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告急书之后,亦是带来了关于桓羽军最新的消息,桓羽参军兵不过万,手下大将仓舟、占累尽数战死,甚至连桓羽最为倚重的子将桓平亦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至于桓羽本人,也是在此战之中失去了一臂,竟陵的粮食军备尽数拱手让给了熊纪的武陵军。
一桩桩消息纷至沓来,让林玧琰也是措手不及,云梦军将军嵇狩闻言亦是着急的请见林玧琰,道:“殿下,武陵军已经是攻破了竟陵,与乌林不过是一江之隔,只有义父带领数万新卒在那里镇守,恐怕抵挡不住熊纪的武陵军,还请殿下调兵返回江夏支援!”
林玧琰看了看行军图,才是略有一些顾虑的说道:“从若关返回江夏,远水救不了近火,杜会老将军能够凭借汉江天险,应该能够守得住乌林数日,下令伍康将军率领汉水军的船队顺汉江而下返回乌林一带,嵇狩,你也率领一万人马赶去支援!”
嵇狩虽是勇猛,但是近来亦是被杜会传授了一些兵法,当下思虑数息面有疑色的问道:“殿下,江夏郡府传过来的消息乃是探明新市一战,熊纪动用了整整十数万的革甲军,如此军力,凭借某与伍康将军这些人马,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闻言,林玧琰摆了摆手说道:“不会,熊纪新市一战即便是攻取下了竟陵,不过是为了全力与我大秦一战罢了,如今桓羽大败,精锐丧失已经是不成后患,而此战亦是让大秦知晓了熊纪在若关以南的布兵甚少,故此才是这几日我军才捷报频传,正是因为如此,想来熊纪在新市之战后立即就将武陵军的精锐调遣回鄢陵了,攻取竟陵的必然不是熊纪军的主力!”
嵇狩闻言,才是认真想了想,觉得林玧琰说的并没有错,点了点头抱拳道:“喏!”
嵇狩率领云梦军半数人马,以及伍康的水军也是先行赶往了乌林,以至于让本来占据了兵力优势的大秦,瞬间成为了劣势,尤其是在听闻熊纪不知在哪里招出来的十万革甲军,更是让林玧琰不得不得慎重对待。
早在数年之前,林玧琰保卫南境那一战伊始,便是知晓,大秦与荆国必有一战,故此才是不遗余力的将大秦的细作安插进荆国的腹心地带,包括当初桓羽和熊纪的军队之中。
当熊纪的甘鱼口看到了乌泱泱的人马,林玧琰隔几日便是通过了这些渠道所知晓,但是桓羽却是不知,故此才是酿成了新市大败。
桓羽在新市的惨败亦是意味着林玧琰原先预想了两路夹击熊纪军的计划告吹,甚至不得不分兵返回江夏防守,更要以少数的兵力面对汉水之南突然暴涨的近十万革甲军。
伍康返回乌林救援,这便是意味着大秦在水上的兵力优势也荡然无存,汉水支流庐江、三澨等水流的防线亦是成了破洞百出,林玧琰不得已之下,便是将若关以南的兵线收拢,等待江夏那边的消息落定,也是在等待熊纪军那些细作,将熊纪最新的一些消息传递过来。
大秦的细作并没有渗透进熊纪的高层将领之中,但不少皆是基层的伯长,伍长之类的,故此没有用几日,有关于熊纪军的消息便是传回来了若关之中。
果然,新市之战之后,熊纪便是立即将军队开拔回了鄢陵,几乎是马不停蹄,这也是因为新市一战乃是一场豪赌,赌赢了,熊纪无非乃是最大的赢家一改之前大秦兵力占优的局势,但若是赌败了,汉水之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是熊纪极有可能落得身亡的下场。
但是,熊纪赌赢了,这便是意味着郢都开拔过来的八万革甲军是友非敌,可以一用,而熊纪如鲠在喉的桓羽亦是不成了气候,故此熊纪在鄢陵厉兵秣马,准备和秦人一战。
大秦细作传回来的消息亦是言明了熊纪的援军乃是从郢都而来的援军,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林玧琰的意料,原本的预想还是认为这些兵马乃是熊纪敢于和郢都分庭抗礼的暗中底牌,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郢都的援军。
这一下子,又是让林玧琰对于郢都的估算又是有了误差,荆国国情与大秦不同,祝融天公乃是仿照中原的姬周王室实行的分封制,故此荆国的大部分兵力掌握在四方戍守之上,其中最为拔尖者,便是属于东柱国芈负驻守的衡山郡,因为直接面对的乃是楚国的王室,故此祝融天公也是许诺东柱国芈负可将三十万士卒。
其次似熊纪,桓羽这等祝融天公认为不可托付之辈,大多是在将兵十万上下,当初郢都一战,起义士卒约莫是在百万左右,这样一来,驻守在郢都周围的兵力不过二十万左右。
能够拿出来的革甲军至多只有十万,却是没有想到郢都居然是派给了熊纪十万革甲军,其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隶民将要押送到前线来,让林玧琰不禁发出疑问,郢都究竟何时多出来这么多的兵马!
因此也是让林玧琰传令给负责荆地情报的斥候长,将郢都的最新消息拿回来,然后将大秦南境的情况写成两份奏章,一份传回了宛城,另一份比较简明,且公文性比较强,乃是林玧琰写给楚国的,这亦是入盟诸侯对于盟主楚国的义务,即月讯,将近来的战况以及敌军的兵力部署上报盟主国,多是一月一次或是数次。
这消息一来一回又是半月有余,在这半月之中,熊纪已经是安置妥当了军队,八万郢都而来的革甲军,新市一战大胜后缴获的桓羽军军备又是被熊纪组建了一支革甲军,如此算来,荆国北境熊纪直接调控的革甲军居然是暴涨到了十五万人以上!
而且,据武陵军之中的细作来报,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郢都便会送向熊纪麾下一批数万人不等的隶人,当初熊纪夸下海口诈称拥兵五十万俨然已经是成为了一种现实!
拥有了此等底气的熊纪亦是胆气足了不少,朝着大秦镇守的若关发动了几次袭击,大秦的军队较之熊纪麾下的士卒军备更是优良,虽是人数上有劣势,但终究是与熊纪军互有胜负。
双方皆是知晓,这几场仗不过是试探而已的小打小闹。
三月末,楚国的公信,秦公的回信和郢都的密探皆是到达了林玧琰的面前,这一番看向整个荆国的斗争,林玧琰更是皱起来了眉头。
吴国一路的豫章郡和桂阳郡,荆国在彭蠡集结了四十万大军,而东柱国芈负所在的衡山郡,楚国所面临的情势更是无比的严峻,荆国东柱国芈负足足调动了六十万的大军。
对于荆地来说凑齐这么多人并非是由多难,从旧楚开始,信奉黄老学派的无为而治,荆楚大地上的人口便是进入了暴涨阶段,一度达到可以媲美中原的地步,荆国地域广阔,单单一个长沙郡便是拥有着将近三百万的人口,已经是超越了占据五郡之地的秦国。
而在荆地蛮荒的大山中,还生活着无数开化的野人,他们虽是无法和荆人交流,但仍是会畏惧荆人的棍棒和刀戈,甘做隶人。
荆地能够凑起来一百五十万的士卒,并不是太难,毕竟荆人的士卒乃是拿上了一根木棍便是能够上战场的标准!
问题在于,荆地哪里来来的这么多的粮食供养如此之多的士卒。
整整一百五十万人啊,一日吃下的粮食足以投入汉江之中让其断流!
郢都归来的密探亦是为林玧琰解了疑惑,原来数年之前,荆地的前南王发动了叛乱被平定之后,郢都的祝融天公便是寻得了一位贤才去治理前南王治下的豫章、桂阳二郡,正是在这数年间,那位新南王好生经营,甚至是拓彭蠡胡水域控江水洪涝,让豫章和桂阳成为了鱼米之乡。
而那位南王亦是在豫章和桂阳鼓励耕种之外,亦是招收了流民,农忙之时耕种,农闲之时操练兵事。数年经营下来,让豫章和桂阳两地多出来数十万的革甲军,除此之外,还积攒下了大量的军备与粮食。
正是前南王的鼎力相助,让新蔡会盟之后岌岌可危大厦将倾的荆国瞬间起死回生,转危为安!
“这荆国的南王,究竟是何等的妖孽之才,居然数年时间为荆国积蓄下来如此深厚的国力!”听了密探的回禀,林玧琰也是对这位几乎是让荆国起死回生的南王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
林玧琰在意的是那位南王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贤才,而似大秦南征军之中的将军房德、陈之庆等皆是忧心忡忡,说道:“如此说来,新蔡会盟建立的荆国必亡结局倒是很难说了……”
林玧琰想了想才是说道:“棘手了一些是真的,但是荆国如今即使是有了一些手段,面对着大势,定然是无力回天,只是用时长短的问题。”
房德乃是北境军马出身,当下也是皱着眉头说道:“韩人举国之兵侧视郑国境内,已经是两年未发,可以预知,韩人若动,必以雷霆之势取郑国之地,郑国七穆乱政,朝内糜烂不堪,势必拖不了韩人多久,到时候大秦便是与韩人几乎是一半的国境相连,岂会没有事端!”
云梦军副将祜镞蚵亦是看着林玧琰说道:“殿下,是否仿照当年仙桃一战为熊纪军设下埋伏?”
听闻仙桃一战,除了陈之庆这等南郡武将出身的少数将领不知晓以外,其余的似云梦军,羽林军印象十分深刻,正是仙桃一战,让荆国的北伐东路军,即北王军全军覆没,奠定了旧随依附大秦的开端,那也是大秦建国以来唯一一场以少胜多之战!
未待林玧琰反对,房德便是出言反对道:“不可,某观熊纪运兵已经是三险七诡,不似那芈权一般容易糊弄,仙桃一战终究是大秦国力微弱之时让芈权小视罢了!”
林玧琰也是认同房德所说的一些话,随即林玧琰便是扫了一圈营帐之中的诸将说道:“熊纪用兵的确算得上是一位诡诈之将,因此不可忽视,不过,这几日让熊纪猖狂几日也无妨,吩咐军中士卒平常操练巡视便可,待到江夏那些军备运到若关这边来,一举击溃熊纪军,也尚未可知!”
房德有些诧异的看了林玧琰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殿下有如此大的把握?”
林玧琰点了点头说道:“江夏这一年为了南征亦是打造了不少战争利器,可以为我军增加几成胜算,事在人为未尝没有机会。”
这倒是提醒了房德多年前的仙桃之战,这位殿下亦是拿出来镰刀战车那等利器,才是完成了大秦自古少有的以少胜多战役。
陈之庆也是看了一眼林玧琰,倒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与这位殿下也算是打了不少的交到,料定这位殿下不会是无的放矢!
林玧琰见着诸将皆是没有异议,当下便是说道:“既然如此,传令诸军回守若关,防止熊纪举兵来攻,不妨派遣几支船队或者骑兵,袭扰熊纪军的后方,也通知乌林那边的杜会老将军,准备攻取竟陵,其后招揽桓羽军的残兵,袭扰熊纪后方,最大限度的保持元下定下的两头夹击之势!”
林玧琰一桩桩的吩咐口齿清晰的说了出来,让众将才是发现,这位殿下已经是成竹在胸,当下也就是对林玧琰所说的江夏打造的战争利器产生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战争利器能够让公子琰殿下这般有信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