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江南好,风景旧曾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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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位好钱又好男色的花娘终于离开,我终于忍不住说了话。



    “我瞧她对你很有那么些意思。”我一手支着头,一手沏着茶杯盖玩。



    “她啊,是对我手里的金子有意思。”云桓笑了笑,“做她们这行的,最会看人眼色,巴结奉承。”



    “但是云桓帝君,您这张脸也是够招摇的,那个花娘看你的眼神都水嫩得能掐出水来,更别说一会儿那些个姑娘了。”我趴在桌上嘟嘟囔囔道。



    “怎么,生气了?”云桓往我旁边靠了靠,我又顺势往旁边挪了挪,一个不小心,“啪嗒”摔到了地上。



    我委屈地抬头瞪了云桓一眼,他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拉起,我脚下一个不稳,慌忙间便跌进了云桓的怀抱里。



    念在我如今是个男子的扮相,传出去总是不大好听的,我忙要从云桓身上挣脱出来,却不料他偏偏使坏不让我脱身。



    “喂,我说你……”



    “我怎么了?”云桓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你每一回都偏得推着我去抱别的女人吗?”



    “不是……你先放开好吗?”我耐了性子好声好气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帝君您着想啊,虽说你们这些上神一个个都声称自己清心寡欲,但是得了机会多几个红颜知己也不是坏事。”



    “你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吗?”



    我承认这话我说过,可是那时候我也是一时冲动,如今想来也是后悔不已,于是干笑了两声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我同你一非夫妻,二没婚约,三未结誓。你若是想找几个美人共度良宵什么的,我也没话说不是。”



    “口是心非。”云桓顾自叹了口气却将我抱得更紧了些,我是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我口是心非来的。



    “罢了,你乐意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愿意怎么做也是我的事。”云桓终是放开了手,我急忙往前冲了几步,寻了个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问你一桩事。”



    “什么?”



    “你晓得选花魁是怎么回事吗?”



    云桓听了我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不晓得是我这个问题太低级他不屑于回答还是连他这个流连花丛的老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起来,我活到这把年纪,认识的人里边就数觅音和夜泽最为风流,觅音不必说,以她的个性是决计不会带着我逛窑子的,至于夜泽嘛,若是被狐九晓得我同他同流合污去青楼,恐怕我就要流落街头了。所以,总结下来就是,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逛窑子,不幸的是,还是痛云桓帝君一道逛,这感觉,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选花魁这事儿吧,凡世各地的青楼都还不一样,我在九灵洞里休养生息的五万年里,各类书籍都看了个大概,里边也有些带颜色的戏折子讲的是青楼里的因缘故事,可惜狐九怕我看多了那些书长针眼,再或是一个欲求不满就找他发泄就不好了,便把那些书给收了起来,因而时间长了我也记不太清晰,只好问一问云桓帝君。



    “嗯……大约是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的出来吧……”云桓的脸红了红,我难得见到脸皮比城墙拐弯儿还厚的云桓帝君脸红,于是死乞白赖地追问道:“然后呢?”



    云桓撇过头,撒开一把玉扇使劲地扇了扇,“然后嫖客们竞争出价买下她的处子之身,谁出的价高就归谁。”



    “那……我们俩也算嫖客?”



    “现在想来,算是的。”



    我扶着脑袋想了想,“那要是最高价者是个老头或是个残疾,那姑娘岂不是……”



    “那是她们的生财之道,你管那些作甚?你以为来逛青楼的都是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吗?”云桓的玉扇往我头上敲了敲,我总觉得他再这么敲我的脑袋,我离痴呆就不远了。



    “嘿嘿嘿……”我谄媚地笑了笑,“还是帝君您老人家懂得多。”



    云桓黑着脸,龇牙笑道:“行歌,你说谁老人家呢?”



    我猛咽了咽口水,急忙摆手道:“我我我,是我,我是老人家。云桓你最年轻了!”



    云桓的笑容莫名变得妖娆了许多,一张脸凑得离我更近了些,“怎么着,你非得我证明给你看看才信吗?”



    禽兽啊禽兽,我发誓以后在云桓帝君面前一定能少说话就少说话,最好使个术把嘴都封起来,反正不要招惹到云桓帝君才是生存之道。



    我同云桓帝君斗智斗勇了老半天,总算是等到了夜幕降临,这好戏嘛,也将开场了。



    此刻的街道上已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我从窗户往外看,一大片的乌泱泱都是人头。我不得不佩服烟雨楼的号召力,嫖个妓都有这么大的阵仗,嗯,不简单。



    烟雨楼里边也是人潮澎湃,各处张灯结彩,花里胡哨的烟纱轻幔缀满了屋子,更是时不时地就飘出一阵子胭脂水粉的香味儿,闹得我不停地打喷嚏。



    好在,这楼里边都是花了钱进来的,怎么着也比外边好些,虽然也是人声鼎沸闹腾得很,但各自都在各自的包厢里,谁也不碍着谁。从我们这儿看出去,也能看见对面几个雅座里也陆陆续续地坐了人,还有流水般的姑娘殷勤地迎上去。



    我不由地叹了一句:“真是世态炎凉啊。”



    “何出此言?”云桓品了一口方才花娘百忙之中抽空亲自送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结果他皱了皱眉,将一口茶水吐到了一边的漱口盆里。



    自从云桓帝君退居二线享清福之后,过的都是煮茶论道、下棋品诗的悠闲日子,这个口味养叼了,自是喝不惯凡间的茶水的。我伸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唇边的水珠子,却见他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一脸享受的模样。



    “行歌,你若是总这般温柔就好了。”



    “我向来温柔,只是你不曾注意罢了。哎,我在九灵洞这五万年,又要照顾狐九这个麻烦,又要兼顾夜泽那个情绪,还得时不时地劝劝架,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能不温柔吗?”碍于狐九这人素来又矫情又白痴,给我惹了不少麻烦,我自然是逮着机会就诉诉苦,顺道数落数落妖皇大人的为妖不正。



    谁知云桓帝君没一点同情的意思,反倒正色道:“以后,你只许对我温柔!”



    这话的语气不是个商量的语气,啧啧啧,帝君,不过几日,您霸道的本性又暴露了。想着与云桓帝君交嘴每一回都是我输得血本无归,因而我唯唯诺诺地道了句是,趁早结束这个话题为好。



    “方才你说什么来着?”云桓的脑子转得快,又迅速地转回到上一个话题上去了。



    我翻了个白眼,回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正在我同云桓帝君闲话的当儿,对面的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我隐约看到一群人往我们对面那间雅座而去。云桓骤然收了玉扇,在手掌中轻轻敲了敲,“姜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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