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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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羲和女神关了太阳殿,三十六天为永夜。

    凤栖宫在霓虹仙子的精心安排下,今日仙来仙往,进进出出了好几批仙侍,。

    原本冷清的宫殿早已换了新颜,避开了天后娘娘沉睡的寝宫,将宴席设在了宽敞的正殿,依临瑶池,四面都能观山赏景,入目是瑶池瑞霭,西面能赏桃花十里,南面能观凤翥鸾翔,北面得鉴金花玉萼,只正东虽有龙飞凤舞,却也无人敢于直视,那张绘了万龙图腾的金椅比龙凤舞更为抢眼,就设在正东正中的平台之上,只比其余的席位高了几个阶梯,便代表了森严等级,即便只是家宴。

    龙椅之下,左右两边安五彩描金的桌几,各十张上下。

    桌上摆满各种不知名的珍稀仙果与糕点,配酒肉仙丹,琳琅满目,佳肴色新。

    紧挨着正殿的偏殿里,仙侍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菜肴美酒。

    霓虹仙子正指挥着几位仙侍搬来了几个大玉缸,装的都是玉液琼浆。

    “都是千年难得的美酒,可别洒了。”

    两人一组,搬动玉缸的仙侍,小心应下,动作更为谨慎,额角都出了冷汗。

    角落还有一干仙婢,正将采集来的仙果分了类,再细细挑选,又用玉盘或金盘盛了备用。

    待一应都准备妥当,正主们,也踏着夕阳来了。

    当先来的是一橙一白两个锦衣的翩翩少年郎,在凤栖宫的门口碰上了,二人便在门槛前停下,相互礼让了起来。

    橙衣少年看着稍微年长,举止也沉稳些,先开口道:“五弟,我比你年长三百岁,理应让你先进这门。”

    白衣少年笑了笑,作揖道:“四哥哪里话,长幼有序,必然是四哥你先请。”

    橙衣少年温谦有礼地回了一礼,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直起身:“五弟既然这般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素来知晓五弟是个识理的人,对天地纲常知之甚深,连父君都夸过你颇有君王之风,我虽为哥哥也是要多跟你学学的。”

    白衣少年含笑不语,让到门边。只待橙衣少年进了门,才缓步跟上。

    来者并非别人,正是四皇子宛黎与五皇子端靖。

    九天素来传言二人不和,时常在天帝面前斗气耍狠,天帝也因二人的关系头疼不已,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皇子不同于帝姬,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总领三十六天,数万仙众臣服脚下,这样的诱惑足以勾起很多人的野心。

    但这并不包括六皇子皓庭君。一来皓庭君年幼。二来他一心向道,生在天家,无欲无求,热心在三十六天及各处仙山游历,以悟天道。

    因此他来得并不算早,还携了一身风尘,衣袍朴实无华,旧的连颜色都不太能分辨,说不清是灰色还是白色。

    他甫一踏入凤栖宫正殿,便见着自家四哥五哥并自家二姐已分别落了座。

    宛黎与端靖在左,宛黎坐首位,端靖次之,闲华在右边次位,此刻正跟身旁的仙婢说着什么。

    “四处都寻了吗?”

    “都寻了,未见得朱颜殿下踪迹。”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闲华看到皓庭正往这边走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二姐,多时未见,你越发清秀脱俗了。”

    闲华止不住笑,望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面上不由地露出些慈爱:“就你嘴甜,哄你二姐开心。”

    “二姐素来知我性情,从不会巧言令色。”

    未待闲华接口,另有一人插进话来:“六弟,我看你确然是直来直往,连个基本礼数都不讲了。”

    说话的,坐在闲华对面的宛黎,他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从座位起身,走到闲华与皓庭身畔。

    “今日虽说是家宴,但毕竟是要面君,你也不稍作修饰下,这般打扮就来了,实在不成体统。”

    “四哥说的对。六弟,你这身穿着确实有些不妥,恐父君看了不喜。”

    原本还是唠家常的和谐气氛,才起了个头,便被这两人打断了。

    闲华皱眉不悦,皓庭也沉默了会儿。

    天帝三女三子,性情各异,这在三十六天并不是秘密。但齐聚一堂的时候也极少,出现当下这般情形也是难得,却也没有仙侍仙婢敢抱着看戏的心理接着待下去,看三位皇子的针锋相对。

    因而上完了茶,做完了该做的事,一干仙侍仙婢纷纷退出了正殿,就连身边几位随侍的也找了借口出去。

    见闲杂人等都走光了,宛黎与端靖更不避讳,竟不约而同地连成一条战线,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皓庭的不是来。

    “六弟,你看你,好歹是个皇子,不常上朝也就罢了,连正经穿个衣服都不会,这不是让人看天家笑话。”

    “六弟,天家威严并非儿戏,你整天与那些低微的散仙人仙混在一处,毕竟不成体统。”

    “六弟,你不替父君分忧本已是不孝,不说承欢膝下,也不该四处游荡。凡人还有句话说,父母在,不远游。”

    ……

    二人说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连好脾气的闲华,脸色都有些发青。

    皓庭的面色却是未变,只待那两人说得口干舌燥再说不下去了。

    皓庭才回身,作揖一礼。

    宛黎与端靖面色一喜,颇有些自得,摆了兄长的架子,弟弟还挺受教的模样,自然是会带来些不可名状的成就感的。

    他们却不知自己那副高人一等的嘴脸,有多让人生厌。

    施完礼,他站起身,背脊直得堪比浮山小屋的紫竹。

    “这一礼,我敬二位兄长是兄,先前小弟进门,未曾与哥哥们见礼,是做弟弟的失礼。”

    话锋突转,他语气变得低沉:“但这一礼并不敬二位是仙!”

    宛黎与端靖面色不善,盯着皓庭的眸光也变得严厉起来。

    端靖语气温和,言语却不然:“六弟,你虽年幼,也不该口出恶言。”

    宛黎更是字字犀利:“皓庭君,我做哥哥的,还是有资格替父君管教管教你的!”

    皓庭不惧,一甩袖子,昂起脑袋直面两位哥哥。

    “你们口口声声天家威仪,天家体统,仙却先于天家存在。数万仙众拥戴的天家皇权,是指着天家能带领众仙造福六界,泽被苍生。所谓天家理应心怀苍生,而不是藏污纳垢,为着权利野心而铲除异己。而你们早就忘了为仙的本分,让我如何敬你们!”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说得宛黎端靖面色青白,闲华站在一旁目光复杂,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弟,竟不知说什么好。

    四个人就这般面色各异地站着对峙,倒也没人再开口,剑拔弩张的场面不知该如何收场。

    “呵,我就觉着,我几个姊妹里,最长进的是我六弟。果然是没看错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威严中透着轻蔑的笑声,自殿外传来。

    大帝姬踏入殿中来,身后还跟了一人,赫然是太素道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