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信大人,我已经竭尽全力了!”甘粕景继将肩膀上插着的箭支折断,咬牙切齿般重重的扔在地上,对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部下,低声道:“我们撤退!”
“是!”士兵们等他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吧。
“我们沿着千曲川往北,去横山城。”甘粕景继很清楚在那里有直江景纲的三千人马驻守,是上杉谦信留在那里作为接应的存在,以防止一旦不利,后路断绝的存在。
而这个时候同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还有武田信玄的本队。
随着自己的弟弟,武田典厩信繁的阵亡,武田军的左右两翼,已经全部被击溃,布阵在千曲川边的信玄本阵这时已经没有了任何屏障,直接处于越后大军的攻击之下了。
而上杉谦信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黑色的铁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往无前的向武田信玄冲去。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吗?
我紧紧跟随在谦信的身后,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突然充满了我的心胸,原来,我是可以改变历史的啊!
正午的太阳已经来到了头顶之上,大雾早已经散去,武田信玄的妻女山别动队还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吧,但是,武田信玄已经没有一个小时了,只要在这之前,砍下信玄的人头,胜利就将属于谦信!
武田本阵就在眼前,盔甲两边装饰着白熊毛的那个武将就是武田信玄吧?他已经狼狈的在侍从的保护下骑上了马,他这是要逃走了!
“信玄,堂堂正正的与我一战吧!”上杉谦信在马上大声的叫道。
这时,从信玄身边冲出一员武将,率领着数十名武士,挡在了谦信的面前。
“在下诸角丰后守虎定,越后人不得无礼!”
又是一个死在川中岛的武田名将呢,我有些沾沾自喜起来,大声叫道:“谦信公前去追击信玄吧,这里且交给我!”
“好!”上杉谦信一夹马腹,箭一样冲了过去,只与诸角虎定交手了一合,便打马往信玄逃跑的地方追去。
我跟在后面,趁着虎定刚刚接下了谦信的一刀,尚未缓过气力的当口,用尽全力,一刀兜头砍去,只听“铛”的一声,便觉自己虎口震痛,竟然已经难以为继了,不过-------我尚有佐协良之呢!
这时,佐协良之已经在我的身旁,一柄长枪立刻与诸角虎定缠斗在了一起,我勉强的拉住缰绳,在伊集院的保护下,且退到了一旁,一边举目看向谦信追去的方向,一边看着佐协良之的战斗。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无论是看上已经老迈的虎定,还是他麾下的武田残军,都表现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韧性,佐协良之的小队不但没有取得优势,良之这个年轻武将在老虎定的攻击下,反而左支右挡,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伊集院,你上去支援!”我命令道。
“可是大人------”
“没关系的,武田军已经陷入了混乱,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去吧!”我环顾了周围,只见四下里虽然到处都是混战,但是武田军的士兵明显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没有谁能够抽身出来向这里支援了,当下大胆的命令道。
“是!”伊集院隼人明显也看到了这一点,立刻纵马上前,与佐协良之一起围攻诸角虎定。
这时,在千曲川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支残军,我略微紧张了一下,但是随即看到他们的盔甲是越后军的黑色,立时大喜,连忙策马过去,准备招呼他们过来助战。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前面这支看上去已经狼狈万分,大多盔甲不全,刀落枪折,每一个都似乎已经身被数创的越后军队,领头的竟是那个在春日山城对着我目露嫉妒之色的甘粕景继。我骑在马上,渐渐看到的是他年青的脸上那一抹满是愤恨的表情!
糟糕,糟糕!
我刚刚想拉住马缰,只见他在河中的木筏上,露出一丝狞笑,对着我张弓搭箭,只听得“嗖”的一声响,我已经从马上翻身跌落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半边身子浸在了千曲川冰冷的河水里,朦胧中看见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支羽箭,便已经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善光寺下横山城,直江景纲有些焦急的注视着千曲川的方向,来来回回踱着步。
他已经在上午的时候,从信使那里得知主公上杉谦信即将在千曲川边的八幡原与武田信玄进行决战,而他的任务就是在善光寺平原把守住去往越后的通道,在得胜的时候,作为后备加入战场,在不利的情况下,对上杉谦信做出接应。
信使刚刚又通报了八幡原的战况,武田的本阵已经被击破,主公谦信正在全力追击武田信玄,但是另一方面,武田的妻女山别动队也已经出现在了十二赖渡口的方向上,战局出现了难以预料的变化。
“大人,千曲川方向出现一支人数大约数百人的军队,看上去是我们的人。”直江景纲的副手长尾景信过来禀报。
“哦?是谁的旗号?”
“应该是甘粕队。”
甘粕景继?他被主公指派在雨宫渡口拦截武田的妻女山别动队,这是一个危险而艰苦的任务,几乎就是九死一生,从别动队出现的时间来看,他也算勉强完成了谦信的嘱托。
“马上派人上前接应!”
“是,大人。”
一刻之后,直江景纲看到了浑身都是血渍的甘粕景继,向着他点了点头,鼓励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我来问你,战局如何了?”
“我经过战场的时候,武田大军已经被击破,武田信玄狼狈往北逃窜,主公大军正全力追杀!相信他是逃不掉的!”甘粕景继虽然看上去疲惫不堪,但是神情十分兴奋。
“好,好,你且下去休息吧!”
“是!”
但是,事实并没有直江景纲以为的那么顺利,到晚上的时候,首先出现在横山城外的是斋藤朝信的部队。
“让武田信玄跑了!”斋藤朝信显得十分恼怒和不解,大口的喝着士兵送过来的水,对直江景纲说道:“我听追击的士兵说,不知是什么原因,主公突然停止了对武田信玄的追击,返身退回到了千曲川边,因此丧失了杀死武田信玄的最后机会!”说着,将手中的茶碗狠狠的扔在了地方,仿佛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主公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缘由,且不管这些,我问你,主公的直属呢?主公呢?”直江景纲问道。
“我的部队在侧翼,正对着武田的别动队,经过了一番苦战,不得不退了下来,我离开战场的时候,看到主公的毘字大旗在猫赖渡口方向,应该很快就会来这里吧?”
“混蛋,什么叫很快就会来这里?”直江景纲大怒,“你就这样,丢下主子,自己回来了?”
“我------”斋藤朝信一口气没上来,脸憋的通红。
直江景纲转头对长尾景信道:“你与斋藤大人在这里继续接应回来的越后士兵,一边接应,一边整合,我带两千人马,立刻去千曲川寻找主公。”
“是!”
这时斋藤朝信也缓过了神,道:“这里有景信就够了,我与你一同前往吧!”
“还有我,我也一同去!”
门外,甘粕景继虽然头上与肩膀都裹了棉布,却依然一脸的焦急。
直江景纲看了看斋藤朝信,又看了看甘粕景继,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道:“好,我们马上出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