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阮孇儿发觉她要对付的是自己的父亲时,她傻了眼。她用不相信的语气问仲缠香。
仲缠香先是一惊,眼神突然变得暗淡,语气秉烈道:“你父亲杀了我父亲,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你已经不是我的好姐妹,而是我仇人的女儿。”
阮孇儿闻言神色惊变,道:“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母亲亲口跟我说的,若果你见到你母亲没死,而是被你父亲囚禁起来,你是否应该好好睁大眼睛看看阮青主的真面目了,看看这蜀山的真面目。”仲缠香阴冷一笑,语气甚是不善。
“你让我去见她,在我没有见到我母亲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父亲的。”阮孇儿说的也很冷。
“我可以带你去见你母亲,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喜欢鄢日照多一点还是杜轩多一点。你不要说你对杜轩没有感觉,虽然你表面掩藏的很好,我知道你都是做给我看的,你是怕伤害我。其实你已经都伤害了我,又何必每次都那么矫揉造作。我很讨厌,讨厌你比我漂亮,讨厌你比我聪明,讨厌所有男人都为你痴迷。我喜欢杜轩的时候,你跟我抢,我喜欢鄢日照的时候你也来凑凑热闹,真不知道是我下贱,还是你阮孇儿下贱。”仲缠香眼里露出无尽的凄凉。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阮孇儿有些心痛,欲想解释什么,又看到仲缠香那冰冷的眼神,无论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淡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思。”
“如果你愿意放弃杜轩,我也许会放弃报仇,你自己看着办,我倒想看你阮孇儿有多孝顺,或者是你能替我找到苌氏璧,也许这块宝石能为你抉择你该要怎么做。”
阮孇儿轻喘几下,有些痛心疾首,欲哭无泪的她突然像失去依靠,简直不敢相信仲缠香变成这样,她想去质问阮青主,又怕仲缠香会有危险,真不知如何是好。徘徊在寂寞的长廊上,此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安慰。
看着杜轩的眼神,阮孇儿突然有些羞涩,两人端庄地坐在亭子里,一时间都显得很沉重。
杜轩淡道:“孇儿,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说着慢慢将手向她的手靠近,欲要抓住阮孇儿的手时,阮孇儿则将手挪开,柔道:“师兄,能不能不要这样。”
杜轩愕然,不解问道:“你还不能接受我,枉我一直在为你改变,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真心?”杜轩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已经开始冲动了。
阮孇儿淡道:“你做的很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这时仲缠香从那边走来故意对其冷嘲热讽,阮孇儿无奈强忍着眼泪,不说一句话。
仲缠香走到她跟前对她低吟道:“这才过了几天,你就开始按捺不住了,我劝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阮孇儿只是瞥了仲缠香一眼,然后淡定离去。看着仲缠香嘴角扬起一丝蔑意的笑,杜轩就来气。不免骂了她几句。
“你真的很可恶。”
仲缠香苦笑道:“她可真会装啊,明明喜欢你却还要掩藏,真是两面三刀。”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孇儿,倘若我没有了阮孇儿,那我们之间也算完了。”杜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去追阮孇儿。
看着杜轩远去的背影,仲缠香内心感到一阵空虚。露出邪恶的眼神,满腹愤懑地念道:“杜轩,你不要这么不在意我的感情,女人的嫉妒是可以毁天灭地,如果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暗房里,鲍幑道:“昨日我掐指一算,破军又出现了,而且是躲在蜀山某个角落里。自邪恶祭坛不慎让他逃脱已有十余年,这次卷土重来必是做了万番准备。”
“只怕又是来着不善。”穆馐开口道:“传说破军喜欢和人进行灵魂交易,不知这次他会找上谁?”
“七杀主世人杀念,破军主世人怨念,贪狼主世人贪念。”鲍幑脸色微变,诧异道:“此时蜀山怨念最深的是苌仙,应该会先去找她,但破军诡计多端,此番藏匿在蜀山能避开我的法眼,就说明他的法术又精进不少。”
“昨天又梦见苌仙,心里想的都是她的诅咒,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旦她与破军进行交易,我和青主,还有孇儿势必逃脱不了诅咒。”穆馐愁眉紧锁。
“再等几天就是七月十五,只要让杜轩为孇儿破处,苌仙对你们三人的诅咒就不会灵验。至于破军乃是一具灵体,怕见光,所以白天是不会出没,除非他已经练成人体或者附在某人身体上,若是如此那后果就不堪设想。”鲍幑眉头微皱。“我明天让日照带着一些弟子先到蜀山各处看看。”
穆馐沉重道:“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再次借用苌氏璧的力量,用暗夜诅咒引诱破军,在用他的力量来完成我们的阴谋。”
“几乎一点胜算都没有,我用六神主宰暂时对破军进行封杀,只要过了七月十五就什么事也没有。”
“能拖住破军是好事,但是杜轩和孇儿的事情似乎还是一筹莫展,原因在于仲缠香也插足其中,你觉得这个小妮子最近有什么不寻常。”
“哦”了一声,鲍幑望着穆馐淡然一笑。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那日我看到她独自一人从古蜀道回来,显然是去了谷底,还有一次她和杜轩去了藏经阁,隐约听见他们说要把十几年前蜀山香客的详细记录找出来看看,估摸她听说了什么,或者已经见过苌仙。所以我就吩咐青主暗中在她的食物里下毒,鉴于当年对付阴容因一时心软才没能将她除掉,所以这次为了除掉仲缠香我和青主特意研制了一种毒药,每天投在她的食物里,就是为了不让孇儿到时起疑心。”穆馐淡道。
“想我们为了获取逆天子的转世凡灵,弄出这么多事到头来竟是徒劳,还要费尽心思来收拾残局,心都累了。”鲍幑慢慢闭上眼睛,沉静思绪。
凄凉的夜里,透过小窗,阮孇儿安静的坐在桌子旁,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苌氏璧,未解其中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仲缠香想找到它,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把它交给仲缠香。心力交瘁的她慢慢在桌上打起盹来。
“你怎么还不死,为什么不死,你不死,阮青主就不会死,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梦境中,苌仙出现在门口,面色苍白,双目异光暴开,轻轻绕到阮孇儿身后,手中拿着一根细软的钢丝,趁其不备欲将她绞死,并发出狰狞地笑声,神情异常恐怖,一番慌乱地挣扎使她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她摸了摸真实的自己。
抬头看了窗外的天色,方才起身走到铜镜前欲要梳洗一番,意外从镜中看到脖颈之处呈现一条淡红色的瘀痕,却丝毫不痛,心中顿时莫名其妙。
这时耳边又响起方才在梦里的声音,是桌上一道光泽引起她的一丝彷徨,定睛细看,走到桌前将发光的苌氏璧捧在手里,越发感觉那幽怨的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令她出现了恐怖幻觉,下意识将苌氏璧掷在地上,并伴着一声尖叫声,不堪承受旋即晕厥在地。
阮青主闻声从附近赶过来,慌忙将阮孇儿扶到床上,并未及时询问,但见阮孇儿微略复苏,轻喘了口气。阮青主从长袖中掏出一药瓶,一边替她擦洗伤口,一边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阮孇儿就将方才的梦境说与他听,始初阮青主神色一怔。
两人沉默许久,阮青主小心地替她擦药,望着她那洁白的肤色一阵香气袭来,竟一时像看到苌仙,此刻的温馨有些让他情迷意乱。
突然阮孇儿道:“父亲,女儿曾经记得您说过,如果女儿不跟杜轩在一起会死。”
阮青主不由露出丝毫的窃喜,觉得是机会对她说起诅咒一事。“是你娘对你的诅咒。”他说的很淡。
“我娘为什么会诅咒我,难道她不喜欢女儿?”阮孇儿轻柔道。
阮青主假装叹了一口气,露出一缕悲伤,道:“本来我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怕你会对你母亲有所怨恨,因为你的命格很硬,她不想让你活得很痛苦,所以在临死之前对你施了诅咒,看得出来她这么做是疼爱你的。”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阮孇儿耳边突然想起仲缠香的一番话,听阮青主这么一说,不由偷偷瞥了他一眼,但见他一脸严肃不像在说谎。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你母亲死后,我跟掌门师兄一直在寻找破解诅咒的法子,终于从古籍上寻得,只要你跟杜轩成婚就可以破除你母亲对你的诅咒。”
阮孇儿有些痛心,若果阮青主说的是真的,那么仲缠香就一定在说谎,否则阮青主的动机就太可怕了。她顿了顿神情,当即就答应与杜轩的婚事。
阮青主心下更甚喜悦,道:“那婚礼就定在两天后。”
“两天后?不是七月十五,为什么会选在中元节这种不吉利的日子。”
阮青主闻言一愣,沉静道:“因为在这天子时大地的阴气极佳旺盛,让杜轩进入你的身体进行合欢,就便破除了诅咒。”
阮孇儿有些懵懂,追问道:“什么叫合欢?”待阮青主一番解释后些许害羞,脸上浮出了一丝红晕。续道:“一定要在子时吗?”
“嗯,不能提前也不能延误,否则就会错失这次的大好良机。”
“女儿全凭爹爹做主。”见阮孇儿淡然颔首,又续道:“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
说罢将她拥在怀里,瞳孔一缩,然而脸上露出一抹冷森的笑意。
仲缠香幽静地伫立在窗外不远的角落里,怒视着阮青主父女二人,而破军在她身后,周身仍是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邪气,看到仲缠香满脸愤怒不禁露出惨淡的笑意。
白日,仲缠香正坐在自己的厢房里,貌似很悠闲,手里握着发光的苌氏璧。原是仲缠香回房时不经意看到桌上搁置着这块玉石,心里估摸是阮孇儿,不禁露出欣然的神色。
忽然鄢日照神色慌张的走进来,来到仲缠香跟前,惊异道:“师妹,你都做些什么把师傅得罪了。”
“出了什么事?”仲缠香莫名其妙望着鄢日照淡然道。
鄢日照转身去门口探了探头,就将门紧紧扣住。转而对仲缠香低吟道:“我适才看到师傅在你食物中下毒。”
仲缠香立时显得很沉默,也许是在心中想着对策,但见眉宇间露出一丝愁楚。
突闻鄢日照续道:“我原本是想去求师傅让他成全我和孇儿的,就看见师傅鬼鬼祟祟的出了房门,我便尾随在他后面,看着他进了后山食堂,开始以为他只是视察,突然问起你的午饭放在哪里,然后就偷偷放了些东西进去,但我能肯定那一定是毒药。”鄢日照有些心酸地望着她。“不知道下毒是从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
“一定是阮孇儿?”仲缠香静静吐纳了一口气,只觉心脉微有刺痛,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转而淡道:“你不用去找阮青主,阮孇儿已经答应跟杜轩成亲,婚礼就定在两天后的七月十五日。”
“七月十五日?”鄢日照很惊讶:“为什么会选在中元节。”
“一定又是进行不可告人的秘密。”仲缠香言辞中隐忍着一丝愤怒。“师兄,你知道蜀山的幽怨结界吗?”
“幽怨结界已被视为蜀山禁术,连蜀山掌门和那些长老都不能修炼。”
“可有破解之法?”
“幽怨结界是以怨气所构,本用来助长修炼者的怨念,这也是蜀山弟子禁止修炼的原因,被困之人的怨气越深则结界威力越大,破解之法谈何容易。”鄢日照双眼突然灵光一闪,扫视房间四周,愕然道:“你房间还有别人。”
“没有啊!”仲缠香的眼神有些闪躲。
“似乎有一团邪气隐藏在这屋里。”鄢日照双手合十囤积功力,在胸前比划出一道亮丽的光华,渐次散开光晕成一道结界将整个屋里笼罩。
此时破军的气息若隐若现,仅在瞬间破军的灵体出现在仲缠香身后,仲缠香立时吓的花容失色。
鄢日照顺势拔剑上前袭向破军,破军手一挥弹指间隐匿于空气中,又出现在鄢日照后上方,应是不屑与鄢日照打斗,所以并未马上向他支招,只是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道:“用伏曦幻剑做结界,看来你的悟性不在鲍幑之下,年轻人倘若与我进行交易,你会前途无量。”
仲缠香神色变幻,冷道:“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没结束,请你不要招惹他。”她深情地望了望鄢日照。
突闻鄢日照道:“你是邪灵,跟你染指会毁掉我这些年的修行。”然后回头冷冷地凝视着仲缠香,仲缠香显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鄢日照语重心长道:“缠香,你一直在我心目中是个好女孩,为什么你要跟破军进行交易,这样你会遭到入魔诅咒的伤害。”
“我只想报仇,单凭我一人之力是斗不过阮青主他们母子,但是借助诅咒的力量就多了几分胜算。”仲缠香有些得意。
“你都听到什么风声?”鄢日照不解问道。
仲缠香瞥了他一眼,道:“我已经见过苌仙,她并没有死,而是被锁在蜀山陋室里,我想在七月十五之前将她从蜀山陋室中救出来,我想破坏杜轩和阮孇儿的婚礼。”
鄢日照有些惊讶,欲问又止。突闻仲缠香续道:“杜轩是我的,等报了父仇我就会带着杜轩离开蜀山去找我母亲。”
尽管仲缠香说的有些得意,鄢日照还是看出她眉梢间的凄苦,淡问道:“为什么孇儿的念想会转的这么快,她不是不喜欢杜轩吗?而且眼下就是七月十五,来得及救出苌仙?”
仲缠香道:“一定来得及,不过我看你应该跟孇儿没戏,因为阮青主告诉她,若是她不跟杜轩在一起就会应验她母亲对自己的诅咒,不敢说自己非常了解孇儿,看她表面一副楚楚动人,要是狠起心来一点也不比我差,如果你还继续纠缠孇儿,说不定她会选择保命而除掉你。”
“又是诅咒,如果诅咒可以左右人的命运,那这个世间就只剩下了悲哀。”鄢日照颇有感触。
仲缠香苦笑道:“当残酷的现实不能满足你的欲望时,你一定会比我更喜欢诅咒。”
这时,破军道:“这次的诅咒岂止阮青主母子承受恶果,鲍幑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你答应与我交易我就捧你坐上蜀山掌门的位子,你一样可以修行,继续完成你成仙之路。”
鄢日照些许动了心,在内心犹豫片刻,瞥了一眼破军,向仲缠香低吟道:“你真的相信诅咒之说,毕竟只是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骗局。”
仲缠香惊异地望着她一时语塞。
“你怀疑我的能力,今晚我就要你见识暗夜诅咒的厉害。”破军沉吟道。
仲缠香低声道:“诅咒的对象?”
“就从穆馐开始,说起诅咒,这个女人也是始作俑者。”
仲缠香闻言大吃一惊,转而看着鄢日照,少时嘶声提醒:“有一些人朝这边行来。”
鄢日照沉吟道:“鲍幑已经掐指算出破军重现并藏身于蜀山上,因为无法算出他具体的行踪,所以暗中差遣我带着一些弟子在蜀山四处巡视。”
突然感觉内心有一股邪恶的念头在翻腾着,续道:“今晚我且看着,幽怨结界我来想办法,我这就出去支开他们。”
鄢日照走出厢房,行了几步闻得迎面而来的一名弟子道:“师兄,我们发现这里有些异常。”
鄢日照极力掩饰道:“仲姑娘的房间我看过,没什么异常。”
见众弟子神情疑惑,又道:“难道我身为蜀山大弟子,道行还不如你们。”这才随鄢日照离开此地转向别处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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