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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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我的应允,司命星君终于不卖关子了,正经道:“多年以前,大约还要追溯到盘古大帝征战四海八荒之时,云桓帝君曾为了一个女子,屠了一座城池。”



    此话一出,我们几个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若说云桓为了儿女私情大肆屠戮,我自然是不信的,且不说云桓为人素来公正严明,又是执掌天道戒律的神祇,便是苏韫秋,他情愿折了自己三万年修为去还她的情也不愿扰了三界秩序救她一命,又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时候,为了个女人,便屠了一座城呢?



    我愣了愣,才发觉狐九和觅音都在看我,我只好假意咳了两声,“那女子是什么人?”



    我以为我该这样反应热烈地问一问,毕竟我同云桓如今这关系,不多问两句过意不去。



    司命星君摇了摇头,“没有名字,那个女子没有名字。”



    “什么?哪有人会没有名字的?你莫要诓我们。”觅音丢了一张“幺鸡”出来,狐九忙拿过去大喊一声“碰”!



    嘴上忙着八卦,手上也没闲着,转眼间又打过了几圈。



    “小神没骗诸位,那女子的确没有名字,传说中那女子是从瀛洲深海中踏浪而来,不知其来历也不知其姓名,昔年瀛洲扶桑一族乃是生于瀛洲圣海之中,深受老天宠爱,身为人族却有千年寿命,族中更有法力强大的大祭司守护瀛洲神岛,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也极其排斥其他种族,如那个女子一般来历不明的,原本应当是被立即逐出瀛洲神岛的,却不知为何,那位大祭司发了善心将她留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名字,扶桑人也不会给她一个名字一个身份。”司命星君半是同情半是遗憾地继续道,“只可惜,这女孩也给瀛洲神岛招来了灭顶之灾。”



    “数十万年前,瀛洲圣海中孕育出一个神胎,受日月精华、天地苍泽的浸润,修成一副天生神祇之躯,那便是云桓帝君。云桓帝君三万岁时便跟随盘古大帝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一时间名声无两,算是年少成名十分得意。想来觅音上神也是知道的,那时候追求云桓帝君的女子也是不计其数,连风华绝代的东华帝君都及不上他。”



    “是了,想当年云桓帝君是不少神女的梦中情人,甚至有人为了看他一眼,每日去南天门候着。啧啧啧,那个场面啊……”觅音沉湎于昔年盛况,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不由地笑了笑,云桓帝君果然桃花旺盛,也是长了那张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招桃花的脸的关系,哎,长得好看有时候也是种罪过。



    “可是,出乎人意料的却是云桓帝君主动请缨,攻打东胜瀛洲神岛。瀛洲、蓬莱两大神岛本就是天地间气泽最纯正的修仙之所,后者是元始天尊的仙府,而前者却是老天爷对扶桑一族的恩赐。当时天庭多位将领都劝盘古大帝三思,万不可为了云桓帝君的一句话,便铸成大错,毕竟瀛洲神岛与四海八荒不同,那里是上古圣地。可是说来也奇怪,盘古大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召了云桓帝君上天,问了他一句:若你知晓此番罪孽必要终你一生来偿还,你可还一意孤行?谁也不知云桓帝君是如何作答,只晓得他回去后,便点了一万天兵直指瀛洲。想也知道,他必然没把盘古大帝的话听进去。”



    “众人都不解云桓帝君为何如此执着,直到他攻下瀛洲神岛,将扶桑一族灭族毁城,自此便这世上再没了受老天厚爱的扶桑族人。也是那时候才有人知晓,云桓帝君做的这一切不过为了个无名无姓的女人。”



    我心下一惊,若说云桓帝君是颗情种,这倒也是不错的,只是依着他的性子,果真做得出那般伤天害理毁灭天道的事?我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更是因着那个传说之中无名无姓的女子起了个疙瘩。



    “不过行歌大人大可放心,据小神这么看下来,您可是近十万年来云桓帝君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女子,那些事也不过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按着云桓帝君的性子,若只是为了个女人,想必也是做不出那些诛灭天道自毁道行的错事来的。”司命星君打了个哈哈,只当讲了个故事解闷。



    我动了动嘴角,习惯性地笑了笑,然而心里却莫名结了个疙瘩。



    之后,司命星君与狐九两个说起近日来三界间的起起落落,可我却没什么心情去细听,自然也没记到心里去,不过是先前苍成神君与云桓禀报的那样,九重天上有几位散仙勾结魔族残部惹出些事故。好在发现得早,天君已将那几位仙人扣押,待云桓帝君回去之后审讯判刑,便也就了了,毕竟如今三界之内虽还有些未死绝的魔族,但都成不了气候,加上魔君已经消散于天地间,那些小魔根本撑不起整个魔族的担子,实在不足为患。



    我们几个又打了几圈麻将,觅音撑不住第一个打了个打哈欠,提醒我们时辰已经不早了。大约是现今正怀着孕的缘故,觅音容易犯困犯累,从前那个一玩起来便没了时辰意识的觅音上神的确是被林扶小仙**的一去不复返。我看着觅音微微发福的面庞,忍不住温柔地笑起来,他们这样多幸福,而我和云桓将来也会如此,叫人艳羡。



    “天色不早了,觅音上神还是早点休息,咱们也散了吧。”司命星君瞅了觅音一眼,提议道。



    “也好。”我表示赞同,“觅音是有身子的人,自然要早些歇息,再不回去,一会儿林扶小仙又该寻过来了。”



    觅音脸上一红,假意打了我两下道:“就你话多。好了好了,我回去不成吗?”



    侍女搀着觅音,将她送了回去,司命星君也告了辞顾自回厢房去了,最后就只剩下了我同狐九两个。



    狐九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晃晃悠悠玩着他的扇坠,“行歌,你陪我走走吧。”



    我原本玩了这一天身上乏得很,但狐九的邀约实在不好推辞,毕竟我先前做了错事还没好好跟他认过错。我点了点头,回道:“也好,晚上吃得不少,顺道走走消消食儿。”



    我同狐九绕着小花园徐徐而行,转眼已是深秋天气,花园里的花草枯了一大半,唯架了一路的紫藤萝依旧开得绚烂如一片瀑布挂在竹编藤上,淡紫色的小花在狐九灵力的滋润下闪出莹莹的光,狐九见我看着那些话,便也抬眼看了看,指尖轻轻一点,一朵原本含苞待放的花便徐徐盛开。



    “狐九,你寻常不是嫌这些花花草草最麻烦了吗?难得对这些花这么上心。”



    “倒也说不上多喜欢这些花,只是夜泽难得有个喜欢的物什。很多年前,我在黄泉碧落曾见他对着那些不该活在地狱的小花笑,笑得那般温柔,笑得那般真心,我想他大概真是喜欢这紫藤萝,他喜欢的我便也喜欢了。”狐九不在意地一笑,“凡间有个词叫做‘爱屋及乌’,我和夜泽大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行歌,你见到他了吧。”狐九停了停,而后转过脸看着我,目光里深邃一片,辨不清是遗憾还是牵挂,“顾归尘,他过得好吗?”



    思绪在一瞬间戛然而止,狐九和顾归尘相识?或许还是旧相识。



    “好。他说,这是他最想要的生活,他和白尽雪在一起,很幸福。”这话那么残忍,也许从前的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可如今释怀了想放下了,即便疼痛也要割舍。



    “也好,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你能放得下于你于他都是好的选择。”狐九语带忧郁,他半隐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话语中无奈和浓浓的叹息意味。



    “便是知道如此,所以才想放过自己。放下、忘记,谈何容易。”我哂笑,“你说,如果有朝一日夜泽爱上了他人离你而去,你会怎么做?”



    狐九的脚步顿了顿,“他终有一日要离开我的,行歌,你也该晓得,我和他不会被世人祝福的。”



    “我一意孤行又如何,他有他的过去和未来,可我只能陪他走短短的一段,我会觉得遗憾,却也庆幸。我只望这一日晚一些来到,只望将来与他共度余生的那个人与他相携白首对他真心实意。”狐九哀叹了一声,“我们的时间那么长,他总有一天要忘了我的吧。”



    我上去拍了拍狐九的肩膀,安慰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就平白惹你难过了。哎,我该打。”



    狐九斜了我一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你是该打!哪里止这么一件两件的。”



    我心道,看来狐九大人的气儿还没消,估计小医官跟他告的这一状不轻啊。



    “不过呢,我妖皇大人向来大人有大量,你好好交代,我说不定也就既往不咎了。”狐九轻飘飘的眼神从我脸上划过,估计是被我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戳中了笑点,竟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又假咳了两声,十分正经地问我道:“云桓帝君是不是带你回他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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