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刻,那青衣人突然唱道:“一蓑烟雨平生,两鬓寒霜孤零。快马往复几多程,刀剑泣血亦无声。荣辱谁与共。斯人踏雪已去,唯余别恨凄凄。十年生死两难聚,今世相见也无期。相忘江湖里。”那人唱罢,低头对那鬼妇道:“你可知这曲《破阵子》是谁人所作?所唱何意?”那鬼妇一听,仍是低着头,心中默念道:“她这是何意?怎的突然问起这等凡俗之题,我该如何回答?”思酌良久,拱手回道:“此曲听罢,离别之痛,思念之苦尽皆道出,使人顿生哀惜之意,何人所作,老身不敢妄自揣度,还请白令使明示?‘那青衣人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只见甲板之上的一紫衣女子手中捧着一件事物走到那鬼妇面前,立定道:“这是白令使给你的,此番你虽未完满完成任务,却也损失不少,你拿去吧。”那鬼妇低头双手接过那事物并谢道:“多谢白令使!”那鬼妇打开那事物发现里面竟是一具和她之前所戴一模一样的铁面。当即跪倒在甲板上叩头道:“盟主恩赐,老身至死不忘。”却听那青衣人又道:“刚才那曲《破阵子》乃盟主所作,盟主吩咐我等见到你后,将此曲唱于你听,教你去寻一件东西。”那鬼妇忙道:“白令使请说,老身万死不辞。”那青衣人跃下船帆,走到那鬼妇面前道:“至于是什么东西,盟主并未告诉我等,说是让你带着那首曲子再去一趟洪州城,你自会明白,你自己看着办吧!”。那鬼妇听罢青衣人所言,心中虽有不解,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连连称是,唯命是从。“至于那‘乐予城’的余孽,你就不要管了,我等自会处理,盟主有言,限你三个月后回‘秋水宫’复命,你好自为之吧。”那青衣人说罢,衣袖一挥,已随另两个紫衣人飞离大船,以‘一苇渡江’之术到得岸边,上马向东而去。
待那三人走远,那鬼妇戴上铁面,转身对身后的人道:“将刚才白令使所唱的那曲《破阵子》写下来给我。”身后那人应了一声,随即写在一张纸上,走上前来递给那鬼妇,她看了良久,依旧看不出有什么东西是盟主所要的,当下不再多想,对身后众人道:“随我去洪州城。”身后众人听后应了一声,便划船向渡口而去。
自前日里顺子被那鬼妇铁杖所伤,渗及内脏,虽服了孟三娘送的药物,却仍是咳嗽不止,乐明月见他又咳出一口鲜血,甚是心疼,急道:“萧伯伯,顺子一直咳血,怎么办啊?”萧万仞见后,扶起躺着的顺子,对面而坐,伸出右掌按向他胸膛,同时喝了口酒,猛地吐向他胸膛受伤处,暗运内力,只见顺子头顶热气腾腾,脸面红赤,良久,萧万仞收掌沉气,起身对骆清风道:“顺子现在气血不稳,我用真气暂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那股肆流之气,但维持不了多久,眼下我们需上岸寻得一僻静之处,让他好生修养,不然他命在旦夕。”骆清风听后看了一眼乐明月,见她神情恍惚,亦是憔悴不已,眼睛之中满是血丝,不禁心生疼惜,轻声询道:“我这就划船靠岸可好?”骆清风之所以那样问,是因为之前她想去瞧瞧那‘秋水盟’到底如何,岂料中途竟然遇上追杀之人,现在顺子受得重伤,想到她定会打消好奇之心,关心顺子的安危,可心中又不是太确定,因此便多出一问。乐明月听后忙点头回意,却不说话,眼睛之中荧光闪烁,满是肯定。
行了有两三日,众人见远处岸上丛林密布,鸟声起伏,心中大悦,纷纷移步登岸,骆清风背着顺子,萧万仞与乐明月,青灵,骆颖紧随其后。行不多时,只见前方一股青烟缭绕,直上云霄,众人看去,见一素衣汉子跪在一棵大树下焚香祭拜,嘴中念念有词。骆清风一行不以为意,继续前行。岂料还未走多远,便听见那汉子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得我的地方,招呼都不打一个,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骆清风几人一听,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只见那汉子已向他们走来,那人看去似有四十来岁,留着一副小胡子,瞧他神情,似笑非笑,一边伸手捋了捋唇上的小胡子一边朝他们走来,青灵见他情状,笑道:”他那小胡子真好看!”骆清风看了那人一眼,对青灵道:“灵儿,不得乱语。”见那人前来,萧万仞走向前去笑道:“你是何人?这里怎又是你的地方?天下之大,老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的着吗?“那汉子冷笑了两声,突然变步为奔,向萧万仞而来,萧万仞见他还未说两句话便动起武来,也不示弱,迎了上去,登时两人斗在一起,骆清风几人站在一旁看他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难以罢手,心中亦是着急,眼下为顺子治伤要紧,怎能这般停留下去。骆清风放下顺子交予乐明月照顾,来到那二人身边,见他们拆拳使腿,虽是距离很近,却总是碰不到对方半分,想要使他们分开亦是找不到时机,看了半天,那汉子突然不再正面迎击,转身向身后的竹林奔去,萧万仞见他奔去,大笑道:“哈哈,打不过想跑,我可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刚才的不可一世去了哪里?”说着向那人追去,只见那人到得竹林前,一个翻身,钻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萧万仞笑了两声,也钻了进去,骆清风见他二人都进了竹林,心想不妙,忙紧随而去,还未进去,只见那汉子走出林来,身后跟着一行喽啰,其中两人抬着一个袋子,那袋子中有东西不停地叫嚷着晃动,听那声音俨然就是萧万仞。
那汉子看着骆清风笑道:“你这朋友太不厚道,先让他在里面歇息歇息吧,对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来得此处?”骆清风见他并无恶意,拱手回道:“实在抱歉,我等闯入此处并无他事,只因在下一兄弟身受重伤,见得此处风景迤逦,适合疗伤,这才贸然上岸,无礼之处,还望见谅。”那汉子听罢并不回话只是笑了笑,用手捋了捋小胡子。骆清风见他只是笑了笑,随即又道:‘兄台若是不信,我们便走就是,只是希望能将我朋友放出来,也好给您陪个不是,不然一会儿他若是生气了,弄破了你的袋子,更是不好。“那汉子一听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弄破我的袋子,我这袋子是用鳄鱼皮做的,任他肆意折腾也休想出来。“他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巨响,身后抬着那袋子的两人被震出很远,那袋子已是碎成数片,萧万仞从袋子中脱将出来,怒不可遏,直向那汉子袭来,骆清风见他来势极快,知道他欲取那汉子性命,忙将那汉子拉至身后,萧万仞见骆清风忽然站在前方,急欲收势回拳,可终究晚了一步,那一拳不偏不倚正打在骆清风右胸之上,登时骆清风便一口鲜血吐将出来,瘫倒在地。
青灵见状吓得哭出声来,跑到骆清风面前,跪在地上哭道:”风哥哥,风哥哥,你没事吧?“骆颖亦吓得大哭起来,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乐明月将顺子靠在一棵松树旁,拉住骆颖跑到骆清风面前,蹲下身去看他伤情,心中亦是焦急不已。那汉子见骆清风为自己挡了一拳,心中又是钦佩又是懊恼,蹲下身去轻声道:”朋友舍命为在下挡的此拳,我佩服之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决不推辞。“骆清风听后苦笑了两声,正欲说话,一口鲜血又从口中喷将而出,青灵猛地推开那汉子哭道:”你走开,少在这假仁假义,我风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那汉子见青灵如此,只得苦笑了一下,伸手捋了捋小胡子立在一旁,萧万仞站在一旁羞愧的无地自容,拿出身上的酒,背靠在一棵树上大喝起来。少刻,骆清风气息稍舒,对青灵笑道:“没事的,灵儿,我的命长着呢,况且你萧伯伯并没用上全部功力,你谁都不要怪,听见没有?”青灵见他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别人说话,当即又哭出声来:“你吓死我了,我不许你有事,我以后听你的话,你要好好的,风哥哥。”说着抱住骆清风抽泣起来,骆颖见骆清风没有大碍,也抱住他的脖子笑道:“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呵呵。”乐明月见他们又说又笑,起身站在一旁,心中满是温馨。
那汉子见骆清风没事,走到他面前,正要说话,却听骆清风笑道:“我萧大哥刚才多有得罪,我为你挡得他一拳,算是替他向您赔不是了,如此我们互不相欠,我们可以走了吧?”说着起身走到那棵松树下,背起顺子便向江边走去,青灵几人忙紧随其后,萧万仞心中有愧,跟在后面默不作声,骆清风知他性子,知道他仍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如果不主动唤他,他会一直解不开心中的疙瘩,不知道怎样来面对自己,毕竟他是为了众人才那样做的,并无过错。想到此便喊道:“萧大哥,走快些,顺子又咳嗽起来了。”萧万仞心中明白,骆清风并不怪他,登时喜出望外,紧追上去,青灵见他嘻嘻哈哈,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心中气愤不已。还未走多远,那汉子便追上前来,拦在骆清风众人面前笑道:“我刚才说了,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现下兄弟来了,怎能有让兄弟走的道理呢?呵呵”骆清风见他一改刚才的态度,说话甚是谦和,知他想必亦是一血性仗义的汉子,当下仍是像刚才一样说道:“你我素未相识,才见得半日便以兄弟相称,未免太唐突了吧?”那汉子听后笑道:“不唐突,不唐突,我见兄台舍身相助,定是一性情中人,值得结交之人,我平生最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兄弟,在下姓陆名无常,是这东梁山的一山之主,兄台若不嫌弃,请到山中寨子一坐,在下也好一尽地主之宜,给各位压压惊。”骆清风见他诚意十足,心中本欲答应,想到萧万仞刚才和他相斗,彼此都心中有气,相处定是不便,当下笑道:“不劳陆兄费神了,我等还是走了的好。”说着又和众人向前走去,陆无常忽听他叫自己为’陆兄‘,当即喜道:“兄台叫我’陆兄‘,想必是答应了和我做兄弟啦,如此更不会让你们走了,敢问兄台大名?”青灵见他纠缠不休且好不害羞,对一旁的乐明月嘲笑道:‘姊姊,我真没见过如此不害羞的人,像个跟屁虫一样!“乐明月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骆颖拉着骆清风的手笑道:”哥哥,青灵姊姊说他是跟屁虫,我觉得也像,呵呵。“骆清风听她们一言一语,心中亦是偷笑,也不答话,任由她们去笑,倒是萧万仞自顾走路,不多时便到了岸边,坐在船上喝起酒来。
陆无常听她们讥笑不已,也不生气,仍是跟着,边走边说道:”兄台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背上的这位兄弟想想吧,他身受重伤,需要好好疗养,我们这里虽是荒山,但也较为安静,正可为他治伤,还有几位姑娘,想必一定很是疲累,我寨中好吃的甚多,你们尽可常住,在下不会吝啬。“青灵一听有好吃的,登时肚子咕咕直叫,脚步也放得慢了许多。骆清风有意拒绝他两次,不料他仍是诚意似初,想到顺子的伤情又想到再拒绝于他更是无礼。现下停下脚步,转身回道:”在下骆清风,兄台好意,在下却为感激,只是我萧大哥为人怪异,要让他和你一同进得寨中,着实不易,他若随你而去,在下也无话语再拒绝于你。“陆无常听他话语,知他同意进山,当即喜极道:”骆兄同意便再好不过,至于萧大哥,我想也不是小气之人。“说着走向萧万仞,只见他和萧万仞说了几句话,他二人便一同来到骆清风几人面前,众人相视一笑,转身向山中走去。
走了半日,天已暗了下来,忽见前方灯火点点,现出数十间房屋,最前方立着一杆旗帜,上写’青天白日‘四个大字,只听一阵铜锣声起,登时从寨子中涌出许多人,有老有少,热闹不已,都是来迎接他们回山的。是夜,陆无常大摆筵席,款待骆清风众人的到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