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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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我们的司马不贰同志丢了那“令他产生幻觉的”穿衣镜之后,一夜相安无事不说,更是美美地一觉睡到了大中午。他一觉起来,只觉神清气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多年的老便秘,哦不是,是起床气,起床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啦。



    他一会儿哼着解老师的“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一会又转到星老师的“你放学别走噢噢噢……”,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迅速而细致地将自己“嘻唰唰”完毕。他穿上了他的战袍——全员恶人印花T恤,是的,他要出门去潇洒,嗯,破财免灾嘛,快活啊!



    出了门,按了电梯,他仍旧选择走楼梯,就是这么任性!下了楼,发现楼下搭了个棚子,他心里咯噔一下,“有白事。”尔后,路过的热心大妈告诉他,酷爱回收旧物什地邻居大叔,昨夜走了。



    午时,一天中阳气最胜之时,竟使他备受煎熬。烈阳及身,他右臂的瘢痕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置于烈日之下的蝴蝶兰一般,蔫吧了。他又觉得有那么些不同,他是——烈日灼心呀!



    他有条不紊地进行战略转移:出了小区,出了行政区,在单位附近的一家酒店里寻了处落脚点。



    手机一连上Wifi,他就开始查找起房屋租赁信息来。他像一个溺水之人,寻找着救命稻草,可他找到的不是一根稻草,而是一片数据的汪洋。挑来捡去,他挑了一个最顺眼的,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但又立即挂断了。他烦闷地将手机丢到一旁,起身去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无语凝噎。



    他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又以极其缓慢地速度蜷成一团,其间,充斥着大量地自说自话:



    “放着还有20多年贷款没还的房子不住,去租房子?怎么向妻子交待捏!先不说这个,就我今天住酒店这事儿,倘若她今天心血来潮,要跟我视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然,先斩后奏?唉,租,也不是不能租,就说房子刚整修,味道大……可是,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有本事你把房子卖了呗!可是,卖了,又能怎样?镜子,关键在于镜子呀……哪里碰不到个镜子呢。右臂上的斑斑点点,莫不是什么标记?是不是已经被锁定了哟。



    要不我向常娥坦白?实话实说的话——她肯定要我去看心理医生,哦不,肯定要我直接去看精神科了。幻觉、自说自话都是典型症状嘛……换个别的什么人,跟我说这事,甭管我嘴上怎么说,心里铁定认为他疯了。



    会不会真的是我出现幻觉啦?嗯,邻居大叔的事,只是巧合……毕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但,真能这么巧?司马不贰啊司马不贰,你丢那穿衣镜的时候,邻居大叔可就在旁边溜达呀,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



    好吧,假设有这个可能性……唉,好吧,就算他确实搬回去了,但是,谁家没有个穿衣镜呢?总不能说穿衣镜害了他的性命吧?不能在‘我丢穿衣镜’和‘我害死了他’之间划等号吧?



    紧接着,他又问自己,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那镜和别人家的能一样吗?没问题你丢个鸡毛呀!做人,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呀!



    要不我去他家查探一番?邻居嘛,上门吊唁……唉,点头之交都谈不上,只不过偶尔说过几句话而已,还是那种毫无营养地白烂话,上门吊唁——不奇怪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唉,虽然我知道那镜子一定在他家,但是并未亲眼所见……若是真去他家,确定了,我又该如何自处?



    司马不贰啊司马不贰,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有心帮你开脱,可……唉!”



    他猛地坐起,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谁还没几个朋友呢?他以手捂脸,暗道:“完了。思维跳脱、前言不搭后语,精神病的又一个表征。”。



    他开始翻手机,通讯录,Qq,微信,工作Apps。他自豪地想:怎么说,我也是那种几百人的大群的——群成员不是?



    看着手臂上遍布地瘢痕,他恨恨道:“真是欺人太甚,还真当我找不到贵人帮我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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