难了,集英楼现在应该已经在四处找这个人了。



    那么,能不能够先一步,在集英楼之前找到这个人呢?



    一个走投无路,又很可能给集英楼办过事,甚至不是一件两件的人,在他的身上,能够得到些什么东西呢?



    独孤一心想着这个问题,没能入睡,他在等着雪浓的到来。



    雪浓在子时正一刻准时到来,他悄无声息地落进了独孤一心的屋子里。



    独孤一心起身看向他。



    屋子里当然没有点灯。



    “恭喜了,独孤大人。”雪浓难得地开了一个不算是玩笑的玩笑。



    独孤一心杀了孙恒,按照大理寺的规矩,他理应被授从七品的一个官职,而雪浓现在是青龙司七卫副卫长,官拜暗行校尉,暗行校尉是八品官,比独孤一心品阶低,他叫孤独一心一声大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独孤一心将要领受的这个从七品的官职,到底是个什么缺,那就实在不好说了。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独孤一心沉默了一下,将他所思所想的东西都告诉了雪浓。



    “恐怕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价值。”雪浓听了这样说,“而且,我们未必能比集英楼快。”



    “尽量吧。”独孤一心却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他觉得那个男人不会被集英楼那么轻易地杀死。



    因为那是个吃饭都那么认真的人,他是一粒米一粒米嚼碎了咽下去的。



    说明他曾经挨过饿,他很怕死。



    怕死的人,往往不容易死的。



    雪浓点了点头,离去了。



    第二天,独孤一心乘坐着福伯赶着的马车,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官员倒没有闭门不见,也没有矢口否认独孤一心已经立了的大功。



    只是都冷冰冰的样子,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将一把制式的刀和一枚算是代表着从七品官的符印给了他,就再没有别的了。



    拓跋宏也没有再见他。



    一个虚职的官。



    并没有出乎独孤一心的预料,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领着东西退了出来,然后坐着车又回到了家里。



    车子回到独孤老宅的时候,他看到有人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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