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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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末,如盐陪着宗翰和几位将军巡营,宗翰问他骑马练得怎样了。如盐答道:“虽然也不敢说好,但也总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

      几位将军和宗翰听了都笑。宗翰对如盐道:“我们在月初时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如盐谦恭地答道:“奴才不敢忘,连做梦都在练骑马。”

      宗翰点头道:“那好啊。明天赛马场上我和你一较高下。你若输了,我就如约抽你二十鞭子。”

      “如果是王爷输了又当怎讲?”如盐问道。

      众人听他张狂,都窃窃地笑他自不量力。宗翰也只是笑笑,并不作答。众所周知,宗翰是一名刀马悍将,论起马上功夫,全军上下至今无出其右者。特别是他的坐骑乌云豹,那更是一匹万里挑一的马中之龙。所以大家都觉得如盐的问话简直就是自不量力的痴人说梦。

      见如盐不肯马虎,一脸坚持。宗翰只得说道:“你倒说说,你赢了想怎样?”

      如盐笑道:“奴才若侥幸赢了,自然不能抽王爷二十鞭子。不过王爷要满足奴才三个愿望。”

      宗翰与众将相视而笑,又问如盐道:“哦?什么三个愿望?你不妨说来听听。”

      如盐挠挠脑袋,说道:“呃,这个吗,奴才还没想好。等想好了一定求王爷成全。王爷以为如何呀?”

      宗翰见如盐说话办事都充满了孩童式的狡诈,便笑着说道:“好,我答应你。”

      如盐忙伸出手掌对宗翰说道:“空口无凭,王爷可愿与奴才击掌为赌?”

      宗翰心想:没想到他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敢说什么击掌为赌。但是不答应他,倒像怕了他似的。当着众将官的面,我总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个小毛孩子吧。于是,宗翰说道:“赌就赌。”

      宗翰也伸出了手掌与如盐击掌三下,在场的一干人等都做了见证人。

      宗望受了宗翰的邀请也去观看赛马。他在出门时正好看见在院子里扫雪的墨染。自从出了家丑,宗望再也不肯见墨染,只要想到当天的场面,以及她的决绝,他心里就恨得要命。因此,事情的原委他也不愿意再去深究。因为多想一遍就会多恶心一遍。每当他在府里偶尔看见被当做奴婢呼来喝去的墨染,虽然也觉得痛快,但终究是心痛不已。现在,他只在家里念佛诵经,懒得与人招呼。若非宗翰邀请,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出门见人的。

      此时的墨染已经憔悴得跟变了个人似的,宗望见了她的样子打心底也很是一阵心疼。可一想到观看赛马时会有人笑话他的家丑,他就十分怨恨墨染。于是,他走上前抬手扇了墨染一巴掌,骂道:“都是你!你干的好事害我在人前抬不起头。”

      墨染被打得摔在地上,心中无限委屈。她抬头看了宗望一眼,又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还是这样倔强,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宗望恨恨地对墨染说道:“滚下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墨染捂着被打肿的脸,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跑马场的积雪还没来得及被清理。虽说在天青雪白的场地间跑马别有一番情趣。但由于雪地湿滑难行,雪上赛马的难度也自然更大。马控制得不好就会落个人仰马翻般的狼狈。所以今天的赛马确实会异常刺激。

      高庆裔见宗望到来,忙迎上前招呼道:“王爷,我家王爷一会要下场赛马,正在后面准备,不能亲自迎接,王爷莫怪。”

      宗望笑道:“他有兴致亲自下场赛马。那我倒是不虚此行了。”

      宗弼见宗望来了,也起身迎道:“二哥,来坐下说话吧。兄弟也奇怪呢,将官们下去比武的倒是有见过,王爷也去赛场,呵呵。怕也只有大哥才能做得出来了。”

      宗望对二人问道:“帖末合弓马娴熟,全军上下哪有他的对手?是谁不知天高地厚,敢和他一较高下?”

      宗翰麾下的将士们听了都神秘地笑了起来。高庆裔说道:“王爷稍后便知,今天咱们且有好戏看呢。”

      宗望见高庆裔故弄玄虚,也就不再追问。见宗弼不停地向宁哥卖弄着他对赛马的见解,这让宗望想起了北返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安安静静的墨染。她一贯话少,即便是见了新奇的事也不愿意多问他一句。也许所谓的两情相悦和一厢情愿差别就在这吧。宗弼的秀恩爱让宗望觉得刺眼,便借口去解手离了看台。当他走到马厩时,正看见一群人在试马。

      婆卢火对如盐道:“兄弟,你那胭脂雪不行了,要不换哥哥的马吧?”

      如盐是宗翰眼里的红人,所以一些将官们也会跟他称兄道弟。

      如盐笑问道:“将军怎知我这胭脂雪不行了?”

      婆卢火撇嘴道:“那不是明摆着么!它斗躺在地上睡得起不来了,不是病了还能是怎么了。站都站不起来的马,怎么去比赛?”

      如盐却执拗地说道:“此时不站起来,不见得一会也不会站起来。我自己的马我最了解。”

      婆卢火又好心劝道:“兄弟啊,听人劝,吃饱饭。你要是非用这病马比赛,我看你是要抢着挨王爷的鞭子了。”

      如盐大笑道:“将军,我自己的马什么样我最清楚。奴才什么脾气,主子知道。妻子什么人品,丈夫知道。怎么是别人说两句话,看个眼前的表象就能变得了的呢?佛曰,凡肉眼所见,皆非实相。”

      婆卢火见说不动如盐,只好放弃道:“啊,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等你挨了他的鞭子,可别叫我们给你求情。”

      如盐笑道:“将军放心吧。胭脂雪是我的马,这么久的朝夕相处,我不弃它,它必不负我。”

      婆卢火只好叹息一声甩袖子离开。

      如盐说的话句句都落在了宗望耳朵里。聪慧如他,话音他当然听得明白。这么久了,墨染的为人与对他的感情,他又怎么会视而不见。想来是自己一时气迷心才对她动粗的。他爱得那么深,却又得不到墨染完整的心,所以才万分恼火,对她横加惩处。想当年自己冲锋陷阵,独入独出,尚且临危不乱,而面对她那样的一个小女子,自己却乱得没有头绪。当真败给她了。

      如盐通过马眼睛看见了宗望的到来,看见他略有所思和惭愧地离开的样子。如盐的心中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宗翰早就骑上了乌云豹带着它在场地来回兜圈子做准备。见如盐和走路摇摇晃晃的胭脂雪来到了赛场,宗翰问道:“诶,你行不行啊?我看你不是来赛马的,倒像是来认输领罚的。和这样的马比赛,别人岂不要说我胜之不武?”

      如盐挺起腰板道:“王爷,多说无益。咱们赛场见真章。”

      宗翰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真是找抽!

      如盐上了马背。胭脂雪依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以婆卢火为首的将官们都对这一人一马指指点点笑个不停。

      宗望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对你的马有多了解。

      有士兵利落地挥动手中的彩旗,比赛开始。

      乌云豹闪电一样地冲了出去,留给如盐和胭脂雪的是漫天飞雪。

      如盐挥挥袖子,拍拍马头,道:“好雪儿,你要是没病就跑几步给他们看看。”

      胭脂雪忽然间如同梦醒一样,它前蹄抬起,后蹄站立,一声长嘶,箭一般地离开了起跑线。

      宗翰骑着乌云豹跑了很久都不见后边有人追上,心想:这比赛没意思。臭小子,认罚也不直说。害我一个人傻瓜一样地跑这么远。待会我一定狠狠抽他几鞭子,让他戏弄我。

      正在他思忖之际,耳听得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宗翰回头一看,只见如盐和胭脂雪已经追了上来。

      “驾!驾!”如盐眼见与宗翰只有一匹马长的差距,忙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胭脂雪被主人催促,更加奋进,她三步两步地飞跃着超过了乌云豹。

      宗翰心想:这才有意思!于是,他也踹了乌云豹一脚。乌云豹不敢怠慢,急忙提速。

      两匹马你追我赶,说不上是谁更快一点。

      如盐积极地策马扬鞭激起了宗翰的求胜心与戏谑心。他仗着自己的骑术高超,在回程的路上时不时地叫乌云豹向胭脂雪欺近,并试图把它挤倒。乌云豹也是一匹久经沙场的战马,主人的心思如何不知。它见胭脂雪比自己矮一头,瘦几圈,分明是一匹刚出道不久的小马驹,也起了欺负它的兴致。所以在后半程的赛跑中,如盐和胭脂雪很是吃瘪。

      “赛马不带这样玩的。”如盐见宗翰靠了过来赶忙抗议道。

      “我骑术比你好,自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宗翰笑道。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厚道,但是欺负他确实有意思。

      如盐警告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哦?你不客气又能怎样?”宗翰笑道。

      如盐心想:真是岂有此理!他对胭脂雪的屁股重重地拍了一下,道:“雪儿,快!甩开他们。”

      胭脂雪对乌云豹的骚扰也十分抵触。接到主人的指令,它四蹄如飞,很快就落下乌云豹半个身子。

      宗翰驾驭着乌云豹紧追不舍。

      如盐倾身向前对胭脂雪说道:“雪儿,再快一点,稳一点。看我赢他们!”

      注释

      本章改编自二胡《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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