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嘲笑,灼华夫人并不搭理,而是自顾喂鸡汤给白语涵喝。没想到,她格外过分得抢过灼华夫人的碗,一下子摔碎在地上,白语涵看见,那女子露出得理不饶人的表情,怒道:“你少来跟我装出一幅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
灼华夫人的手被她的长指甲刮破,伤口开始流血,柳寒忙走了过来要看她伤势,却被她用手绢护住。只云淡风清道:“柳寒,送客。”
柳寒恭敬地站立在一旁,温言道:“请。”
棠妃冷哼道:“谁不知道你两背着荣王做出的苟且之事,背地里,你让他叫你碧儿,而你唤他寒儿。只是,这么个丑八怪,你怎么看得上?”说时就要用手去揭看柳寒的面具,没想到却被柳寒一下子擒住手,将她推倒在地,她正怒瞪着看向他时,柳寒却带着威胁的语调,听上去却是那样风平浪静:“那你知道我的脸是怎么回事?你想不想变成我那样呢?”
他戴上面具果然有难言之瘾!白语涵听见这番话,竟然有一些感伤,像他那样风度翩翩的人,应该有与之对应的英俊的脸才对啊。
“你们等着。”她竟然被这句话给吓跑了。
白语涵下午的时候,身体已无大碍,自愿要求逛灼华夫人的楼阁,具说是荣王亲自为她建的,灼华夫人让柳寒带她一同去参观,而灼华夫人下午身体有些不适,白语涵看见柳寒给她熬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她喝过之后就躺下了。
白语涵出去的时候还惦记这桩事,问起柳寒来:“姐姐身体怎么回事?”
“只是年少时不懂得照顾自己,积累的一些病,每日用中药调理应该无大碍。”柳寒说道。
听得出,柳寒话语的关切,一定与她的关系很熟。
柳寒突然意识到天上开始飘着秋雨,于是进屋拿了一把伞。白语涵看见,柳寒手上还拿着一支笛。他把它别在腰间。
为她撑开伞的时候,发现这把伞是二十八骨伞,很是别致,伞面是青绿色绸制的,上面绣着白色玉兰花,撑着的伞柄是竹制的,有一种淡雅的感觉。
“这把伞真美。”白语涵仰起脸,不禁看到伞顶上来,上面白色的白玉兰花在竹制的伞骨间清晰可见,她完全被吸引了。但这白玉兰花却显然是绘上去的,栩栩如生。“这朵花是谁画上去的吗?”.
“是我画的。”说时,立马将白语涵正欲跌倒的白语涵搀扶起,原来,她光顾着看伞,却没有注意脚下的路,险些跌倒,还好柳寒将她扶住。两人四目相对时,却不自禁将目光移开,白语涵却突然发现他的面具变成了一个金色的,但每一次的面具都像是个工艺品。
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爱好与这方面的眼光。柳渐汐手碰到白语涵的胳膊让她有一点暖意。“当心一点。”他温言提醒。他的手却依然拉着她的胳膊,却有分寸得离她有一些距离,却让她不觉得反感,反而静静的感觉很舒服。
两人就这么走了,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落红铺了一地,秋天的落叶像洒了一地的金子,越是黄得怵目惊心,越是渗入心底的寒,秋雨还是像个调皮的孩子飘入了伞下,凉丝丝的,两人一青袍一白袍走在伞下,一窈窕淑女一君子,自然会吸引一些下人伫足,并指手画脚。两人不多言语,只是散着心聊几句天。
“到了。”柳寒撑伞道。并拉着她来到这楼阁停下,只见这楼阁是用上等的木材建造的,别具一格,屋檐下有一些精致的木雕,门前两座石狮,台阶是用汉白玉雕砌成的,有一些光泽,阁楼前有一汪碧潭,上面漂浮着初秋开败的睡莲,有几尾鱼在水里嬉戏,细雨在河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碧潭前有一比较宽的弯曲小径,有一大却雅致的凉亭坐落在其中。湘妃竹掩映成幽静之感,奇珍异草更添馥郁之香。
而此时他两又走到凉亭处,枫叶落在两人打着的伞上,坐下来,柳寒轻轻摇晃几下伞,枫叶便落在了地上。
“这是碧水阁,很是雅静,我们这一群乐伶一般都爱在这里排演。而灼华夫人却在这小径上跳舞,这儿初秋时节最美,正好盛夏刚过。”柳寒慢慢收拢伞,颇有闲情逸致的说。
“我觉得细雨绵绵,这秋日景色也很美。”是了,月儿说她喜欢秋天,即使失忆,喜欢秋天的心情也不会变,柳寒侧转过头,却见她清澈的眸子因看到美丽的风景而被吸引的神色,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那把笛,放在嘴上吹了起来。
那曲调,很美很美。
她听得很认真,很快被沉浸在里面了,却像是在做一场梦,有美景,有笛子,有一个戴面具的人,而这旋律却似乎在梦里听过。
她痴痴地,却脱口而出:“我梦见过这样的旋律。”
“哦?我的笛声怎么会跑到你梦里?”柳寒停止了吹奏,略带一丝调侃。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探究?她是真忘还假忘。
白语涵有些慌乱,却突然想到那一日晚上他出现在武安排自己待的阁楼前,立马叉开话题:“你那时为何会出现在池州?”
“只是因为去那里采一些草药。正好看见你。”柳寒道。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白语涵感激道。
“谢我?那照这样算,你要谢我多少次?两次就够吗?”柳寒继续调侃,但这话听得白语涵云里雾里,他的目光逼视得白语涵脸通红。
白语涵感觉到自己和柳寒靠得这样近,不自禁往后退。
“你为什么要往后退呢?脸又为什么那样通红?”柳寒突然伸出手来,将她额间的碎发往耳.朵后拢,指尖触及到她发烫的脸颊,微微一笑。
见白语涵呆怔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笑出声来。白语涵不解。刚才他触碰自己脸颊的举动还让自己的心有些突突地乱跳。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一点也不反感他。也就任他触摸了。
这个男子的一双眼睛里透着温柔,连笑意都是。
一瞬间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眼余光却看到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在枫树下注视着他们俩,遥遥地看见,那女子神情有些失落。灼华夫人,竟不知道在寒风中,在枫树下站了多久。她披着银白色披风。并不施粉黛。在丫鬟的搀扶下就这样站着。枫叶雨竟落了一身。她原来正在一直看着他两。竟沒有上前打扰。
站在远处枫树下。自成一景。气质因简单的妆容而衬得越发娴静动人。
两人看见灼华夫人正向他们望着。忙过去她那里。
灼华夫人对他们一笑。问白语涵道:“我这庭院可美?”
“很美。”白语涵认真道。
“可这庭院深深,哪有一丝生机?”灼华夫人苦叹。
气氛被这一句苦叹而变得骤然冷了下来。
柳寒叉开话题,关切地对灼华夫人道:“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应该好好休息才对。怎么出来了。受冻了可不好了。”柳寒忙去扶她。她却不领他好意将他手推开。
“我没有不舒服。在房间待久了反而会不舒服,人是要出去走走的。不然快疯了。妹妹你随我来。”她却突然拉起白语涵的手。要带白语涵去一个地方。
白语涵跟在她身后去了。柳寒也跟在她们身后。
原来,灼华夫人是要她看她的那些乐伶。他们有的在排练编钟,有的在练习吹箫,有的在练习唱戏曲,有的在练习吹埙。.
灼华夫人饶有兴趣地对白语涵道:“这些乐伶都是从民间挑选的精通乐理的人,这位唱戏曲的是民间著名的花旦,祖上做过官。这位吹埙的爷爷是塞北的一员大将,因热爱埙而执意将埙当作事业。陆煜,杨铮还不来见过白姑娘。”
白语涵正猜测到她用意的时候,她果然认真道:“姐姐我思来想去,这两位伶人与你年龄相当,而且家世显赫。倘若你选了他们任何一位。都不会有苦吃。如果被你选中,我大可放他出宫。你嫁给他们其中一位。都不会有苦吃。总好过在将军府或是温府受尽磨难。”
白语涵知道她的好意,也觉得感动。但是她却并没有嫁人的打算。
正在犹豫时,灼华夫人却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把柳寒拉过来,对白语涵说:“当然,柳寒也可以。”她神情有些凄然,但她却反问柳寒道:“不知你可看上妹妹了?”
她笑着,但眼睛的落寞却被柳寒看在眼里,他不拆穿,只恭敬地回应:“这要看白姑娘怎么想了?如果她不想嫁给他人。那你的安排只是多虑了。”
“姐姐。妹妹暂时不想。”白语涵趁机答。
“那便是我多虑了。”灼华夫人喃喃。歉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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