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风想到斯,不禁神色低落,几年过去了,关于阿忆与叶寒川的消息知之甚少,虽从青灵那里得知五年前阿忆寻到了叶寒川,却也又再次分离。想到现今正处乱世,不禁更加担心阿忆,如果当年随她一同去寻叶寒川,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想到渺渺天地间,阿忆吃到的苦,遇到的事,没有照顾好阿忆,日后如何向叶寒川交代更是心愧不已。
此刻石慕潜已去的良久,骆清风见青灵带着骆颖在溪边玩水嬉闹,微微一笑,说道:“你二人当心些,不可再往里去。”骆颖回头对骆清风笑了笑,青灵却不作理会,继续在溪中捡着石子。骆清风转身回到草屋之中,见乐明月趴在床边已然睡去,顺子却坐在狄忠身旁,不敢懈怠。骆清风走上前去,伸手探了一下狄忠额头,觉得不再似起先滚烫,心下稍安。走到一旁对顺子道:“兄弟,你的伤有无大碍?”顺子看了他一眼道:“没关系的。”说着活动四肢给骆清风看,骆清风见他生龙活虎,笑道:“那就好!”却又听顺子道:“风大哥,我伯伯什么时候能醒来啊?”经过几日的相处,顺子对骆清风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再似初前那般敌对冷视,骆清风忽听他叫自己‘风大哥’,心中甚是高兴,走到顺子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兄弟!放心,今日我们来得这幽谷,外人决计发现不得,狄伯的伤可以在这里好好养,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待石大哥回来,狄伯的伤很快就会得到好的疗养的。”顺子听罢回道:“希望石大哥尽快回来。”骆清风看着他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观赏起石慕潜所收集的奇珍异石。
却说另一边石慕潜与那娃来的一片花林前,还未入林,只听见‘噼里啪啦’树枝断裂的声音,那娃小声道:“慢些,等声音停下来咱们再进去。”石慕潜闻声停下脚步,与那娃坐在草地上,那娃道:“今天真不巧,正好碰到婆婆大忙时,不晓得婆婆何时能弄好?”石慕潜哪里听见他说话,满脑子想着该如何向孟三娘解释,虽然孟三娘平日里对他疼爱有加,但‘不得带外人进入谷中’这条谷规是万万破不得的,想到这不禁双手抓起头来,忽的站起身来,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还未走几步忽然想到狄忠的伤情,登时又转过身来,来到那娃跟前。那娃见他犹豫不定笑道:“怎么啦?笨蛋,害怕啦?哈哈。”石慕潜听他讥笑,抓起他举过肩头道:“谁说我怕了,再说我就把你摔在地上。”那娃见他并无玩笑之意,吓得几欲哭出声,忙求饶道:“好的,我不说了,你放我下来吧?好叔叔!”石慕潜听罢把他放在地上,侧耳向林中听去,似无了声音,那娃站在他身后,听到林中声音停止,转身欲跑将开来,岂料石慕潜一把抓住他道:“怎么着?小兔崽子,想临阵脱逃啊?陪叔叔一起进去,要挨打你也需挨几下。”那娃一脸苦楚,却也无奈,只得乖乖的任由石慕潜抓着。
两人正细耳察听,‘嗖’的一声,一根桂花残枝从耳边飞过,落在远处的溪流之中,激起大片水花。“两个怂娃偷偷摸摸做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我干活,要看着我累死啊?”说话之人正是那孟三娘,二人听罢忙进入林中到得孟三娘面前,只见孟三娘额头冒汗,满脸通红,两手叉腰,双目怒瞪,似要喷出火来。二人站在她面前不敢言语,孟三娘笑道:“说罢,你们两个怂货来这里做什么?”那娃笑道:“好久没有见婆婆了,想您了。”孟三娘微微一笑不作言语,石慕潜不会说谎,刚要开口道出实情,那娃却拉了他一下衣服,他忙改口道:“来看看你,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孟三娘一听,笑道:“呵呵,你一年之中不曾来我这里一次,终于想起来报答我啦,不枉我平日里疼你,好了,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到那里吧。”石慕潜二人一看,只见有一堆树枝堆得已有一人之高,想来孟三娘已忙活许久,当下不再多言,二人抱起树枝就往不远处的一棵桂花树走去,孟三娘看着他们来来回回,心道:“累死你们两个怂货,不和我说实话,看你们能撑多久。”想到此,不再理会他们,坐在一旁喝起茶来。
良久,石慕潜与那娃把那堆树枝搬完了,还未喘口气,只听孟三娘道:“再把它们搬到那里。”说着指了指五里外的又一棵桂花树,那棵树下卧着一头青牛,悠闲地咀嚼着食物,二人听罢只得再次搬起,向那棵桂花树走去,孟三娘看着他们,脸带微笑,兀自喝着茶,等着他们屈服。过得许久,石慕潜二人再次将那堆树枝搬完,岂料孟三娘又道:“再搬到那棵桂花树下。”石慕潜一看,竟又是五里之外的一棵桂花树,当下也不多言,搬起树枝就往那棵树走去,那娃捡了一根树枝跟在石慕潜身后,见石慕潜毫无疲累之感,加快几步跑到石慕潜身旁,用那树枝猛地戳了一下石慕潜的屁股,气道:“都怨你,让我在这里陪你受苦。”石慕潜听他言并不理会,依旧向那棵桂花树走去。好不容易又将那堆树枝搬完了,孟三娘又指着更远的一棵桂花树道:“再搬到那里。”说话时几欲睡着,石慕潜只得又搬起树枝向那棵桂花树走去,那娃却受不住了,走到孟三娘面前低着头道:“婆婆,我错了,我给你说实话。”那娃于是便将石慕潜带外人进入谷中之事,怕她责怪他们之意向孟三娘说了一遍。说完拉住孟三娘道:“可我是真的想你了,婆婆,求你不要责罚我们。”孟三娘听他说完,起初亦是生气,后来摸着那娃的脸笑道:“好山儿,婆婆不会怪罪你们的,你们做的很好,见死不救我也不会做的,咱们谷中之人谁也不会做的,是吧?”那娃听孟三娘不会责罚他们,登时抱住孟三娘笑道:“婆婆,你真好!”孟三娘对着他笑了笑,抬头看了看石慕潜,只见石慕潜依旧默默的搬着树枝,当下作出生气的样子喊道:“傻子,回来吧,不用再搬了。”
石慕潜听见孟三娘喊他,快步跑到她面前笑道:“终于搬完了,呵呵。”那娃看石慕潜满头大汗笑道:“傻子!傻子!”石慕潜听他嘲笑,甩手道:“去,去。”却听孟三娘气道:“傻子,你如今会说谎啦,你爸临死时是怎么告诉你的,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你全忘啦?”石慕潜听她说自己撒谎,又提起了自己的爸,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哭起来:“爸,儿子不肖,今天对孟三娘撒谎了,都是儿子的错,你打我吧。”孟三娘见他突然如此,大吃一惊,气道:“都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快站起来。”石慕潜似没听见,依旧大哭,头不住的撞向地面。孟三娘见他依旧如此,忽的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气道:“快起来,和我说明实情,我向你爸求情,不再打你。”石慕潜经她一踢,登的站起身来,把刚才那娃向孟三娘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孟三娘听罢笑道:“傻子,你早说的话,还会罚你搬树枝吗?你做的很对,是咱们谷中之人做事的风格,见死不救,枉为仁义!你爸九泉之下,也会为你欣慰的。”石慕潜忽听她这样说,登时高兴起来,笑道:“你不会责罚我们了吧?”孟三娘见他变化之快,当即又踢了他一脚,说道:“还不快带我去见那些人,再晚些那人的胳膊就废了。”石慕潜一听,忙转身带孟三娘向自己住处走去。
骆清风正自在屋中观赏者奇石,忽听屋外青灵大叫道:“风哥哥,风哥哥,你快出来。”顺子与乐明月听到喊叫与骆清风跑出屋外一看,只见溪流之中漂浮着只只山羊的尸体,大的小的都有,山羊流出的血将溪水染得通红,场面甚是吓人。青灵与骆颖跑到骆清风面前,躲在他身后。骆清风道:“这是怎么回事?”青灵怯道:“我也不知,刚才和颖儿玩的正开心,忽然觉得水变红了,往远处一看,才发现是山羊的尸体,吓得我们忙上得岸来。”骆清风走向岸边细看那些山羊,只见都是脖颈被撕裂开来,显然是被猛兽撕咬过。乐明月走到他面前疑道:“难道这谷中竟有如此凶残的猛兽?可是为什么把它们杀死之后不吃掉他们,反而丢进溪中呢?”骆清风经她一说,亦是感到奇怪,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空中又多了几只苍鹰,在他们头顶来回盘旋。骆清风心道:“莫非那黑袍人真的来得谷中?为何不出来相见?”正在想时,忽听屋内狄忠大声咳嗽起来,众人闻声忙向草屋跑去,只见狄忠已翻落床下,口中鲜血不止,身上亦是大片鲜血,顺子见状扑到狄忠面前,哭道:“伯伯,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乐明月亦是跪倒在狄忠面前,只是哭喊,不知所发何事。少刻,只见狄忠微微睁开眼睛,痛苦的说道:“顺子,我撑不了多久了,明月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将她安全送到南京,听到没有?”顺子只顾哭,哪里听得进狄忠说的话,只听他说道:“不,伯伯,你不会有事的,过得不久,石大哥就会带人来为你治伤了,你不会有事的。”狄忠听他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傻孩子,咳咳···就你蒙在鼓里,那黑衣人的铁爪上有剧毒,已透入我的五脏六腑,咳咳···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得我了,若不是你风大哥为我疗伤,我早就离你们而去了,刚才我对你说的话,你可记下了?”顺子忽听他说毒已侵入五脏六腑,登时拉住骆清风道:“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骆清风任他不住摇晃,只是两眼含泪,望着狄忠,狄忠望着他,微微的点了下头,乐明月见狄忠气息越来越微弱,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住的哭道:“狄伯,都是我连累了你。”青灵与骆颖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伤心的抹着眼泪。狄忠看了看乐明月,正要说话,却最终发不出声音,脖子一歪,登时便死了,手从乐明月手中滑落在地。乐明月见状扑到狄忠身上大哭起来,顺子跪在他面前哭道:“伯伯,你放心,我一定将小姐安全送到南京,我一定杀了那黑袍人,为你报仇。”骆清风见乐明月二人嚎啕大哭,转身走到屋外,亦是伤心不已。
不久孟三娘三人便到了石慕潜所住之处,只听见哭声震天,孟三娘忙走进屋内,见地上那人已死,心想来晚了,不由得伤心起来。拉过骆清风问道:“他中了何人之毒?为何不寻得解药?”骆清风见她身材婀娜,装束清雅,不禁回道:“姊姊,我也不知道,前日里被一黑袍人铁爪所伤,是那爪上剧毒所致,是何毒我也不知。”孟三娘听他叫自己‘姊姊’忙道:“叫我婆婆,以后可要记住了?”骆清风听得她言忙抱拳道:“是,婆婆,晚辈记住了。”孟三娘又道:“你让他们让开,我来验毒。”石慕潜听到,与骆清风走到乐明月和顺子身旁,弯身扶起顺子说道:“对不起,兄弟,我们来晚了。”顺子不理会他,脚下一软,倒在门口一旁,骆清风扶起乐明月,转身让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乐明月忽的抱住骆清风,哭的声音更大了,骆清风无奈,只得任由她继续大哭。青灵见状,拉过骆颖,转过身去,偷偷地抹起眼泪。孟三娘又道:“好了,别哭了,人都已经去了,哭有什么用?你们两个把他抬到床上,我好好看看。”却听顺子吼道:“你们不许碰我伯伯的身体,我来。”顺子站起身来,将狄忠的尸体放到床上。转身对孟三娘道:“你不用查是谁害死我伯伯了,是那黑衣人,我一定要杀了他,替我伯伯报仇。”孟三娘笑道:“呵呵,傻孩子,你若中了那黑衣人的毒,怎么杀的了他?我来看看是什么毒,待我配制出解药,你去报仇我也放心了,不会担心你中他毒。”顺子听孟三娘说的有理,便让开身子,让孟三娘去查验狄忠中了什么毒。孟三娘被称作‘花王神’,对花木深有研究,谷中花草的栽培都出自她手,是以谷中之人都十分敬仰她,叫她婆婆,虽已年过半百,可风韵犹存,谷中之人有时也叫她‘花仙子’,但她最感兴趣的就是配制解药,无论是什么毒,经她查验,都能配制出解药,是以刚才见狄忠身中剧毒,便要一探究竟。
众人正自看孟三娘检验狄忠身上的毒,却听见那娃在屋外大喊大叫,孟三娘闻声走出屋外,众人一同走出,那娃跑到孟三娘面前哭道:“婆婆,您看,我的羊全死了。”孟三娘见溪水通红,一只只山羊的尸体漂浮在溪水之上,不禁眉头紧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