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水一方(三)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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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清生颇为尴尬的走在后面,怎么也想不到花弄是余家余莘余老太爷的外孙女,她师父便是神女七剑中赫赫有名的南谣仙子,和师父是老相识,两人没想到能在客栈中相逢,便邀请师父司马元及到余家一坐。



    再过几天便是余老太爷的六十大寿,所以花弄才会被允许下山回家,来看望她的外公。



    司马元及一如往常,面色如水,缓缓走进大堂内,见到余莘微微揖礼,微笑道:“山野村夫,不通礼貌,老爷子多多见怪了。”



    余莘听说是南谣仙子的朋友,不敢怠慢,连忙说:“先生多礼了,快快请坐,小地方招待不周,倒是让先生见怪了。”他顺势一瞧,司马元及虽然衣着平凡,有几分落魄的气息,但神华隐隐,气质飘逸出尘,绝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绝不敢怠慢了。



    司马元及眉头微皱,这老人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又临近六十大寿,按理说该是喜气当头才是,可额头隐隐有一丝黑气,游走于两额眉心之间,似是有祸事将要来临,但此事不好明说,只能暗暗点明。



    两人分宾主坐下,互通了姓名,司马元及历经沧桑,又善于相形度地,绝非普通乡间的风水先生所能比,点了几处此处宅院的风水形势,便是能移风改水的上上妙招,听的余莘由衷赞叹,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管家艾修挨个上好了茶水,便又悄无声息的退出,祝清生识得茶水不多,但此茶还是一口便能品出,是上好的云南熟普,暗暗想到余家果然财力雄厚,他颇为枯燥的坐在椅上,碍于主人的面子不敢乱动,只好随处乱看,烛光下忽然发现了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花弄的衣服也可以说是一幅山水墨画,可现在在烛光下看来,可见高山云遮雾绕,隐隐看不清楚,似是到了晚上,画上的山便会遮隐起来,暗暗称奇,忍不住好奇心,抬头仔细瞧去。



    却没注意花弄也是百无聊赖,她枯坐在椅子上,托着香腮看堂外萤火虫飞来飞去,瞥见祝清生这小子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都看得呆了,她皓齿明眸,身形修长,正值爱美的年纪,样貌在师门年轻一辈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对自己相貌极为自信和自傲,知祝清生是司马元及的独家弟子,也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心中满是得意和愉悦,暗笑:“这小子眼光不差吗,知道本小姐好看,不过这么看我可能不能放过他,看我吓他一吓。”



    从桌前拿起一块绿豆软米糕,高高投了过去:“臭小子,你看什么呢?”



    祝清生吓了一跳,不过常年习武以来,本能反应早已迅捷无比,眼角看见一团黑影飞来,以为是什么暗器飞石,想都没想,食指和中指出手便给夹住,感觉手中腻软,却是一块绿豆软米糕,微微愣了一下。



    花弄这么一喊,司马元及和余莘也都跟着看过来,连着花弄三个人的视线,看的祝清生大是尴尬,恨不得钻进地缝去,估计要被人当成什么登徒浪荡子了,好在余莘活了近六十年,精通人情世故,看见祝清生目光清澈,神色窘迫,绝不是好色之徒,和自己年少的时候倒有几分相似,看见心爱姑娘的时候表情也是这般。



    不过可不能这么让人难堪,他经商四十余年,摸爬滚打,什么样的尴尬事件都经历过,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趁着花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笑道:“我的二小姐,你可不能任性了,怎么能这么给客人糕点呢,怎么说也要给人端过去。”



    花弄没想到外公这么说,奇道:“外公,你不知道,这小子刚才一直盯着我……”



    余莘伸手打断了她的话:“一直盯着你面前的糕点吗?哎呦,这是我招待不周了,竟然忘了给客人准备晚饭,艾修,晚饭准备好了吗?”



    花弄不知道外公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外公的话她向来不会打断,只好不高兴的嘟下嘴,看着祝清生手中的绿豆软米糕,道:“臭小子,给你你怎么不吃啊。”



    “素心,朴素的素,心灵的心。”烟雨朦胧,素衣如雪,举止温婉柔雅,她可真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褥被丝滑柔软,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又洗了热水澡,疲累劳顿的四肢都放松开了,可已经深夜,还是无法入睡。



    祝清生怔怔的看着床顶帷帐,脑海里全是那个从雨中飘然而来的素心姑娘,她可是真好看啊,心中怅然若失,喜悦和后悔掺杂,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感觉。



    祝清生掏出白玉尺来,在黑夜里发出淡淡的光芒,冰冰凉凉的感觉穿入手中,他喃喃道:“白玉尺啊白玉尺,平日你总能安抚我烦躁不安的心情,这次怎么没动静了呢?”



    轻轻的“吱呀”一声,隔壁师父的门好似打开又关上了,虽然动作甚轻,可在深夜还是能听见,祝清生蓦地坐了起来,师父起来了吗,这么晚他要去哪呢?



    师父修为高深,体轻内净,绝不会半夜去上茅厕,那么深夜他会去哪呢?祝清生忍不住好奇心,匆匆穿好了衣物,跟了出去。



    月上中天,庭院里只传来淡淡的虫鸣声,祝清生借着淡淡的月光,见师父正绕过走廊,向北面走去,看方位似是余家的后花园,祝清生知道师父耳力过人,不敢跟的太近,等师父转过拐角,才敢悄悄地跟上去。



    转过几次走廊,一下豁然开朗,面前是一处极大的花园,假山林立,荷花盛开,一面人工挖掘的湖面足有五十余丈,假山和荷花错落分布,极尽大气和秀巧之美,中间湖面上立了一座宽达三丈的黄盖凉亭,四周铺着黄木长道,蜿蜒曲折,供行人欣赏游玩,湖面四周还立着珍奇异石,似鹤飞,似虎扑……



    凉亭中一道倩影正背对着祝清生,一身冷傲绝美的山水墨画裙,清风吹来,衣袂缓缓飘起,至于随风而去,不是花弄的师父南谣仙子还会是谁?



    司马元及正走在木道上,缓缓踱步而去,似是两人早就约定好了一般,深夜在此见面,祝清生暗暗称奇,白天有的是时间,师父怎么偏偏晚上来见面,还是在一处幽静秀美的花园里,难道……



    祝清生不敢再想,可耐不住好奇心,看师父走得远了,应该察觉不到他了,立马蹑手蹑脚的走到湖边奇石后面,从缝隙里正好能看见凉亭景色。



    这时师父已经走进凉亭,似是在说着什么,南谣仙子转过身来,月光下高冷绝美,似如蟾宫里飘下的仙子。



    祝清生高高竖起耳朵,还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可两人相距较远,中间隔了一面石桌,应该不会是那种关系,祝清生只恨自己没长了一对顺风耳,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干瞪眼了。



    他翘起头,想要看的再清楚一些,突然背后被人重重一拍:“臭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深夜里寂静无声,被这么突然一拍,祝清生险些跳起来,看见师父和南谣仙子没有发现他,才苦笑转头低声道:“二小姐,我来看看风景不行吗?”



    花弄正站在他后面,一脸的佯怒:“鬼才相信你半夜来看风景呢,大半夜不睡觉一定没安好心。”



    祝清生见她衣衫不齐,也好像是匆匆出来的,奇道:“那二小姐你半夜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当然是……”花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道:“我当然不和你一样,我来看看荷花开了没?”



    “荷花早就开了,莲蓬都可以采摘了。”祝清生无奈耸了耸肩。



    “不跟你废话了,你发现什么了?”花弄急忙蹲在他旁边,伸着半个脑袋向凉亭看去。



    乌黑的发丝飘到祝清生面前,他鼻尖一痒,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香料,身上飘过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有点像茉莉的香气,她身形妙曼,皓齿明眸,也是个很好看的人呢,祝清生心中一动,他自幼跟师父修行,从来没和一个姑娘这么接近过,连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迷茫不知所语。



    花弄见他又呆呆地看着自己,急道:臭小子,你又盯着我看,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祝清生被她点破,大窘道:“没,我也是刚来。”



    “哼,看你愣头愣脑的,知道你也发现不了什么,”花弄促狭道:“你说我们师父之间会不会有那种关系,就是那种关系啊。”



    祝清生虽然心中早有这种猜测,但还是不敢对师父妄加评测,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看他们之间离得好远,还不如我们……”



    “什么?什么不如我们?”花弄奇道。



    祝清生自知语失,连忙改口道:“还不如我之前听到的一个故事。”。



    花弄道:“什么故事,也是和我们师父这样吗?”



    “这个倒没有,只是有点像,”祝清生整理了一遍思路,缓缓说道:“西汉的时候有位大才子,叫做司马相如,其实他本来的名字不是这个的,他尊崇战国时期,那位完璧归赵的名士蔺相如,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司马相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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