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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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

      坠楼的赵老妇就是丽珍的老妈。忽然,王家驹与丽珍的天塌了下来。

      老妈已经对丽珍绝望透顶。她想,既然人生唯一的寄望都已失去意义,活下去还有啥意思?

      漫长二十年含辛茹苦地养育,百般呵护与溺爱的心肝宝贝,到头来居然变成陌生人?女儿的所做所为赵老妇完全不可理喻!居然痴心妄想把一生幸福寄托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刁民?还大胆妄为干出无耻的苟且偷情!

      本来好好的闺女,不是妈的乖巧女儿吗?差不多就要嫁到新西兰了,还了我多年心愿。

      她现在还是我的心肝宝贝吗?我孝顺贴心的女儿去了哪里?竟让一个屌丝偷走了她的心?竟能如此绝情,扔下养育之恩于不顾!

      做妈妈的绝望之极:“余生还有什么可求?不如自行了断算了!”

      丽珍在病房里帮忙看护老妈已许多天。

      “妈,我已辞职......再过几天您康复后,我随您到新西兰......永远不回来了......”丽珍面容憔悴,话说得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语气的哀怨只有心已死的人才能够流露出来。

      同样的话丽珍已对妈讲了好多次。然而赵老妇闭着眼睛不言不语。她一直这样,连老伴溫柔的轻言细语也同样没能得到她任何反应。

      赵老妇为人十分顽固,自己认定的事情,必定一意孤行。如今是独女的终生大事,自己与闺蜜已期待与筹备多年,更是事关重大,休想她能让步!

      李湘由黄经理陪着,也来过医院一趟,借探病之便,带着为王家驹说几句好话的意图。可是,赵老妇就像一颗大顽石,对访客不留情面,还是闭着眼睛不理不睬。

      李湘逗留了几十分钟,苦口婆心地讲了许多话,赵老妇始终闭着眼睛,好像根本怎么都听不见。李湘无助的眼神望向丽珍,用口语询问:“她听得到吗?”丽珍点点头,脸上一片悲伤与绝望。

      李湘确实讲了不少话,黄经理也有助阵,但是,都石沉大海。

      被逼急了,李湘最后孤注一掷,冲口而出,“陈夫人,我为王家驹义弟说亲.....如果陈夫人答应,我愿立刻下聘三百万元现金......”

      病房里一片肃静,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丽珍绝望的心仿佛看到了一丝微光。

      良久,赵老妇缓缓转过头,终于张开了眼晴,疲惫不堪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李湘,并不说话。

      医院里明亮的灯光下,李湘这时才能清晰地看到赵老妇的容貌。班白头发下,憔悴的容貌虽然依稀还有几分女儿的影子,毕竟那是张饱经沧桑,阅历过无数磨难的脸孔。

      对视了好一阵子,赵老妇才轻声说道,“谢谢你们的诚意......我不会答应的......”停了好几秒,她接着发了逐客令,“你们走吧!”说完把头转过另一边。

      眼神呆滞的丽珍猛然感到一阵寒流袭来,她的心沉了下去,眼泪不停滚滚流出,深深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片片凋落。她心中呻*吟,“唉呀,接下来的日子叫我怎么挨?“

      赵老妇脸上木然,其实心中震惊,正在天人交战不已。她深感惘然,好像犯了严重错误似的,发苦的心极不舒畅。

      “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让我乖女儿如此迷失,弃亲情于不顾?又能使这位贵人如此大手笔的出手相助?他难道不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吗?”她紧紧闭上眼睛,不愿再往下想。

      在丽珍和王家驹开始恋爱之前,赵老妇和闺蜜已在双方儿女的婚事上不遗余力的规划安排了许多年。

      已移居新西兰二十多年,这位赵老妇的闺蜜,不只是普通闺蜜那么简单。俩人有缘碰上了,发现彼此情投意合,並且志同道合,足以深交,不久便开始互相扶持共勉,一起度过文化革命的苦难岁月。那份十多年风雨飘摇中培育出来的姐妹情谊确实坚比金石!

      后来,闺蜜夫妇千辛万苦才得以移居到新西兰,终于越洋逃离了多苦多难的祖国。到了异国两年后,一安定下来,闺蜜就开始每月汇款三百人民币接济赵老妇一家。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三百人民币无异是巨款!

      闺秘并不宽裕,新婚夫妇都须勤奋地工作,还好新西兰是个富足之国,那边的工资与中国是天壤之别,夫妻俩以两份工资支撑小康家庭还算差强人意。自己只是小康家庭却能够长年累月地接济姐妹,这份情谊尤其难能可贵。

      儿女的婚事本已说成,两个知心姐妹,阔别二十多年,彼此日夜思念。眼看就要结为亲家,说好了一起到新西兰的田庄生活,牛羊鸡狗为伴,与世无争地度过黄金晚年,多么叫人向往的日子!岂料煮熟的鸭子居然要飞走?

      赵老妇如今颜面何存?如何面对姐妹?

      说过了,王家驹很少流泪,他似乎身體內有種與生俱來抵抗劣境的功能,神奇地嵌入DNA(脫氧核糖核酸)里,与一般人不同,極少有失落與焦慮的情绪。他大半时间精神愉快,乐观向阳,对于世上人事物的发展充满信心,怡然而自足。

      他能够苦中作乐,迎着巨大压力时依然露出微笑......貌似茶壶,屁股烧红了,还能吹口哨!

      说得容易,不流泪......屁股烧红了,还能吹口哨?

      那是他还未遇到真正能够让他心碎的大事!

      一个人动了真情就洒脱不了。丽珍的妈出事后,这阵子,王家驹脸上陡然失去了招牌式的笑容。

      他以前的几次恋情都属于小儿科,这次跟丽珍的相爱却大大的不同。起初,王家驹还怀着玩票心态,心想先喝了牛奶呗,拉牛回家包养的事以后走着瞧吧!

      可过了一个月,浓情蜜意一番后,丽珍的好,她的深情款款和温柔体贴,这一切王家驹深深感受后,就把持不住,一头栽了进去。之后,不知不觉中已把赤诚的心交出来了......

      赵老妇坠楼的第二天,他一发现丽珍没来上班,便开始坐立不安。爱人病了吗?第三天又没见她,他灵魂已出窍。老妈坠楼的事件也传开了。

      之后,丽珍都没来上班。

      这天中午休息时间,张主管貌似特地来找他透露消息,样子有些神秘。

      她脸色凝重,带着同情的口吻对王家居说,“陈丽珍已辞职了......”说完话,眼神闪烁不定,貌似还有话说不出口,然后深深注视王家驹一会,掉头就走了。

      差不多天天抱在怀里疼惜的爱人如今忽然若是陌路人,不得一见。午蹈班她都不上了!

      王家驹精神萎靡不振的模样,兄弟姐妹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阿强与阿黑根本不知道如何帮他,只能尽量不去打扰,让他安安静静的自己舔伤。他们心想,“这小子嘛!最多一两个月不又是一只猛虎出柙!”

      小青姐看不下去了,便要自己找上丽珍谈谈,到底出了什么事?希望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两人约好在咖啡厅见面,丽珍千叮万嘱小青必须一个人来,她绝对不见第三者!这是谁?心照不宣!

      两人一见面,不久,便泪眼对泪眼。丽珍告诉小青姐,跟王家驹的这段情是绝对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哭得稀里哗啦,双手盖着面庞,从手掌间透出,“我生不如死......”

      望着丽珍小了一码的面容与身姿,十足我见犹怜的样子,小青心中凄苦万分。

      “至少妳可以拖延一年半载?”过了良久,小青建议。

      “不可能的,小青姐......呀!叫我怎么解释呢?”丽珍憔悴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

      “事在人为,怎可说不能?一年半载后或有转机?妳必须争取你俩一生的幸福呀!”小青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丽珍闪烁不安的双眼。

      “......”

      沉重难言的负荷压在心头,丽珍不再回应,自顾自地呜咽不止。

      沉默在两人之间维持良久,小青凝视着已哭停许久的丽珍。

      既然已无话可说,小青想回去做事了。可她觉得丽珍哀怨的眼眸望着自己貌似期待着什么?

      呀对了,小青突然想起,“他要我带给妳两句话,只是两句话......”

      “不是妳的错,请妳放心带走妳的美丽,把悲伤留下让他独自承受!”

      停了一阵子,小青说出第二句,“以后,无论天涯海角,只要妳需要他帮忙,他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妳身边。”

      已哭停的丽珍又泪流满面。

      从赵老妇坠楼那日算起,不到一个月,丽珍和妈妈就飞去了新西兰,从此丽珍与王家驹,天涯海角,天各一方了。

      (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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