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及缓缓道:“就是说这个人意识消散之前,魂魄便已经离体而去了。而那个有银针的死者,则是死后魂魄才离体的。”
说到这里,祝清生也已经明白了,虽然死前死后只是一字之差,不过其中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了。祝清生想起来师父以前说过,自古以来,邪派便有一种邪术,抽取活人魂魄作为己用,但具体处就没怎么讲了。
祝清生问道:“师父,这是以前您说的那种情况吗?”
司马元及脸有忧色,也是不太确定,对丁解说道:“麻烦老人家,您能帮我去一盆清水来吗?最好用铜盆装。”
丁解此时对他极为信服,忙去取来一盆清水放在空桌上。
司马元及从包裹中取出一张符箓,真力所至,放在水中竟然燃烧起来,而燃烧后竟一点烟灰没有留下,倒像是溶化在水中一样。司马元及正色道:“清儿,为师以前和你说过,有一种探魂寻魄的阴阳一线阵,我现在趁次机会摆一次,你可要看好了。”
司马元及默念法诀,右手慢慢伸进水里面,用手舀了些清水出来,惊奇的是,那些水似是凝固在掌心一样,竟丝毫没有流出来,司马元及随即转身,围绕着大堂在地上一笔一笔的摹画着,掌中清水顺着指尖流在地上,也丝毫没有化开,仿佛定在了地上。
祝清生看的又是敬佩又是羞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师父这个地步。
丁解则是越加佩服了,深信觉得今晚遇到了贵人,这悬置已久的冤案说不定就要解开。
司马元及一点点的画着,眼看着黎明将近,正是最为黑暗的时刻,地上的阵法也逐渐成型,似是一个八卦阵,间隙空白处却又加了不少繁琐文字符号,看得几眼便觉得头晕。
司马元及画好最后一个符号,道:“清儿,这阵法你可要牢牢记好了,读书百次不如实践一次重要,你且先记清楚。”
祝清生见这阵法全是用清水画出来的,对师父自是越发佩服,见阵法成形,忙凝神一点点记下来,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祝清生记住了阵法的每一寸细微之处,在脑海里又想了一遍,方才对司马元及点了点头。
司马元及对这个徒弟的记忆力一向很满意,当下右手凝聚起一团橙黄色的真力,在掌心中团团旋转,突然手掌一伸,真力四炸,顿时灭掉堂内所有的蜡烛,大堂顿时漆黑一片。祝清生想到黑夜里处在一堆尸体之中,不禁头皮发麻,只觉得凉意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一点点向丁解靠过去,走到丁解身边,忽然发觉这老人身上的热气淡淡无几。
还没等他想明白,耳边便传来司马元及清正明亮的声音:“灵宝符命,内外肃清,安定乾坤,冥冥幽魂……”
话音未落,一张符箓在半空燃烧起来,随着司马元及的一声“着”,那张符箓也正好烧到了尽头,化为灰烬飘向了大堂每一处。
一阵冷风忽从地下吹了上来,从脚脖一丝丝吹到脖颈,祝清生由外而内,浑身发凉,情不自禁抱紧了胳膊,想到旁边还有个老人,连忙问道:“老爷爷,您还好吧,”
丁解沙哑着嗓子:“我还好。”
还没等他说完,领祝清生骇得连气都喘不动的一幕发生了,漆黑的大堂内,竟缓缓凝聚了八道淡白色的魂魄,只是形体太过模糊轻散,实在是看不清楚。
祝清生神经绷到了极限,脑中一片混沌,只觉背脊每一处汗孔都冒着凉气,想要挪动下脚步都没力气了。虽然他自小修道,但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突然间见到这么多鬼魂,哪能不惊慌害怕。
“咚”一阵沉闷的钟声蓦然响起,祝清生身体一震,那声音似是传到了灵魂深处,只听一个尖锐得意的男人大笑:“没想到这里穷乡僻壤,还有人懂得招魂之术,正好便宜了爷爷我,大昊冥钟,给我收!”
“咚!咚!咚!”沉闷的钟声接连响起,那些魂魄形体震荡,逐渐向上方飘去。
祝清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茫然惊愕,一急之下,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司马元及淡然道:“阁下乃泣佛坛中的哪一位?如此行事,岂不是堕了贵派面子!”又一张符箓在空中引爆,挡住那绵绵不绝的钟声,那些魂魄登时消匿分散,似风般重回地下。
那阵钟声震得祝清生心烦意乱,恶心难耐,倒在地上呕吐不停,似是要把心肺吐出来。司马元及赶来右手抵在他背后,一阵温暖的气息游入体内,将那股烦闷的感觉压了下去,祝清生只听师父在耳边说道:“清儿,这人主要的真力不是冲着你来,你默念几遍净神咒就好了。”
祝清生回过神来,忙问道:“那个老人家呢,他要不要紧?”
司马元及右手真力焚燃四射,又重新点燃了大堂蜡烛,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那老人家八字极硬,这点钟声伤不了他,放心吧。”
司马元及奔到大堂外面,脚步飞踏,清声喝道:“阁下怎么说也是一代人物,这么做太失面子了吧。”只听屋顶瓦片轻响,应是跃到房屋上面。
那尖锐声音笑道:“既然你认得我,还不快快滚蛋,否则被我一脚踹下去,来个狗吃屎,这样做更失面子吧。”
祝清生默念了几遍净神咒,顿时舒服了好多,见老人无碍,便跑到外面一探究竟,只见黑夜中一柄狭长火红的油伞格外引人注目,如火云流动,招招刺向对面。
对面仿若一团黑雾游转,看不分明,瞧起来竟比这黑夜更黑,钟声滚滚,每一次的响动都仿佛搅动着祝清生的心肺,难受至极。
祝清生眼力有限,看不出上面两人究竟谁占上风,隔着钟声,只听着两人断断续续的诘问嘲笑,他虽知师父道行了得,但面对这个黑雾般的人物,那刺进灵魂深处的钟声,心中揣揣,仍对师父安危有所担忧。
时间一点点过去,东方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司马元及仍与那黑雾人争斗不休,突听司马元及大喝一声,油伞红光流转,一下刺进了黑雾深处,那团黑雾久久未动,似是伤的不轻。
师父得胜了?就在祝清生抬头观望的时候,一阵黑雾突然在眼前爆炸滚涌,一个黑衣人怪笑着冲了出来,手中一尊一尺半宽的黑钟向他当头罩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