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失恋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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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驹下班后不想这么早就回单位躺床,便踏着老铁马到处游荡,一路上不再哼唱,连心爱的WALKMAN-II随身听,也没戴上。

      深秋了,霜风凄紧,郊外到处一片灰暗,美好的景物渐渐地衰残了,花叶已凋零枯落。

      最亲爱的丽珍,几个月来与自己形影不离,唉!如今倩影杳然,王家驹不由感到万分痛苦与沮丧。

      失恋是什么样的滋味?王家驹初次尝到了极致扎心的苦果!

      甜美的爱情故事,若是一场刚开始已到尽头的梦幻?到头来只剩下一片苍白与空虚?

      在毫无心理准备下,激情澎湃的爱情圣歌就已唱到了尾声,戛然而止,让王家驹百般无奈!

      王家驹心里存留着太多的悲凉、凄苦、沮丧、惘然、落漠......

      ......

      老铁马拐入湖泊灌木丛间,正是和丽珍初次幽会的那个地方。

      王家驹下车以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张开眼帘望向夜空一陣子后就闭上了。几月前刻骨铭心的缠绵自然而然涌上心头。

      那个仲夏夜,王家驹的大包包里带着两大块塑料片、床单、被子、毛巾、手帕、几瓶水......还有蚊香!

      今夜与那夜,季节截然不同,然而,一样的夜空,星星一样的寂寥,一样昏暗的月光,一样的乏力地照着沈寂的湖泊,它在静静的夜里默默的哭泣。

      那个浪漫的仲夏夜,王家驹在柔软的草地上铺着两层块塑料片,上面又盖上两层床单。细心的他还提供薄薄的棉布大被子......

      丽珍献出了初夜,他们共同拥有一小时二十分钟无限美好的时光,毕生难忘的缠绵......

      和谐的蛙鸣蝉声中,蚊香陣陣飘来,和青草、床单、塑料片的味道交织着,这一切已成了追忆?

      “......本以为可以做到留香不留人,本以为爱你不需要承诺,季节过了,爱也就散了,谁知道我反而深深陷入你的牢......一想你,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

      “......尝过甜美无比的爱情蜜汁......牢牢握住过你的温柔......被融化的是我所有的轻浮急躁......並不要你太多的承诺......我可以给你无尽的等候......取代你再说一次爱我......我最亲爱的,想你爱你却留不住你!为何我们已连成一体,却又要被撕开?......”

      ......

      纵然当时懵懂,这段爱情确实已下意识地铭刻在王家驹与陈丽珍心灵深处。俩人都初入情场,人生阅历尚浅,没得比较,不经意地一起轻步走过人生巅峰而不自觉。等到头发斑白,双方才恍然惊醒,被逼错过的这一段日子,必然是彼此一生中,绝无仅有,最珍贵美好的。

      这接下来,俩人世界的日子,必然是一萝萝的,又一萝萝的,若枫叶地美好,却不幸被掠夺了,被无情地一火烧毁!而这放火毒恶的巫婆却是丽珍的老妈,一个把女儿的毕生幸福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的妈妈!这是闹剧吗?

      也许王家驹是只虎,天生是个孤独者,骨子里有着一股难言的执拗,偶尔脆弱时,却以外表的坚强掩饰,实在很寂寞时,只是不说。然而如今还能以坚强掩饰吗?还能不流眼泪吗?

      各种念头在脑海内盘旋,固执地重复了又重复,怎么也挥之不去!王家驹在心里对自己说:

      “......静悄悄地你已远离而去,现在已嫁作别人的新娘吧?我只能无奈地拭去眼角的泪......未来漫漫长夜里,我最亲爱的,请别忘了记起我!”

      “......婚礼是在教堂里隆重地举办吧?新娘的白色婚纱礼服有没有添上一抹微妙的粉红色调?粉红色调无疑性感大方......宾客有百人吗?......双方家长都春风满面吧?......听说你們的爱巢就在海边,和你小時的憧憬一樣......是白色别墅式的吗?有没有在别墅旁筑个白塔红叶片的风车?......可告诉我现在你那里的天色如何?你告诉过我,灰暗代表悲伤,蓝色是忧郁......夜夜陪着你的海浪,是在叹息或是呜咽?我最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夜夜悲泣到天明......每夜我都想要梦到你,梦里或许能够再抱你入怀,轻抚你动人的面龐......可我哪能有梦?整夜都闭不了双眼!”

      人们总以为可以用一段新的恋情来填满失恋。其实,能够弥补的爱情都不够刻骨铭心。只有深深经历过那种真爱的感受,才会明白它为何永久地占满心头。

      当你老了,不再懵懂,才发现真爱曾经到访,才学到如何领会真正的幸福,到时除了惋惜、感叹与牵挂,再别无他法。

      王家驹的思绪起伏不定:

      “......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以后慢慢的再拼凑......慢慢的再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我最亲爱的,我不需要天长地久,只要你能再轻声说一次爱我......”

      人世间,爱情真的像泡沫吗?美丽而脆弱?美丽而短暂?无论你如何百般呵护,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或许,爱情若稚气小孩的一个氢气球,一不小心脱手向天空飞去,越飞越高越远,渐渐变成一点,最后都化为乌有,不知所踪!

      王家驹此时的阅历尚浅。何谓浮生?尘世如轻烟?年轻时听人说,等到喜欢的人,就明白了爱情;等到成家,就明白了青春离别;等到白发苍苍,你就明白了岁月的无情。

      何谓爱情?相爱容易相守难!最后,突然发现,哪些自己估计是这样那样的爱情结局,其实到头来,一陣风一陣雨,又一陣风一陣雨,很多意味还没来得及回味,居然已曲终人散,各奔前程!

      王家驹的痛苦其实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失去,他的痛苦来自于无能代替丽珍承受她的痛苦与委屈。他绝对相信丽珍对自己的深情与真爱——这比她移情别恋让他更痛苦百倍!

      ......

      王家驹来到了狭窄然而十分热闹的街道,骑着老铁马会撞人,已不方便,就下车在人潮里推着走。

      他与最亲爱的丽珍都已熟悉的景象:两边是青瓦白墙的店铺,七彩霓虹把夜晚染得如此的俗气,街道喧嚷嘈杂依然;大小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街边许多小贩扯着嗓子在竞争叫卖;油烟热气从街旁的小食摊档上升;乐器店正播发着轻快好听的流行歌曲,声量却震耳欲聋;经过花店时芬芳扑鼻,又见到面熟的卖花少女,挂着漂亮的微笑;古董店里只有两个顾客......

      一转入后巷,路面颇为不平,雨后的积水在几段路面形成一滩滩的水洼。

      经过一间餐厅的后门,刚好三个以前遇过的厨房员工还在悠闲地一面聊天,一面吞云吐雾。他们见过王家驹与女朋友手拉手的亲热模样好几次,都心中无限羡慕,自然已认得王家驹。现在其中一个不见性感的丽珍,觉得错过眼福十分可惜,便以嘲讽的口气出口招呼,“咦!老弟,你的明星女友呢?被人拐跑了?”另两人也跟着他哈哈大笑,王家驹无语。

      再走几分钟王家驹便穿出了后巷,越过马路就到了“十全街”。

      呀!已走过俩人熟悉的来路,来到俩人心仪的这条“十全街”,一切依旧,只是没了她的画面,再也回不到从前。

      王家驹突发奇想,“最亲爱的,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厅?”

      距离《和谐宾馆》已不到一百米,忆起423房的缠绵,推着老铁马的王家驹的心感到无名地激动!还要往前走吗?不啦,何苦呢?就停在在街角的咖啡厅外面,他以前和丽珍在里面共享了好几次巧克力蛋糕的美味。

      咖啡厅里面飘来低沉悲伤的女歌声,“昨日,所有难题都离我太远......今日,它们似乎纠缠不清......哦,我只信任昨日......忽然,只剩下不到半个以前的我......偌大的阴影笼罩着我......昨日离去得太突然,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完了......为何她必须离去?我悼念昨日......昨日,爱情浪漫如游戏......今日,我需要一个深洞躲藏......”

      以前的种种画面萦绕心头,万千思绪如断了线的风筝,在王家驹脑海飘来飘去:

      “......没你的日子,我将会怎样的孤独?我前面的路显得太凄迷,只求你在笑容里偶而想起我......虽然迎著风迎著雨,飘摇的日子中我会给你寄上千万个祝福......你的新爱一定百般珍惜你!而我?没有你的日子里,会不会珍惜自己?......我只想轻声地问,你何时归来?不知何年何月?莫非是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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