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看到刘范这么警惕,便道:“范儿坐,不必紧张。进了这竟陵县,那就是我们家的地盘了,大多都是自己人。”黄氏坐在刘焉旁边,刘范与他们相对而坐。
刘范想想也是,应该是自己多虑了,便道:“喏!”
“今夜又有什么事要找我?你在京师,估计已经布置了不少。”刘焉一脸平静,先为黄氏倒了一杯茶,再给刘范倒了一杯。
刘范道:“父亲可能还不知道,孩儿在京师,已经结交了卢植卢尚书,现他已是孩儿的恩师了。”
刘焉感到好奇,就道:“哦?为父知道,那卢植老头素来深居简出,脾气也耿直,眼光独到,自视清高,在这污浊的朝堂上,除了清流派朝臣之外。几乎没有朋友。你又是如何结交他的?”
“父亲有所不知。在广宗之役结束之后,恰巧朝廷派遣一名名叫左丰的黄门侍郎,下到广宗来慰问官军。左丰此人贪财,他便借机勒索众将校索要贿赂,只有卢植不与他,他回京之后便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说卢植怠慢军心,意图不轨。就陛下那从来就没用过的脑子,左丰一说,他自然就信了。陛下大怒,要斩了卢恩师,还是孩儿向押送他回京的小宦官提出,贿赂赵忠保全卢恩师的。卢恩师因此,在朝廷论功行赏之时,还第一个站出来为孩儿主张呢!”
刘焉点点头,道:“范儿此举甚是聪慧。卢植虽然在朝堂上没有多少党羽,但与之志同道合的清流派朝臣还是有不少的。卢植又以学识渊博、为官清廉著称于世,颇得天下百姓和士子们的仰慕,能结识卢植,就等于得到了天下士子们的心。且最为难得的是,此人在如此污浊之世道,仍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结党营私,不收受贿赂,不搜刮民脂民膏,为人处世不简单啊!范儿,你能做他的弟子,为父也甚是放心。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须多多尊敬,小心侍奉,切不可怠慢失礼了。”
刘范颔首,道:“父亲说的,孩儿自然谨记。”
黄氏道:“范儿,你刚才说卢植曾为你主张,那你的表哥黄琬可有因亲戚关系而避嫌?”
“表兄终究是表兄,他也为孩儿主张权益。他是少府,位列九卿之一,故而他一发言,孩儿的权益这才终于保住了。”
黄氏点点头。她虽然已是刘家,但终究也还黄家出来的。
刘焉道:“在论功行赏之时,那何屠户可曾为难过你?”
“卢恩师当时举荐孩儿为骠骑将军,县侯,何进自然立即就坐不住了,许多他的党羽纷纷站出来反驳卢恩师和表兄,最终孩儿只得了个镇北将军,亭侯。”想起当日何进的有意排挤,刘范心头痒痒的。
刘焉摸了摸下巴,道:“嗯?卢植不愧是世之大儒啊,此举先抑后扬,看似他是要举荐你为骠骑将军,但其实是要以此来借助朝廷里其他势力来压制何进。本来你是不可能当骠骑将军的,如果何进捣乱,别说镇北将军,就算是个小小的中郎将,你也很难坐得稳当。
“但卢植先提出来举荐你为骠骑,那何进必定要竭力反对;陛下早已忌惮他了,虽忌惮,但陛下也不想过多地驳他的面子,这正好陛下犯难,他多半会让司徒袁隗发言。袁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涉党争,但出身豪门的他,又怎么看得惯何进?他不涉党争,恐怕也是因为不想和何进一道,所以他肯定不会帮他着力打压你,但他也不想彻底得罪何进,所以他提议必定要比卢植的低一些,这样,何进就怪不到他的头上,你当上镇北将军也就顺水推舟了!”
刘范道:“嗯。孩儿问过卢恩师了,他便是如此筹谋的,结局也正如他所料。”
刘焉道:“那还有其他为你声张的人么?”
“有的。还有尚书陈耽陈大人,议郎庞羲庞大人,议郎蔡邕蔡大人,郎中张钧张大人,谏议大夫刘陶刘大人。”刘范道。
刘焉:“这些大臣都是朝中著名的清流派朝臣啊!他们轻易不结党!他们既然帮助了你,那就是对你有好感。为父日后进京,还需多多联络。”
刘范道:“父亲睿智。我已与赵忠那老阉贼商量过了,他会尽早安排父亲进京,担任光禄勋的。至于赵匙和董扶,孩儿业已安排好了,想必现在,他们已经被朝廷征辟为尚书了。”
刘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范儿做得好!以后这两个人你也可以使唤,他们必定不敢违抗你的命令。”
刘范道:“多谢父亲扶持。”
刘焉大手一挥,有些生气地道:“你我乃是父子,何来感谢一说?只是,只是……”说到最后,刘焉踌躇不决。
刘范道:“怎么了父亲?”
“唉!只是,只是为父现在还有些怕啊!我们所谋之事,那可是死罪啊!要是,要是不成功……”
一听到这句话,刘范连忙道:“不成功,便成仁!父亲,我们天生就是高祖后人,对汉室天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汉室将倾,别人自可冷眼旁观,但我们,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呢?父亲听孩儿一言: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嗯!这句话说的好啊!”刘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坚定地道:“好!为父这下心定多了。”刘范一听这话就放心了,要是没有刘焉的支持,刘范很难成事。刘范又愧疚不已,本来刘焉完全可以退居益州,拥兵自重,正是他刘范,将刘焉拉下了这滩浑水里来。
刘范道:“父亲此次进京,一定要小心。那何进心狠手辣,现今不仅在南北两军中根基深厚,且他自己就是大将军,开建幕府,可以自己养府兵。若是父亲防守松弛,很可能就让何进得逞了!”
刘焉一听刘范这话,刘焉忍不住哈哈大笑,他道:“范儿你只知他何进不好惹,怎不知为父又岂是好相与的?这么些年,先不说为父早已养了数百个门客,且为父以后是光禄勋了,属官中有不少武将,也未免要怕了他何进!”
“话虽如此,那何进在朝中、在地方的势力,还是胜过你十倍百倍!几乎满朝大臣都是他的拥趸,几乎每郡太守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强大,皇帝都要让他三分,你只是个汉室宗亲又能怎样?范儿提醒你,也是为你好!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黄氏没好气地道。
刘焉乐呵呵地道:“有我家夫人在,为夫怎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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