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子惇为了不在赵学飞跟前丢面子,也就要鸡蛋里挑骨头,带着三分不屑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安排给三品往下的官住。玩的再花里胡哨,不还是家客栈。当官自然住别馆,哪可能住客栈,那不是没了体面!你这也是一厢情愿,我想没人愿住这里吧!”
他顿了一下,想到话还是别说的太满为好,免得真有不要体面的官在这里住下,那不是再次在赵学飞跟前丢了面子?
紧接着又道:“就算有人愿住在这里,那也是五品以下,在济源没有行馆的官,只好挤在寅宾馆。就你们济源这种小地方,寅宾馆又能大到哪里?这些官想着在寅宾馆没个住处,也只好将就在这里住下了。”
赵学飞道:“寇大人还真说错了!所有的官,凡是看过楼上房间的,纷纷表示要住在这里?”
寇子惇道:“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住在这里!”
赵学飞道:“这里房间里的桌椅柜子,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连床也是红木的,一般官员的家中,哪有这么好的东西,也就想在这里感受一下。而且,屋里十分暖和,洗个手上个厕所也十分方便,官员们就更乐意住了。”
别看寇子惇是个大员,可他不贪不腐的家中还真没有红木之类的家俱,不过他也并不觉得红木黄花梨就有什么好,跟榆木松木有什么不同。反正都是人用的,有那个功能就成,又管它什么好木头赖木头。
对于屋里十分暖和,洗个手上个厕所十分方便,就更加不屑了。屋里暖和是来这里住的理由吗?想暖和简单,屋里多生几个火盆就是。
洗个手上个厕所方便,更不是来这里住的理由啊!洗手有铜盆,上个厕所有夜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到了赵学飞嘴里,什么都成好的了。莫非这家的铜盆不是铜盆而是金盆,夜壶也不是普通的夜壶而是金夜壶?但这样仅能分出贵贱来,又怎会跟方便连上关系。
他正要说话,只听赵学飞接着道:“人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巡抚大人已确定今晚在这里住!我在后院也给钱大人,冯大人以及寇大人各安排一个别致的院落,各位大人见了,肯定也会在这里入住。”
寇子惇心中暗道:“赵学飞啊赵学飞,事不要做绝,话不要说满。我今天就不住在这里,看你如何办!”
一直跟在旁边的崔一鹏闷闷不乐起来。赵学飞只提给钱穆通三个安排了个别致的院落居住,唯独不提他,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他心中愤愤不平,却也不敢发作,只是暗中宽慰自己道:“他娘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天香楼就该姓崔了,到时老子想住哪里就住哪里,稀罕你来安排我住哪里!”
一行人说话间已来到后院,钱穆通几个顿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
六层高的楼,给人的感觉就是喧闹,后院却闹中取静。通幽的小径,一步一个别致的小景,以及隐藏在树木花草间的小院,都让人眼前一亮。
顺着七绕八拐的为回廊,走了大约顿饭时间,带路的赵学飞终于停了下来,领着众人进了院子。
院子正屋的门前,站着两个人。钱穆通看到这两个人后,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更加的难看起来。
这二人正是钱子俊与李飞白,二人上前给众人行了个礼。
冯江亭与寇子惇与钱子俊相熟,热情的打了个招呼。钱穆通黑着脸,正眼都不带瞅一下,继续往门口走去。
也难怪他会不高兴!本来,钱子俊不听他的话,不去考进士做文官偏偏去当了个武官,已让他在同僚好友面前丢进了脸面。没想到钱子俊今天又给了他一个更大的难堪。
早上,在济渎庙求雨的见隙,钱子俊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叫了一声“父亲”。当时他还挺高兴,以为儿子终于回心转意,不再去干劳什子武将,要用心读书当文官了。
谁知钱子俊竟跟他提出要建立一支以自己的姓命名的军队,让他帮忙!
钱穆通刚刚才露出笑意的脸立马寒了起来!之前能容忍钱子俊去卫所当个从六品的芝麻绿豆小官,他已经连肠子都快悔青了。好嘛,现在变本加厉,竟要建立自己军队。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本来,建一支以自己的姓为名的军队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有都指挥使或者他的支持便可建起来,可他不愿钱子俊从军,除了武夫会让他们这些读书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之外,刀枪无眼的还十分危险。
他可只有钱子俊这个独苗,钱子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夫妻俩可怎么办!
而且,此时也不是成立一支以自己姓为名的军队的时机,白莲教正在作乱,军队一成立就得去平乱,危险不说,还帮了傅元的忙。
所以,钱穆通断然拒绝了钱子俊的非份之想。当时钱子俊放下狠话,道:“军队我成立定了!你不支持,自有人支持!”
他当时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有人支持?谁?寇子惇吗?没有我的点头同意,寇子惇敢支持你吗?他也放出狠话,道:“只要你还在河南,我还是河南的布政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令钱穆通万万没想到的是,钱子俊寻求支持的人竟然不是寇子惇而是傅元。没错,有巡抚支持,也能建立一支以自己姓为名的军队。放在其它省绝对没有问题,可放在河南却不见得。
原因很简单,傅元有名无权,况且招募一支军队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傅元拿不出钱来,除了口头支持一下,并不可能招募一支军队出来。
他一下明白,傅元请客吃饭的用意所在。看来是要在席间提出此事,看他们父子当场吵将起来的笑话,好恶心他一下。既然已经看破,那这顿饭还有什么意思?
钱穆通突然停下往门前走的脚步,正要转身回头打道回府。门忽然开了,傅元从门里边跃了出来,笑呵呵的拉住他的手,道:“钱大人大驾光临,恕我有失远迎。请,里边请!”
钱穆通也就不好再走,被傅元拉着进了屋!
傅元的手并不松开,一边走一边道:“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这次,若没来济源,怎会知道咱河南还有天香楼这么妙的地方?我已决定,今晚住在这里。钱大人与冯大人、寇大人今晚一定也要住在这里,方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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