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客垂头丧气,貌似战败的野狗夹着尾巴径直朝自己的地头疾走,一路保持阿强在前,王家驹在后,最阴沉的阿黑摆中间,他低头佝偻着身板,仿佛矮了10公分。
路程需要二十分钟,他们便利用这段时间一边急走一边商量应该怎办。其实只有两人在商量,阿黑无话可说。
已过十点,夜幕低垂,无月无星,阵阵吹来的凉风带着秋意。
“家驹老弟你看怎办?”阿强问道,没回过头。
过了一阵子,王家驹从后面向前面的老大回应,“再这样大流血下去可不行呀,非把债款即刻减半不可!”
“哪还用说!”阿强没好气。
“下个周日无论如何必须筹集几万元把债款减掉一大半!”王家驹接着说。
“哪里找这么多钱?”阿强心里乱七八糟。
“三个源头。”王家驹口气貌似颇有想法。
阿强没再说什么,心急地等着王家驹再接下去。
“第一个源头,是堂口的。老大,里面还有多少现金?”
“不到三万,如果没人反对,最多可拿出两万。”向堂口取钱救急阿强不是没有想到,但觉得不够。
“二万要定了,有我们担保谁敢反对?营口的兄弟谁敢瞧三剑客不起?”
“六个执事的都得赞成才好,一向来如此,”阿强提醒王家驹这路可能塞堵,说真的,如果只有一人反对还有希望,要是两人就太难说了。
营口帮会有六个执事,三剑客占了三个,两个是四五十岁的好好先生,凡事都以阿强马首是瞻,只有“种马”马天福,这自命风流的家伙,比较难以相与,婆婆妈妈的凡事都有意见。
王家驹号称“淫贼”,而马天福号称“种马”,因为后者弄大故娘肚子已许多次,婚外也搞出几条小生命了。
王家驹好色,但总以不伤害人为大前提。
而以下半身思考的“种马”却从不理别人的死活,自家的老婆出落得水溜溜的,他却总觉得老婆是别人的好,是个十分危险的绿帽赠送家,暗自信奉“我负你妻,我欺你嫂”。他跟湖南帮老大老鼠的有洞就钻,若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点只在财与色两个字。
能不能提出两万先顶住滚滚的利息,看来非费一番口舌说服这只”种马”不可。
王家驹继续发表他三个源头的论点。
“第二个源头,是向青蛇帮借。假如只借一两万,每月五分的利息,以我们三人作为债主,看在我们和他们的交情,肯定放水,明天老大不妨向他们开口吧。”停了一下,王家驹再接下去说,“利息每月五分虽然还是很利,但是比起老鼠的已是小巫见大巫了!”
说到这里三剑客已到达自家的堂口,竟又是一间小食店,却比湖南帮的大三成,这个时刻生意居然还很不错。
食客多数是营口老同乡,大都相识,三剑客进了店跟大家稍微点点头打个招呼,便径直进入店后的内室。
里面有两张麻将台,明亮的灯光里弥漫着淡淡烟雾,香烟、咖啡、茶水、食物、汗臭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织着,八个人集中精神在搓麻将,三个在看,噼里啪啦的十分热闹。
三剑客约好的三个执事,只见两个,即是“种马”和另一个人称陈叔的中年人,正在同台上酣战。
陈叔一见脸色沉重的三剑客便问,“不好说话?”阿强低声回应,“不好!”顿了顿又接下去,“我们需要尽快商量对策,咦,怎么郑老头没来?”
“老头躺床三天了,”陈叔一面打出一支万子,一面回答阿强。随后他大声对大家说,“打完这圈请大家结算了回去休息吧!我们有要事商量。”
20分钟后,内室只剩五位执事。
直来直去的阿强几句话把问题摆出来就开始向堂口要钱,“陈叔我们的现金有三万吧?”
陈叔急回,“哪有这么多,二万多一点点吧了!”他是财政,所有营口帮会的帐目都归他管,现金也在他手上。
“好吧,以我们三个作为债主,向公司借万五,行吧?”
“种马”英俊的脸色骤然一变,但只一闪而过。
陈叔语气平和,“我不能见死不救,但钱是大家的,而且万五是个大数目,假如有人反对,就不好说!”
三剑客晓得关键落在“种马”身上。
三对冷漠的眼睛盯住他的俊脸,“种马”浑身不自在。不巧他刚又搞大一个肚皮,急需一笔钱遮羞救难,正要开口向公司借款,想不到已被捷足先登,这下子公司被淘空他如何是好?!
“种马”迫于形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不得不涨红着脸出声,“陈叔说得好,钱是大家的,一次过借这么大笔钱,从未有过前例,呃呃呃......”
王家驹听了冷冷反应,“前年陈国华一个人也借过三千,如今以三人合名,算起来我们一人才借五千,相去不远吧?”
“种马”直冒冷汗,“三个人一下子各借五千,公司被淘空了,如果遇到什么大开消......”他心虚得说不下去了。
陈叔保持中立不出声,眼下只剩下“种马”和三剑客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各执一词,半小时过去,始终无法了结。
气氛僵了,内室已静悄悄好几分钟。
然后,陈叔不得不开口讲了句公道话,“不如就这样吧,你们就借九千,这有前例,我说呀天福老弟,你就同意了九千吧?”
“种马”听到这句金玉良言,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好滴!好滴!“
内室回复寂静。
“天福老哥可借支烟吗?”王家驹笑眯眯地望着“种马”。
“种马”有些惊讶,瞪大俊目,“咦,老弟几时也吃起烟了?”王家驹保持笑脸,“最近压力大些!”
“种马”掏出了根烟要递给王家驹,一看他却已起身开了通往后巷的小铁门钻出去。“我们到外面抽吧,空气新鲜!”声音传来,“种马”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臂,起身快步跟他走出后巷。
阿强觉得气闷至极,大声呼喝,“老板,来半打青岛凉快凉快吧!”
十分钟后,阿强和阿黑已喝了三瓶啤酒,“种马”疾走回来,后面跟着王家驹。
“种马”脸色比苍白更苍白,口齿不清地说,“陈叔,我也同意公司借他们一万五......我有急事先走了!”二话不说就匆匆忙忙赶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阿强憋了老半天忍不住询问,王家驹让他等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只不过实话实说,叮嘱他,应该关心老婆这几个星期是否会成全他戴上第二顶绿帽子......”
原来“种马”的老婆是个报复心极重的性感女人,她的第一次报复还得出动三剑客替“种马”摆平,到现在两岁小儿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甚至“种马”还弄不清楚呢。
第4天,星期四,三万现金已到了阿强手里:自家营口帮会一万五,青蛇帮一万,阿成也去银行提出五千。
阿强从没见过这么多现金,整天提心吊胆,想想,不如尽快把钱送过去,就派人向老鼠约了周六九点还钱。
周六到了,他把装着三万元的黑色大皮包交给王家驹,称赞他淡定后说,“余债由你来跟老鼠讨价还价如何细算吧,老弟!”
除了三剑客,阿强还多带四个兄弟作保镖,青蛇帮老大也被邀请来作陪客。
(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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