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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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吴三桂是否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我之所以将其比作凤仪亭,是因为当时世间已有传闻,说那田弘遇曾将陈圆圆送入皇宫之中,献给当朝的皇帝崇祯帝。



    只是这崇祯立志成为一代明主,励精图治,毕其精力想要挽救大明的江山社稷,对这女色并无兴趣。就算是陈圆圆这样风华绝代的佳人,也难入其法眼。亦或是崇祯帝也知道,陈圆圆虽美,毕竟是梨园中人,只是以色委任,几易其手,难免落人口实。



    大明对于后宫之人,其实早在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时期就有规定。那太祖皇帝出身贫寒,所以一直要求帝王的后宫秀女,只能从民间选取。崇祯皇帝若是真将那陈圆圆收入宫中,朝中大臣免不了口诛笔伐。所以过了不久,宫中竟然将那陈圆圆又送回给了田弘遇。



    饶是如此,这陈圆圆毕竟也算是皇帝的女人,崇祯乃是多疑之主,我说起三国故事之中的凤仪亭典故,其实就是用董卓与吕布在凤仪亭因貂蝉反目的故事暗示吴三桂,“秦淮八艳”名气虽大,毕竟名声不好。不要因小失大,让崇祯皇帝对他心生隔阂。



    可是吴三桂早已被那陈圆圆迷了心窍,当晚就将陈圆圆接回吴府,哪有心思揣摩我的话外之音。



    果然,第二天,吴府就炸开了锅。



    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老爷子,后追封谥号忠壮,是天启二年的武进士,也曾担任宁远总兵,也可算是一代名将。他听闻昨夜吴三桂将那陈圆圆接回吴府,气的跺脚痛骂:“糊涂,糊涂啊!我吴家虽非书香之家,却也算是家风淳厚,怎容你将那青楼女子带回家中,辱没我吴家门楣!”



    吴三桂常年在外征战,却也算是大孝子,见自己父亲气愤之极,只能默默无语不敢辩解。



    吴三桂的正室妻子张氏,出身大家,常年跟着吴三桂在辽东受苦,在一旁默默落泪,“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回京城。一回来,就被那狐狸精勾走了魂魄。居然还带那小妖精回家?爹,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吴襄气道:“三桂你可知道,那田弘遇是什么人?仗着自己是国丈,这些年胡作非为,早就恶名远扬。这些年皇帝是看在田贵妃的面子上,容他几分;去年贵妃死了,皇帝早就冷落了他,东林那帮子人要不是看他是国丈,早就动他了。他在此之前,曾将那陈圆圆送入宫中,献给皇帝。你说,这是怎么糊涂的国丈?皇帝尚不敢惹这一身骚,你却将那贱人带回家?你这是惹自己一身骚啊!”



    吴三桂惊道:“陈圆圆曾被送入宫中?我怎么不知?”



    吴襄道:“哼!秦淮八艳的大名,京城中谁人不知?”



    吴三桂回头看看我,“怪不得昨晚李先生提起那凤仪亭故事,我...唉,只怪我昨晚没有听出来。”



    吴襄道:“王允将那貂蝉送给董卓,又许给吕布,使出一连环计。在那凤仪亭中,董卓遇见吕布与那貂蝉亲密,怒将手中长戟掷向吕布,从此两人心生隔阂。李先生这比喻,很贴近啊。如今皇帝乃是雄主,但生性多疑。孩子啊,你不要看那尚方宝剑风光,难道你忘记了十三年前,那袁崇焕被剐了几千刀,弃之于市,尸骨无存吗?”



    吴三桂满面汗水:“父亲教训的是...我马上就把圆圆...不,把她送回给那田弘遇。”



    吴襄看看那张氏,叹口气道:“事已如此,送回去是不行了。”



    那张氏听公公说这话,当即哭道:“老爷子,难道你要将那狐狸精留在家中不成?”



    吴襄沉吟片刻,道:“皇帝能退回去,因为他是皇帝。我们要是退回去,那就得罪了田弘遇。他毕竟是当朝国丈,皇子的亲外公。又身居都督之位,位高权重。既然他要用那陈圆圆结交三桂,三桂这份礼,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下。”



    吴三桂道:“父亲的意思是?”



    吴襄道:“为今之计,只能让我这儿媳妇担当恶名了。”



    这话说的张氏和吴三桂一脸疑惑。



    那吴襄唤道:“来人,将大帅随身的披挂衣服,扔于府门外。”



    又唤我道:“劳烦先生,你看那城东田弘遇的都督府附近,可有什么独门独院的房子,若有,今日就寻得一处,或买或租,将那陈圆圆安置下来。然后去那都督府一趟,就说大帅的夫人容不得陈圆圆,誓不让大帅和其进门。只能在都督府附近租赁一屋,暂时安置下,谎言将圆圆退回田府。还让都督见笑。”



    吴三桂笑道:“还是父亲大人考虑的周全。”



    吴襄道:“畏妻的名声,总比辱没家门的好。就算日后万岁问起,也好有个交代。只是委屈了我的儿媳妇。”



    张氏恨恨道:“只要那小狐狸不进我家门,就算背个母老虎的骂名我也认了。”



    ......



    那吴三桂从厅堂中退出,唤我道:“劳烦先生了。”他低声道:“搬出来也好,先生一定要给我寻得一安静合适的屋子,独门独院,我与那圆圆有一自由小天地,岂不快活。”



    我道:“如今这兵荒马乱,租赁屋子倒也不难。只是城内瘟疫横行,沿街十室倒有半数是凶屋,想要寻得一安静合适的屋子,恐怕一时难得。”



    吴三桂道:“那可如何是好?若是凶宅,圆圆定不会去,可不能委屈了我这美人。”



    他忽然眼前一亮,道:“先生可记得你的旧宅,不就在城东吗?那屋子被朝廷抄没之后,几易其手,去年,我将你那旧宅赎买了回来,原本准备再过几年,先生告老之后,送还给你颐养天年。那屋子隔上半月,就有军士上前打扫。先生如果没有什么意见...”



    我知道他的意思,笑笑道:“难得大帅有心考虑我的善后,这旧宅是大帅的,自然由你处置。那位置给大帅和美人做一别院,也是荣幸。”



    吴三桂笑道:“好好好,那我就鸠占鹊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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