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冷眼来回扫描了三剑客后,视线落在桌面的碟子停留几秒,抬起眼皮吭声冷笑,"瞧!桌上两粒蛋,意味牵涉到鸡!呵呵呵......”顿了好几秒,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三只菜鸟并不懂得如何反应,老鼠便神气活现地接下去,“倘若桌上是两只鸡腿,那肯定鸡已承诺!嘿嘿嘿......"
想起王家驹刚才胆敢对他顶撞反驳,老鼠圆小溜溜的眼睛盯着他挑战,"你是鸡腿?"说完这句,转动脑袋,左右看看自家人,样子踌躇满志。
他这段说辞听起来相当流畅,貌似之前已重复表演多次。桌上中间那个碟子里果真摆着两粒蛋,原来早已做好准备增强效果!
老鼠当然晓得单凭阿黑一人之力已无法扛得起这笔超出五万元的债款,心想,哼!工资都不到3千吧?三人合力甚至连利息都付不起了,毋庸置疑已被自己将入死角!
老鼠擅长算计人,一心一意想把越多人拖下水越好,牵连越多人其中必有溜不开的,否则,逼得太紧,阿黑一个人一声不响远走高飞,这笔债就没了主。
王家驹面上没有表情,但口气坚硬,"操!老子是整只!"句子里有个粗字,脸上却没有怒容,显得有些阴阳怪气,不可捉摸。
阿强瞧着老鼠的装模作样的鸟样,差不多一只大手掌就要拍下桌面,强忍了下来,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睁圆双眼怒吼,"算上一双!"
阿黑头略低,闭着眼睛一脸木然,但心里明白俩个兄弟已为自己蹈汤赴火了。哎呀!每人一月工资才两千多,怎还得了一周五千的利息?
本来已经极其沉默寡言的阿黑,最近更一直憋屈得脸色死气沉沉,若丧考妣。若丧考妣的意思是:好像死了父母。
这样形容阿黑只对一半。阿黑的老爸五十出头已躺床太多年了,医药费花去了二十多万,为家人带来永生还不了一屁股债,就算明天就医好难道能够生龙活虎地开始干活挣钱?挣的钱够不够自己糊口还是个未知数!
老爸给阿黑带来的痛苦实在太沉重,长期的闷闷不乐外人难以想像,多次承受不了煎熬阿黑自己都想死了算,甚至常常暗自诅咒老爸怎还不早点死呢?所以,若死了母亲,阿黑必然伤心,死了父亲呢?久病无孝子!对他来说倒是喜事一件。
这半年来,阿黑越陷越深,向老鼠借高利贷,真金白银拿到手才五千左右,然而高利贷的利息是按日计息,以复利计算,此谓之“钉加钉,利滚利”。借5千,过了半载不能还,连本带利可就要还几万了。
周日晚上十点多,贫民区的小食店,两路人马正在为这笔债款开“桌谈会”。长方形桌子一边是三剑客,对面包刮老鼠总共六个人,两个坐在老鼠左右,三个站着后面。
坐在老鼠左右的两个,没站起来已高过老鼠半个头,各自抬一只脚在椅子上,特意营造嚣张跋扈的姿态。
这小食店是湖南帮的地头,每个晚上至少有二三十人在这里吃饭喝酒胡扯。今晚闲杂人都移到角落,让出中间一片空间给“桌谈会”的9个要角。
湖南帮的老大真名郑惠外号老鼠,他并不喜欢这个带着讥讽的外号——摆明是鄙视他狡黠若老鼠有洞就钻。
老鼠个子比阿黑略小,坐在王家驹前面已显得矮小,正中那个宛若天神的阿强哥更让他自惭形秽,心虚得仿佛真的变成了小老鼠。
分明只是小小黑道头目,手下能调动的只有靠他放高利贷吃饭的几十个,却偏偏爱装有型扮酷逼,虽然不是西装革履,但是衣着斯文得像个办公室的经理,跟一身混混打扮的兄弟实在有失合谐。
他不讲信用,不仗义,做事很琐碎卑猥,尽管费一番心机用服饰和谈吐来打造自己老大的形象,可惜还是不能清除那让人厌烦、贼头鼠脑、窝烂废的霉臭味。
平时喜欢套用陈腔滥调、江湖经典和感言来吓唬目不识丁的手下,最常用的哎呀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才30出头,却摆出老江湖的模样,说什么,“一入江湖深似海,岁月如刀催人老”。
偶而还会拿出一大串生僻晦涩的黑道术语,若念经嘀咕唠叨,意图故弄玄虚。
看着局势顺着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另两个剑客已沉不住气把事情揽上身,老鼠心中窃喜,脸上却不露声色。“三个东北爷们实在爽快!“老鼠眯着小眼睛伸出右臂,竖起大拇指,提高声量给三剑客一个大赞,“三个把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果然名不虚传!”
他即刻吩咐左边的助手在一张新的债单上填上数目和三个债主的名字。才几分钟,新的债单弄好就递给三人签名。
王家驹手持债单仔细看了片刻,骤然站了起来,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意味,对老鼠咧嘴呲牙笑了笑,随手嘶的一声将债单从中间撕成两半。
什么!刹那间空气凝固,几秒后三剑客对面三个湖南帮徒才反应过来,腾地站了起来,阿强和阿黑也猛然推开椅子站起来。
场面突然紧急,空气显得格外肃杀。老鼠之前的神闲气定一埽而空,脸色反而有些紧张仓皇,对着王家驹大吼,“畜生!你不想活了?”
双方一时怒目对视,三剑客身体一沉架好马步,3对6摆阵对峙。
半响,王家驹忽然脸色一变,严峻阴沉变成嬉皮笑脸,“哈哈哈,明明阿强老大的贵姓大名写错了,重写过一张还不行吗?五万元买不起一张纸?”
两方人马才呼了一大口气,老鼠狠狠的瞪着王家驹,一下子全都坐了下来,恢复风平浪静。
白纸黑字重新摆在桌上,老鼠很豪气地说,“就便宜你们,五万吧,零头不算,别说我没人情味!”无可奈何,三剑客一脸漠然乖乖各自把字签了。
仔细把玩欣赏了三只落水狗的狼狈模样,老鼠感到得意洋洋,接着强调,“五万是下个周日晚上九时,过后每个周日九时如果钱没自动准时送到,便加五千!”
阿强一声不响起身,对老鼠伸出来等待握手表示友好的右手,掌置之不理,一脸怒气难消,高大的身影径直向外走去,阿黑若小猩猩即刻急步跟在大猩猩背后,王家驹慢条斯理站起,迈开大步殿后。
看着三剑客起身离去,老鼠站在原地撤回手掌,环顾四周嘿嘿低笑,几秒后,忽然满脸绽开胜利的笑容,朝着三剑客的背后吆喝,“我们放高利,酗酒残暴,涉毒涉黄涉赌,但是我们是好公民......嘿嘿嘿!”
王家驹转回头对老鼠笑笑,神情古怪貌似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贫民区里有四五个帮派,都是来自偏远的乡下,同乡们组织成的帮会各自为阵,原意是主持公道,守望相助不被外人欺,到后来慢慢演变成,切!事事帮亲不帮理?!
湖南人是最大的帮派,辽宁营口男女老小才百多个人,只能算第三或第四。
以阿强为老大的营口帮,左有阿黑,右有王家驹,三只凶猛的东北虎,已与湖南帮对峙过几次,只要是不像今晚这样白纸黑字写明欠债,太过理亏说不过去,阿强每次都能站得住阵脚,让老鼠在兄弟面前地败下阵,没了光彩。
今晚老鼠连本带利赢回来算是吐气扬眉了吧?“来来来,兄弟咱们今晚多喝几杯,哈哈哈......”
几张桌子即刻搬移,向中间靠拢,二三十个人开始一面吃喝,一面嘻哈叫闹......
今晚的老鼠趾高气扬,神采焕发得很呢。
(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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