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屋,但见二脚嫂正给罗锅捶背,揉肩,甚是体贴。大脚嫂笑嘻嘻道:“我说二脚嫂,罗锅哥人硬朗,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用不着这么体贴。——走,到我家喝酒去;今天妹妹做事有点过份,所以宰了一只大母鸡,想请你们过去吃点喝点,略表歉意。”听罢罗锅不伸展的双眉还是竖了起来,他滴溜乱转的贼眼一瞪,生气道:“哼,你们家里就是有天上的龙肉和地上的驴肉,本人我也不去吃!即使你们家里有皇宫里的宫廷玉液酒,我也不去喝!哼,若再被你大脚嫂妹子骗到家里一次,老子我可就得奔阴曹地府去见阎王爷了!你们还是另请别人吧!”
老根瞅罗锅那副狼狈而又生气面孔笑道:“唷嗬,我说罗锅子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大脚嫂妹子是为了表示歉意,才找你我喝酒的,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说罢,老根一探身伸手抓住罗锅,双臂一用力猛地把人扛起就往屋外走。罗锅大喊大叫,而老根却毫无反应,扛着罗锅口哼着小曲儿大踏步地走出了罗锅家门。三女人也跟在后面。
于路上,杨花、大脚嫂、二脚嫂见罗锅那副狼狈可笑的样子不时哈哈大笑。大脚嫂道:“我说二脚嫂啊,你看你们家罗锅子,骑人肩头缩头凸背的,就是一只大乌龟。”于是咯咯笑了。二脚嫂眼瞅罗锅点头笑嘻嘻道:“他娘的,这兔子养的鳖配的!也不知道他爹娘是怎样制造的,竟然会弄出个罗锅子来!——我看呢,他还真他娘的像那么个东西!”二脚嫂的话罗锅听在耳中,回头恨恨地瞅了二脚嫂一眼。二脚嫂却不理会,又笑道:“我说大脚嫂妹子啊,你也别笑话我家男人;你家半仙呢,比我家罗锅子也强不到哪里去,都是半斤八两;我说大脚嫂妹子啊,半夜三更摸着奶孩子的时候,你可有没有抱错过啊?”二脚嫂咯咯笑了。大脚嫂笑道:“我说二脚嫂姐啊,这话还真让你说对了。有时候啊,半夜三更摸着奶孩子时,还真他娘地把人给抱错了;不过我想啊,妹妹我的奶水,至于他们爷儿俩,谁喝都行,反正肥水也没流进外人田,倒也划得来。”说罢大脚嫂咯咯笑了。但很快,大脚嫂轻叹一声,又恣忆道:“唉,如今啊,孩子早已被摘奶,两个孩子宝贝里面也没了奶水!想想当初,妹子我活得可真是有滋有味:自己奶水旺盛时啊,三蛋喝不了,妹子我还真是让小半仙和孩子一起喝;有时,孩子见他爹和自己抢奶吃,便伸小手打他的爹;嘿,现在想起这些事情啊,妹子我还真是觉得有意思!”杨花道:“我说大脚嫂妹子啊,你这个人还真······真是不知羞臊啊!”而二脚嫂转过头瞅杨花笑道:“杨花姐是个有福气人,老根哥人高马大,膘大肉肥,和罗锅、小半仙比起来,老根哥那可是只有人才没有缺点啊!杨花姐,妹妹我提个建议,也不知您能不能答应我们?”杨花欣然道:“有什么要求妹妹你尽管提,姐姐我一定会满足你们。”二脚嫂眼珠一转,朝大脚嫂挤眼笑道:“既然姐姐真心真意,那么小妹就请姐姐,今晚,把老根哥让给我们姐妹俩;我们把罗锅和小半仙全都给您;咱们相互磨合磨合,好吗?”二脚嫂大笑着撒腿就跑。听罢杨花登时臊得脸通红,追二脚嫂就打。老根驮挣扎的罗锅回身嬉皮笑脸道:“不要再争来争去了,你们三姐妹我都要了。”说罢老根撒腿就跑。就这样,大家追追打打、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大脚嫂家。
把罗锅放到炕上,老根也坐了下来。小半仙忙起身倒了两杯水,道:“老根哥、罗锅子,请喝茶。”“喝你妈个头!”老根、罗锅瞅小半仙同声骂道,“我们两个被吊起来的时候,你死在屋里干什么了?是不是在看我们哥俩的笑话啊?!”小半仙叹道:“唉,两位哥,你们有所不知啊!这一次,兄弟我被修理得可惨了:今天早上,我到坝顶上去拿剃头刀,被大年、小伍捉住并剃了光头,眉毛和胡子也都被给刮了下来。回家后,三蛋他妈见我头上凡是长毛的地方全都没毛了,问我这是咋回事;我知道纸包不住火,就说了实话,结果,被他一顿拳打脚踢,其中,有一脚踢中“小弟弟”,登时我就昏了过去!——两位哥,你们看,兄弟我现在还像个人吗?!”说着小半仙把帽子摘了下来。老根、罗锅看罢哈哈大笑。但很快老根止笑道:“小半仙啊小半仙,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子坏了我们的大事!你这家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小半仙无话可说,只得低头。罗锅打趣道:“半仙弟啊,怪不得你小子戴帽子只露两个眼珠子,原来从眼珠往上,你都没脸见人呢。”说着罗锅摸光头瞅人大笑。
听到笑声,大脚嫂、二脚嫂、杨花脑袋探进屋里,见小半仙那可爱的样子也同时捧腹大笑。大脚嫂道:“嘿,我说小半仙呢,你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于是脑袋缩回,继续忙活。
不觉间,天响了,酒菜被端上饭桌。顽皮好耍的孩子们也找上了家门。大脚嫂忙給每个孩子一个玉米窝头和几块鸡肉,贪玩的孩子们欢欢喜喜,吃着,蹦着离去。
赵老根、杨花、刘罗锅、二脚嫂、小半仙、大脚嫂开始喝起了酒。几杯热乎乎的烧酒下肚,三女人脸蛋红了,掏心窝子的话也都吐了出来。大脚嫂眼角湿润,叹气道:“唉,我们这代女人呢,就是那时的‘埋葬品’!唉,一个大姑娘家却不值钱:那时我大脚嫂的身价就是一头母牛和一只小牛犊子!当时,我们家人多,一共姊妹九个,加上父母,共是十一口人的大家庭。家里穷得没法说,直接就是揭不开锅。“在姊妹中,我是老大。在十九岁那年,父母应是逼我嫁给比自己打十多岁小半仙,换取了一大一小两头牛,——唉,这就是我大脚嫂的价值啊!”
二脚嫂恨恨地喝了一口酒,摇头叹道:“唉,可恨啊,那时代的封建头脑!我们女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养的猪和牛,想卖就卖,想给谁就给谁,我们连支配自身的权力都没有!——唉,在两口子男欢女爱这方面,其实我的心早已死了。“我们姊妹七个,在家里我也是老大。在我很小时,父亲和罗锅父亲就很想好。当时,我家特穷,孩子们张嘴没饭吃;而罗锅父亲有钱,当我们家缺钱时,他爹就借钱给我们,最后,我爹无力偿还,硬逼我嫁给了年过三十的刘罗锅!”唉,可惜呀:年仅十八岁的大姑娘,便被老驴吃了嫩草,从此大好青春便遭毁灭,一朵鲜花硬是*在了牛粪上!“
见二脚嫂净说伤自尊的话,罗锅生气地瞅了他一眼,打断道:”哼,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值得一提!来,老根哥、半仙弟,我们喝酒,咱不听那些无用的废话!”三人又乐呵呵地喝起了酒。
此时的杨花被大脚嫂、二脚嫂的话勾起了往事,她酒也不喝了,把酒杯放到桌下,低头默默无语。最后,她还是叹了口气,抬头道:“唉,我杨花能有今天,也都是父母所赐:当时的老根年轻力壮,又会来事讨好老人,被父母看中。那时的姐已有初恋情哥,但自由恋爱在当时是丢老人脸面的事,于是父母硬是逼我嫁给了一个无赖。——唉,无情人相守终生,有情人却各奔西东啊!”说罢杨花低头掉泪。
杨花的一番话使老根吃醋不乐意,道:“我说三位当家,那些陈年往事,你们就不要再说着让人心烦难受。咱要看眼前,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能够在一起过日子,这说明我们前世有缘,咱就应该好好相惜相处,不能再想过去。——我说三位当家,为了对得起你们,也只要你们不再想三想四,,那么从今以后,我们三兄弟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若不相信,我老根可以对天发个毒誓!”大脚嫂道:“我说老根哥啊,老娘三个不需要你发什么毒誓,我们相信你们有决心能够重新做人;但之前,你们必须要下决心彻底地改掉坏毛病!“说着大脚嫂倒上酒,端起了酒杯道:“姐妹们,叹息过去,还不如咱们奋斗将来。——来,为了三位男子汉能够重新做人,我们干了这杯!”于是乎,大家一饮而尽。大脚嫂美滋滋又道:“各位啊,人常说这么一就话:‘穷在大街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近亲。’——它的意思就是:日子过不好,就是不如人。如今都实行单干了,趁大好政策在,咱一定要正干好好地过日子,要下决心把日子过得比别人更好,让大伙另眼相看!”听罢大脚嫂一番提动人心的话,三个无赖拍手叫好附和。老根端起了酒杯,道:“来,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干杯,为我们的信心和决心充气充电!”于是大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直到尽兴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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