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了。”茅元仪笔走龙蛇,飞速地记录道。
正在此时,康世安兴奋地回报道:“成了,大帅,周伯符请我们进山!”
走过一道弯,满是柞树林。
又过一道关,尽是松树丛。
再过一山沟,眼前豁然开朗:山南之下,一望平地,长有两里,宽有里许,桦树林、杨树林风姿高爽,榛子树、胡桃树历历可亲。更难得的是,在这片谷地的中央,竟有一条小溪,两岸滩涂都开垦成了水浇地。
“看这架势,怕不是有上千亩吧,可以养活一百六十名壮汉。”茅元仪一见之下,把农学的底子亮了出来。
马佳点点头,赞道:“这周大当家的,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想到借着地利,开垦荒地,补充军需,起码是州治之才!这片地的出产,再加上方圆三十里的野兽,足可以养活两百二十人。”
在前领路的刘西理回过头来,眼神赞赏地答道:“两位官差好眼力,现在我完全相信了。不错,这片地上种的荞麦和糜子,有一千一百亩,省着点,可以活三百人。两位的算法,我们这可不行。农家的俗话,闲时吃稀,忙时吃干。要想吃肉啊,就得打劫,抢东西鞑子的牛羊。”
小队总吴哲一拍腰间的大号雁翎刀道:“抢牛羊我们不在行,就交给你们了。我们负责杀鞑子,管杀不管埋!”
刘西理嘴角上翘道:“我也是,有机会,咱们比比,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吴哲傲气起来:“肯定是我,我是双刀,你是单枪。”
“是吗?”刘西理大笑起来:“哈哈哈。”
众人又行了一里路,一座五丈高的台底赫然挡在了前路。前路的上头,高高拉起一座寨桥,下面是宽深达五丈的巨壑。
“这沟壑肯定挖过,天然的不可能,太突兀了。”茅元仪自言自语道。
马佳也内心同意,却听得刘西理用哨声奇奇怪怪地吹了一段,就看见寨桥徐徐落下。
“嘭!”黄尘扑起,前路畅通。
“请!”刘西理挥手道。
五十步后。
大堂。
这伙山贼的大堂,全是三十年以上的柞木、松木垒成,结构简单粗犷,散发着蓬勃的野性和力量。
大堂的南面、寨门的北面,是纵横五十步的校场,可供上千步兵操练。校场正北顶处,有一三丈见方、五尺高的高台,台上立一杆大旗。旗高两丈,胸径一尺,顶端悬挂着一幅八尺长、五尺宽的高招。青色的高招幡布上,赫然留白着四个大字:“替天行道”
马佳一见之下,哑然失笑道:“好个替天行道,想不到山东梁山的好汉,来我们辽东扎营了。”
刘西理回头,冷然道:“官差莫不是不信?告诉你,我们说到做到,只抢东西鞑子,尤其是努尔哈赤野猪皮,绝不抢汉家百姓!”
“对!”一声震雷滚过头顶,一名昂藏六尺的大汉跨出大堂,声若洪钟地喝道:“康兄弟,果然是你,哈哈!可想死我了,我们怕是五六年没见了吧,哈哈。”说着,一把把康世安来个熊抱。
康世安那五尺大点的小身板被擂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稳下来,这才拱手笑道:“还不是伯符兄不仗义,哼,新婚之夜就扯旗子,把我们这些宾客都坑了哦!来,见见我的上官,马军爷。”
由于出发之前的交代,康世安没敢直报马佳的官职姓名,以防不测。不过,这回马佳自己却觉得没必要了,对付周伯符这样的人精,还是坦荡直说的好,没必要耍小心眼。想到这,马佳上前抱拳道:“周大当家的万福,小弟马佳,现在沈阳城混地盘,当个没本地的开原总兵,今年刚升的。”
周伯符听到这话,肩头明显一震,他细细地打量着马佳,半响,才炸雷般地大笑道:“嗬哈,原来你就是铁岭马佳,哈哈!外面都传说,你是何等的八尺大汉,面似重枣、眼像铜铃,手提青龙偃月刀、胯下霸王乌骓马,一口能咬掉马脑袋的猛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周围的喽啰,包括刘西理,都是啧啧称奇地打量着马佳。
马佳胸中气顶,傲然挺立,缓缓朗声道:“周大当家是该奇怪。因为,这世上,从来都是斗智比斗力强,关羽张飞赵子龙再能打,还不是要听诸葛孔明的鹅毛扇发令?我马佳,就是一只鹅毛,算尽奴酋花招;三年练兵,以一当十的大帅。我攀比的是,大唐的里李卫公,大汉的淮阴侯。至于舞刀弄枪的活计,我也会,俞家棍,马家枪,夹枪带棒的练过五年,等闲三四个鞑子近不了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